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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月青冥(一) ...

  •   这是一个一月天,天冷得像是掉进了冰棹。
      天蒙蒙亮,便从睡梦中被冻醒,想了想被冻没了的那个甜梦,不爽地在被窝里发了顿脾气,差一点,就差一点啊,梦中的那个人便要回头了……无奈地瘪了瘪嘴,脚跺得床板嘎嘎响,索性翻身坐起,隔着水雾迷蒙的窗户望向外头,却慕得心头一喜,将棉被一裹,赤着双脚便下了地。小小的身子费力地推开吱嘎吱嘎的木门,抬头望向天空,我开心地穿过院子,小小的雪白脚丫上的玉镯不时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砰砰砰……砰”我急切地敲着门,“住持爷爷……住持爷爷,下雪了,快看呀,下雪了!”天知道我这么怕冷的一个小孩却为什么如此喜爱下雪,从我记事起便对这洁白晶莹的东西有着莫名的好感,住持和院里的僧人都认为我是小孩子天性,喜欢漂亮纯洁的事物,只有我自己知道不仅仅如此,望着初雪纷纷落下,清澈的眼中映着纷纷点点,带着那种令人熟悉安心的感觉,就像………..曾经我认识它们,呵呵,当然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认知很荒唐。甩了甩头,不管不管,今天一定要让住持爷爷它们陪我玩,正在出神的瞬间,门吱嘎地打开了,回头,住持正笑着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尽是慈爱,“缇索,哎,你这孩子真是……先回房将衣服换上吧,这样会生病的,听话,啊。”“好!”我跳着转了个身,便跑向院子。
      我叫缇索,今年8岁,这名字听住持爷爷说是爸爸给我取的,爸爸是个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据说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国家叫匈牙利,匈牙利的提索河上每年夏天都会有“提索花季”,上百万的浮游在河中潜伏三年,只为三小时的怒放,当他们布满河面的时候,就像河上开满了蓝色和褐色的花朵,那刹那间的魅力炫目,征服了路过那儿的爸爸的心,于是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约莫是想让我也如那么美丽吧。我很想爸爸,虽然从没见过他的样子,听过他的声音,每次跟住持爷爷撒娇问起爸爸在哪儿,他只是笑笑,捏捏我的鼻子道“莫急,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恩,怎么说,我住的地方也有点特别,远离市区,住在这个终年香火缭绕的寺庙,据说这儿的神灵很灵,每年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我也乐得快活,终日在山林中嬉笑玩闹,识得这儿的每一只小鸟,每一颗参天大树,每日也观察这些来祭拜的衷诚的人儿,他们跪在地上,手持香在头顶,整个身子趴伏下去…..又起身,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但我觉得他们并不快乐。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我只管吃好喝好,每日去山中探探险就好啦~
      换好衣服走出院子,住持已在等我,揉了揉我的头:“小索今日好好呆在院中,雪天易着凉,切莫玩得太过,为师今日要出去,你有空可帮忙扫扫雪。”“嗯………..”我状似失落地点点头“那您不陪我玩儿了?”“听话”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其实他不知我心中的小兴奋,从前只要一下雪我便失去了去山中玩闹的机会,说是雪天路滑危险,可天知道我多么想看看雪中山景,多想跟动物在雪中玩闹。嘿嘿,今日总算逮着机会,跟住持挥手道别,我便开始准备行囊……..
      偷跑进厨房随手抓了两只包子塞进布包中,顺便嘴里叼一个当早饭,嘿嘿,万事俱备,我的八岁生日,就让白雪皑皑的山林为我庆祝吧!没人注意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闪出寺院的后门,朝幽深的山中迈步前进………
      雪中的山林真的跟我想象的大不一样,刚开始兴奋过了头,一边爬着一边抓着雪玩儿,看那银装素裹,心中无名欢喜,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却未曾发觉这路越走越偏,脚下早已不是石阶,等回过神去,回身远望,已是一片深幽诡秘,天色也渐暗,原本虫鸣鸟叫的山林因寒冬的到来而一片寂静,我早应该想到的,他们冬天都要睡觉呢。蹲下身,摸摸空落落的肚子,冻红的双手摸出一只包子,却早已被冻得铁硬冰冷,不似刚出笼那样的热腾松软。勉强吃完,起身拍拍身上的落雪,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天黑了就要找不到路……………一个时辰过去…怎么办….我貌似…….遇到了传说中的迷路……..真是个笨蛋,平日走了无数次的山道,今日怎会如此陌生?
