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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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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一日,我正在卧室内帮他换药,忽听美玉报称王妃来了,话音未落,王妃便已经推门而入。今日她穿一身的紫衣,挽了一个牡丹花头,淡扫蛾眉,显得格外优雅而高贵。为什么那一次在宴席上,当着满室宾朋的面,她要化那样糟糕的妆?我心道。忽然发现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却是她没有带小郡主前来。
王爷胡乱将外衣往身上一披,遮住了伤口。
王妃一见这情形,略愣了一愣,很快便神情如常,微笑着立到丈夫的跟前:“瑕,身子可好些了没?”
王爷皱了皱眉:“先在外面等着,我马上便出来。”
王妃颇有些委屈,然而还是很听话地走了出去。
我急急地帮王爷整理好衣物,让他穿戴整齐地出去见客。
见鬼,我怎么会有见客的想法,他们本来就是夫妻,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关注过的问题,王爷与王妃怎么会不住在一起?而且,以往每次王妃带小郡主前来,都是在外屋和室外,王爷又为何忌讳自己的妻子进他的卧室?
等我把药膏收好走出来时,王爷一边呷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芙儿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
妻子找丈夫,难道还非得有个什么事情不可?虽然并不喜欢王妃,我仍然忍不住暗暗地替王妃叫屈。
“美玉,你还不跪下。”王妃看了王爷一眼,突然转头对美玉发作。
美玉一惊,双腿一软,扑嗵一声跪倒在王妃面前。
“去,向王爷认错。”王妃叱道。
“芙儿,你这是作甚?美玉在我这儿,并无过错。”王爷放下茶杯,惊讶地问。
“美玉是我的贴身丫环,我一向视之为心腹,当初让美玉前来,只是担心小清姑娘一人应付不了,希望她能帮着照料好夫君,没料到这小蹄子这回却搬弄事非,管不住这张嘴。”王妃扶着椅背,气得脸色铁青。
我惊讶不已,美玉并不是个爱多说话的人。
王爷挑了挑眉,示意王妃继续说下去。
王妃喘了一口气,脸慢慢地浮上了一层红:“瑕,你可知如今外面那些话有多难听,说你单宠一个下人,还常常与下人单独躲在卧室里,这话不是这小蹄子胡乱编造,他人怎么能传得如此活灵活现?”
我感到自己的脸哄地一下变得热辣辣的。我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其实她的话已经文雅了许多。即便不常出门,即便我与那些丫环婆子并不熟识,可她们在背后嚼的舌头我也多少有些风闻,那些流言说我卖弄狐媚贴上了王爷,又说我只不过因为长得像王妃,被王爷当成了王妃的替代品。但那些话纵使刺人,我也可以勉强装作没听到,现在王妃却将话苏裸裸地当着我的面抛了出来,而且用这样的语气,让我躲无可躲。
美玉忍不住将头磕得咚咚地响,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些蠢话,也是听得的?”王爷看了我一眼,随即低下头去,伸出手阻止美玉继续磕头。
王妃的脸上红色倏地褪去,变成了惨白,半晌,才勉强道:“终是人言可畏,若夫君果然喜欢小清姑娘,不若收了她,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也希望有人能帮我一把。”
“行了,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我自有分寸。” 王爷冷冷地说,声音能让人的热血结冰。
王妃站了起来,神情有些尴尬:“既是夫君如此说,妾身这便回去了,只是这美玉,不若让妾身带回,好好教育,赶明儿,我再拣几个好的过来服侍。”
