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拂晓》我的昨夜

2、决定

　　李绥原以为，徐莉是遇上一些不入流的客人了。
　　这一看才知道，事实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徐莉站在楼梯口，靠墙半蹲着，三个看似练家子的人背对着李绥围着她，三个男人都拿着大砍刀。
　　“华哥…华哥不会放过你们的，艹。你们等着。”断断续续的女声传入李绥耳里，让她的心更加揪起一些。
　　一个男人一听见这话马上就抡起刀在她腿上使劲划了一下，又狠狠踢了她一脚，啐了一口道：“操你妈的，让你这贱人跑。你那个华哥知道我们来了怕是躲都躲不赢，还指望他来教训老子？”
　　那三个人作势要把徐莉往楼上拖。
　　李绥心里一惊，顿时想明白过来。
　　这次来砸场的人很多，想必打手都被楼上的人给制服了。
　　徐莉见情况不对，想去别的地方喊人，哪知却被人逮住了。
　　门口站着两个拿着砍刀的大长毛青年，不知道在唠嗑些什么，哈哈大笑。
　　面朝李绥的那个大长毛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她，目光不断往这里扫。
　　她赶紧心有余悸地蹲下。
　　店门口的青年看见李绥并没放在心上，道上都有规矩，如果不是严重的世仇或是什么深厚的恩怨情仇，就不能去搞普通人。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潜规则，只要是有点名声的人，都特别在意这些。
　　砸场的人为防他们通风报信，定是砸了他们手机，在门口安排几个人防风，想把楼上的人搞得半死不活了。
　　可是，今天这里多了一个李绥。
　　平时即使厨房没有人，灯也会一直开着。而大厅，为了照明也一直开着灯。
　　这就注定了李绥的存在只会被门口的那两个人知道。
　　他们并不在意这个女孩子，也丝毫不担心她会通风报信。
　　一个普通人要是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是逃跑或是装作没看见，反正就是不要危及到自己。
　　也许是林斯浅和秦凡的关系，让李绥从高中毕业以后特别重视真正的友情。可以说，只要她握住了这个朋友，就再也不会放开。
　　徐莉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人们都说风尘女子义气，这句话果然不假。
　　李绥穷得两个口袋一样重、没地方落脚的时候，徐莉收留了她，无条件提供她的一日三餐。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李绥以为徐莉不过是想笼络她，只要欠了她人情，有朝一日才可以帮她做些一般人不愿意做的事。
　　然那天晚上她的看法改变了。
　　那天，徐莉只是流着泪，像孩子一样靠在她的肩膀上，说她对自己的父母很愧疚，没脸见他们。
　　那样的软弱对于她们来说只能展示在信任的人面前。
　　李绥想要这个朋友了，她想，徐莉收留她并不是为了图她什么，也许…徐莉只是恍然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起了恻隐之心。
　　徐莉在几年前来到这个偌大的城市，无依无靠，一定很孤独害怕吧…就跟这时的李绥一样。
　　只是，那时的徐莉没有被好心的女子收留。
　　李绥不想失去她，一点也不想。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老板的号码，她听见了自己沉着而冷静的声音：“店被砸了，那些人来头不小…”
　　她还没说完就被老板打断了：“你不用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嘟的一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这是他自己的店，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店被砸了，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叫她“不要管”？
　　到底是她太天真，原来他即使不在这里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来砸店的事都被他默许了。
　　是默许还是不敢阻止？
　　李绥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是这条道上的人，有些事，她接受不了。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她安静闭上眼然后快速睁开。
　　睁开的眼睛里已经不见原先的波光潋滟了，只剩如一潭死水般的空洞和无神。
　　父亲，我记得上次离家时说过我这一生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我已经受够了，不想再用你教我的一切，我要抛弃它们去追求新生。
　　然而这些气话似的诺言在友情面前不堪一击——即使那在你看来不是诺言，只是我一时孩子气。
　　我还是违背了我上次所说的话。
　　一瞬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李绥在这一瞬间也在后腰上取下了那一件熟悉地已经融入她灵魂的东西。
　　准备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