      天空越来越黑沉,光亮渐渐隐没,突然黑云翻滚,白雪飘飞,不似白日那般温柔缱绻,骤然间,如排山倒海之势向大地卷来,带着令人恐惧的巨大声响……….“暴风雪!”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响起,缇索不顾一切地向森林深处跑去,不断抹去打得脸颊发痛的雪,上下睫毛已被冻得黏在一起,睁不开眼,唯一的念头就是拼命地奔跑,开玩笑,今日是生日!生日!难道这就是悲催的生日礼物?不知跑了多久,耳旁可怖的轰鸣声越来越小逐渐远去,不过对于一个被惊吓到极点的小孩来说,缇索完全没有意识到,仍是没了命的往前冲,直到狠狠地撞上一块冰冷的东西,由于冲力太大,整个身子向后翻了两个跟头,然后两眼一黑,便没了意识…………在完全被黑暗吞噬前,她似乎听到吃吃的笑声,声音妖娆万千,却极是动听,是错觉么?她还仿佛听到了琴声,而这琴声,虽只有挑弦一声,却熟悉得仿佛揉入骨血般,似低鸣似哀诉。
      不知过了多久,“嗯……….头好痛…….”缇索揉着额头睁开眼,睫毛上的冰雪终于化开,得以看清眼前的景物,等等,这脸上湿漉漉又痒痒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怔仲间,脸上蓦得又是一痒,这才偏过头去看清了始作俑者,将它一把拎了起来,眼前的东西……难道是猫么,但是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猫,毛蓬松雪白,柔软又具有光泽,上挑的眼角周围覆着一层金色的纹路,更显魅惑妖娆 ,瞳孔竟也是魔魅般的暗金色,唯一不像猫的就是它居然有两条蓬松的尾巴,在空中漫不经心地一摇一摇,末端居然也带着点金色,金中泛红。觉着好玩便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不出所料,果然很好捏呀,这丝滑温暖的感觉让缇索爱不释手,感觉简直像是上好的丝绸,而且还带着温度,一阵寒风吹来,缇索打了个哆嗦,顺手就将这毛茸茸的大尾巴抓了一条围在脖子上。“呜……”转过头去,看见一双泛着泪花的眼睛,金色的瞳孔深邃地能把人吸进去,“呜………”两只前爪攀上缇索的前胸,舌头状似又要和她的脸来个亲密接触。“别别别!”赶忙的一用力把小东西扒下自己的身子放到地上,看它还是一副小媳妇的可怜表情,加上连连委屈的“呜呜”声,不由得心一软,“哎,你一定是饿了吧?”朝布包方向怒了努嘴,“呶,那里有包子,只剩一个了,算了,给你这小东西吃吧。”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小东西摇曳着拉风的两条尾巴就像布包走去。缇索这才有功夫站起来打量周围的环境,刚刚的暴风雪太凶猛,闭着眼胡乱瞎跑居然运气很好地跑到了这个山洞里,保住一条小命,庆幸之余,开始在这里摸索乱转,虽然是晚上,山洞里却并不黑,泛着莹莹的绿光让人能看清这里的一切,但好像却没有出口,越走越往深处去,那只猫样的生物不知何时已跟在脚边,过了会儿又蹬鼻子上脸的爬上了她肩头,没工夫去管她,缇索正聚精会神地注意着脚下崎岖不平的路,洞越来越窄,有一段甚至是只有爬着才能过去的,也只有缇索这瘦小的身躯才钻的过去,换做别人还真的不行。“呼。。。呼,好累啊”手脚并用地爬了将进半小时,终于体力不支地瘫在地上,“小东西,我真不走运,今天要死在这儿了………..”好饿,好冷…..没力气了,找不到洞口,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慈祥的主持爷爷,见不到寺庙里的僧人哥哥,见不到山林里的小鸟小鹿,也见不到爸爸了…….想到这儿,缇索开始抽泣起来,她不想,不想这一切的发生。正哭至伤心处,突然又听到吃吃的妖魅的笑声,就跟昏迷前听到的声音一样,骤地抬头,透过泪眼迷蒙,那小东西不知何时已至眼前,是她眼花么,只觉得那金瞳里的戏谑一闪而过,但只是一瞬,又变回了委屈哀求的可怜状,嘴凑上来咬住她的袖口往前拽,一副我见犹怜又誓不罢休的模样,最夸张的是,拖了一会儿见拖动无望后,居然伸出两只小小的前爪开始抹眼泪,天哪,谁能来告诉她这是个什么生物!到底是小孩,被它这可爱的动作扑哧一声逗笑,又有了力气继续往前爬。。。。。小东西不急不缓地在前方带着路…….
      约莫过了5分钟左右,前方的光线突然变亮,并且越发地刺眼,“喂,小东西,你慢点!我跟不上了!”一边喊着缇索一边急得同手同脚地向腿脚轻灵的小东西爬着追去,眼见着那团雪白越跑越快,渐渐地隐没在刺眼的白光中,缇索也再也睁不开眼睛,摸索着向前方挪去…..只觉得周围清风徐徐,突然,下方一空,“完了,踩空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失重的感觉让缇索发出惊恐的尖叫“啊—————————”不知何时那团雪白出现在身前,缇索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抱住,向下坠去,此时她也看清了下方的物体,居然是一块形状诡异的大石,此时正发出刚刚洞里看到的刺眼的强光,闭眼什么也不敢想,死死抱住怀中的柔软,整个人蜷成一团,直直地下落……..一切仅发生在一瞬间,洞内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幽暗,仿佛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一片死寂,没有了半个身影,那块诡异嶙峋的巨石上,绿光流转地渐渐浮现出两行字——“三生石上旧精魂,此身虽异性长存。”整块巨石通体泛着幽绿的荧光,诡谲异常,片刻过后,绿光消隐,一切如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月青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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