王爷放缓了语气:“不必了,原是我行事不当,与美玉无关,我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必再大费周张,还是让她留着吧,你调教出来的丫头,都是好的。”
王妃妩媚地笑了起来。
这以后,王爷便再也不让我帮他换药,他的伤也的确好得差不离了,他开始经常带着阿古里往外跑,每天一大早出去,总要到晚才会回,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王爷既是不在,我和美玉倒是清闲了,但经过那一场风波之后,我见着美玉,总是有些不自在,一个人又闲得发慌,便常常回去看韩妈。
韩妈现在成了府里的大厨,她尤擅做点心,花式多,味道好,王爷王妃都喜欢,常常会派人来取,小郡主更是央着小梅悄悄地带她前来厨房挑嘴儿,韩妈喜欢孩子,见郡主爱吃,会专门做些精致的留着,由着她一个个地挑来拣去,一来二去的,她们两人来往得勤了起来,我便也时时会碰到小郡主,小孩子最容易收买,即使是娇悍如小郡主,不过几天时间,我便成为了她口中的“清姐姐”。
韩妈自然也关心我在王府的生活,对王爷,她总抱有很重的戒心,更觉得我以公主的身份,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情不妥当,一直在安排我离开王府,她总是对我说:“小清,再等等,快了,你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可天知道,她这话到底是给我添寿还是添堵。
这些日子常常呆在韩妈那儿,竟没发现美玉突然不见了,所以当韩妈说起美玉重新回去服侍王妃的时候,我还是吃了一惊。
“小梅呢?”我问。
韩妈摇摇头:“小郡主把皇上赐的青釉彩马给打碎了,王妃说她没照顾好小郡主,将她赶到洗衣房去了。”
我心一紧,小郡主每天都会打碎各种东西,上次我去王妃那里,曾亲眼看到她将一青瓷瓶打碎,王妃似未曾看到,只关注孩子有无受伤,又岂会为区区一个青釉瓶而如此办事?怕还是因为小梅常常将小郡主带来厨房,犯了她的忌。
“小梅可曾挨打?”我打算去看看她。
“鞭子没挨,王妃也算是个宽厚之人,但几个嘴巴是免不了的,昨儿晚上我听到这个消息便去了趟洗衣房,她身子倒是无大碍,只是精神差些。”韩妈叹道。
这样也算是宽厚之人?我嗤之以鼻。
韩妈见我如此,欲言又止,只关照道:“小清,此事你莫要多问,你只需再多忍耐几日,顺利出府便可,此时万不可节外生枝。”
又闲聊了片刻,告别韩妈,我还是决定去洗衣房看看小梅,未料到,方出得门,就见阿古里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清姑娘,王爷有事相请。”
不过一个丫头,有必要如此客气?不知为何,我心中竟也对他生出一丝闲气,如今倒是待承我好,又有谁知他日我不会落得小梅同样下场呢,这样一想,又有些悲凉。
罢罢,不如早日归去,这个念头闪了出来,心中委实有些矛盾。
到了前厅,竟发现王爷和王妃都在,美玉畏缩地站在王妃身后。我吃了一惊,心里不由得戒备起来。
“好了,小清,你马上去准备一下,今儿个你陪我出去。”见到我,王爷的脸上漾出了笑容,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包袱。我打开包袱,天哪,居然是一套男装,跟王爷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号。
我迟疑地看着王爷。
“换上。”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又对美玉哼了一声,“去,帮小清姑娘把这件衣服穿上。”
美玉轻轻地“哎”了一声,拿起衣服,陪我走到屏风后面。我偷眼看王妃,她脸色实在难看,咬着嘴唇,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我心里忽然一下子亮敞了,很开心。
穿上男装的我应该也是英气的吧。我看见王爷的眼睛一亮,脸上漾出了笑容。然而他又摇摇头:“太柔弱了,怎么看都没有男子气。”
看到我将脸一沉,他反而笑了:“换顶华丽的帽子吧,看上去像个娇生惯养的公子爷,那就没问题了。”
