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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貳。 ...


  •   「秀一,早餐准备好了!」外头轻柔的喊声是南野志保利。

      他将思绪拉回镜中的自己,随意回应了声,挂回毛巾后走出盥洗间,回到房间换上盟王高中的蔷薇色制服,此时全身镜的自己除了几处乱翘发尾外,基本上都整齐俐落。

      七点。
      桌上有冒著温暖阳光热气的荷包蛋,几片拷的酥黄土司,以及生菜一份和牛奶一杯,餐桌前的小厨房也乾净得像是没有动过般的整齐,准备这早点的母亲呢?他东张西望就是不见母亲的身影。

      ——母亲出门了?
      ——不,不可能,母亲不会不说一声就这麼上班了。
      ——有问题。

      他静心使用妖力去察视有没有别的妖力的波动,但很遗憾,甚麼也没有。
      窗户外的晨阳洒洒落在木制的地板上,打过蜡的地板因为太阳光而造成反光的七彩色彩又打上了纯白的水泥墙,视觉上很宁静,甚麼人也不在。

      ——是陷阱?还是幻觉?
      ——敌人是甚麼时候发动攻击的?

      他的眉间多了警戒,手中也握著由妖力变化成的蔷薇鞭,随手朝一边的餐桌一挥,餐桌理所当然的从中裂成两半,桌上热腾的早点掉落在地面上,变成搅和在一起的食物。外头蝉鸣声逐渐转大,那是夏天的象徵,他提起脚步往玻璃拉门外看,真的就和平常没有甚麼不一样。

      ——这术者很厉害。
      那是他对敌人的赞美。

      突然身后有道泣鸣声,那是由嘴里发出的小小、小小声的啜泣声。
      「谁?!」
      他迅速回头,依旧空无一人的房屋但那啜泣声没有停止,反而因为他的回应哭得更悲伤。
      悲伤得令听者不舒服又难过。

      从来就不是会哭或是怕哭的人,会哭就是弱者,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是自杀行为;也不是怕哭的人,那是敌人在自己面前耍的一种手段,不同情不怜悯,所以才能歼灭一切阻挡的障碍。
      千年的妖狐是这样,现在的南野秀一又怎麼会难过?
      如果不会难过,心上的痛楚又该怎麼解释?

      .

      眼泪直流。
      发红的鼻头。
      脑海闪过牡丹紧皱眉间、哭肿双眼,眼泪从眼角大滴大滴的落下,不能压抑的呻吟从鼻里发出,他不希望看到牡丹哭泣,看到她哭泣心头就像是扎了跟针似的难受。

      就和那时一样。
      黑暗武术会,谁也不知道幻海师傅会走得如此突然,而身为引导者的你,虽然早已知道幻海师傅的注定,可你还是不舍的流下眼泪。
      他们在回旅馆的路上遇见,夜晚四处一片漆黑,你拼命想掩饰那张哀愁的面容,可惜他那双不能再好的视力还是让他清楚看见了,於是他邀请你在旅馆附近走走,而你也答应了。

      妳说小阎王说你是个不合格的引导者,掺了太多的情感。
      妳说妳不想听於这个命运,但是每个人都有注定的命运,是不能干涉的。
      妳说人生悲欢离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为什麼,为什麼幻海师傅擅於结束了这场宴会?
      妳说妳无法原谅,幻海师傅用尽力量牺牲自己为得就是回户愚吕的醒悟,但是甚麼也没发生,也没办法理解师傅的意念,没办法。

      『人生来就这样数十年,为什麼甘於这麼放弃?』

      他没有说话,只是听著她再次哽咽。
      谁也没有办法明白心上这片朦胧的浓雾是从何来,又该如何挥开,就如四周的高大壮树层层包覆了天边,不给一丝的光明透进阴暗石泥道路。

      走著走著,他开口。
      他说小阎王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不合格的引导者,对大家掺了太多的情感。
      他说你无法原谅的只是户愚吕顽固的执著还有对幻海师傅的不舍。
      他说人类的确没有不散的宴席,而这场宴席不论谁先退席,都一定会再回来的,即使最后只剩下我们。

      『没有谁甘愿放弃,但事情总与心意相违。』

      他静静牵起她的手,轻轻的。
      这是他能给她的安慰。

      他们通过那些满满遮著天边的茂密树枝走到了断崖,明晰的深蓝色天空中闪烁著小小发光的星星,尤其是那颗北极星正闪著用肉眼看得见的橘色光芒,徐徐微风吹过他们的耳边、颈间和长发,突然一声低沉的呜鸣声吸引两人,那是下方码头今日最后一艘船只开走的排气声。然后那艘和当初不同的豪华船只带著那鸣声驶向另一方,消失在遥远的尽头。
      除了微风经过耳边的声音外,一切再度回复安宁;他和她都默默地感受彼此手中的温度与跳动,原来看著彼端的她,渐渐低首道:「我不想带你们走。」接著:「还有你,我……不要。」
      彼此沉默尚刻,他以坚定口气道:「我会赢。」
      有了『前世之果』,获胜的机率相对就有提高,可是却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万一。
      当时他是这麼想的。

      她注视著他侧边的脸庞,月光把他的侧脸照的好迷蒙好迷蒙……。
      好遥远。
      从来就不知道一个人在身边竟是可以如此遥远。

      .

      身为引导者的她已经带走无数命数已到的灵魂,第一次执行命令是甚麼时候她不记得了,不过她记得她与自己的约定,就是一定要保持微笑,即使只有死者灵魂看得到自己,而一旁的家属则哭的不能自我,彷佛世界就此崩坏似的,为此她也只能微笑地带走那不舍的灵魂。
      一百多年了,一直就是这样。

      『时间到了并顺从命运,那会是个新的开始,不会是结束。』这是她以前的想法,也会转述给每个步向下一轮回的灵者。
      她可以感染著家属那些悲伤的波动,可以跟著哭泣,她也知道失去一个人时应该做出什麼模样,其他人才会认为她现在是哀伤的。不过模仿归模仿,心中却始终不明白为何哭泣、为何哀伤。
      不能理解的空洞。

      顿时她明白那个不理解的心情是甚麼了。
      现在想想,这是多麼不负责任的话啊!
      命运命运的说著,明明就不知道那些悲伤者的痛苦,却一副讲真理似的挥过。
      此刻她的手是紧紧地握著他的手,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害怕对於那些重要的人离自己远去,而她终也明白,曾经那些被她带走灵魂的家属,心情上是多麼的无助又无力。而现在,在面对当初所说得命运面前,自己竟是这麼的不堪一击;很多人都说有这样的情感是要不得的,何况她是灵界引导者又是灵界人,当小阎王指派她协助幽助时,便是不可收拾的注定。

      是的,就如他说的,她舍不得!她又怎麼舍得呢?
      早知道事情好突然,她就因该好好珍惜,可岂知真的太突然。
      她又想,明早的总决赛是不是又必须再次带上四个熟悉的灵魂,然后就各奔东西?是不是?

      在他看不到自己的脸轻撇下首,她微咬著下唇,眉间也正皱得深。
      ——糟糕,眼泪……

      突然她被某个力道给拉了过去,原本牵著她的那只手,如今在她的蓝发上;他将她埋进自己的颈间,现正轻轻地在她发上来回抚摸,就像在哄孩子般的轻柔。

      「我会赢。」

      她瞪大眼,他说的那句彷佛给她的心慢慢注入了安心剂。
      「嗯。」整个人沉浸在淡香的花朵中,她翻个身面对那身鹅黄色的中国服,然后眼睛再次产生迷雾,不过她泛起了淡淡笑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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