王妃忽然说道:“心儿一人在竹苑,虽有丫环陪着,妾身还是不放心,既是这儿已无甚大事,妾身这便回了。”
王爷朝她点点头:“也好。美玉,你还是陪着芙儿去吧。”
第一次与王爷单独出门,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小小的雀跃,再加上王爷竟然命我与他合乘一轿,我免不了要问问此去何处,然而,王爷的心情显然不好,对我的问话置之不理。阿古里骑马跟着,我又无法与他搭话,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终于,等到了轿子落地,轿帘掀起,王爷掀帘下轿,突然变得彬彬彬有礼,竟伸手搀我。晌午的阳光很是强烈,我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一幢毫不起眼的青砖大屋,屋檐下挂着一块已经褪色的匾,上面写着:二十四家。
我大骇。
“二十四家”是京城最出名的社团,成员都是社会名流。京城有许多社团,大多是达官贵人所建,他们提供场所,提供经费,让文人们在那里弄风吟月。当然,官员们出钱并非为了礼贤下士,只是为了从中搜罗能为己所用之人,而文人们参与,则是为了求人提拔,能得到宦途生涯,双方一拍即合。早些年来,京城之中,这类社团遍地开花,当然也是有大有小,“二十四家”是其中最大一个,在齐亡国后,听母亲说,许多社团都解散了,没想到这一家居然还在支撑。
王爷怎会来这儿?若他是来封社团,又怎会孤身到此?若是来参加社会,他们又怎么能容一个燕国人混迹其中?
慕容瑕走上前,拽住门环,敲了几敲,有一个蓝衣汉子开了门探了个头。显然他们相识,他立时将门大开,笑着说:“原来是莫名公子,里边请。”
慕名而来,他这个名字起得倒也不错,但我更觉得这莫名是莫名其妙之意。
我跟在王爷后面进了门,阿古里却不知去了哪儿,门吱呀一声在我们身后关上了。
一位穿着杏黄衫的青年恰好走出屋来,在庭院里与我们撞了个正着,礼节不废,免不了一番打躬作揖,但话语却充满了讽刺:“哎哟,莫名兄,你今儿个的打扮真让人眼前一亮。”
看来王爷在这儿并不受欢迎。
“哪里,哪里,张兄。这位是舍弟莫谁,阿谁,见过张兄。”
虽然极不舒服,但我还是听话地向他作了一揖,或许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太地道,我分明感到那个“张兄”盯着我看了好久。
进得室内,里面的人正辩论得凶,竟无人对王爷的到来表示哪怕一丝的欢迎,简直是当我们不存在。坐在面朝大门位置的显然是今日聚会的东家,他一领青衫、长着黑黑长须,模样倒是十分儒雅,正饶有兴趣地听着边上一灰衣人的讲话,对我们的到来亦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王爷却显得相当自如,看来他并非首次遇见此种场面。他熟练地带着我寻了个位置落脚,然后对主人一抱拳:“柳文兄,上回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儿个听说是柳兄作庄,兄弟便冒失前来了。”王爷说话中气十足,立时将嘈杂的声音盖了过去。
那位柳文兄不得不抬起头来,与王爷打个招呼,然而话语之中却一点都不客气:“莫兄太抬举老夫了。”随即侧过身与旁边窃窃私语,对王爷再不置一喙。
柳文,这名字我知道,京城柳公子,风流天下闻,本以为是个青年才俊,原是一个胡须男,我随即又想起母后曾经说过,自天下沦陷,柳家的公子便蓄须明志,誓不结婚,说是江山不在,何以家为,再看他那一脸的胡须,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子敬意。
俟王爷坐下,我悄悄地问他:“上座可是有名的京城柳公子柳文?”
“哦,你也知道他的名字。”
看到王爷那探寻的目光,我一惊,赶快说:“柳公子的名号天下谁人不知?”
王爷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是呀,这可是一重要人物。”
我忽然有一丝丝的不安。
王爷突然大笑,声若洪钟地对柳文说:“柳兄,你上回所说不可为官之道,小弟还是不明,胸怀天下之才,却不能济世,与无才又有何异?”
立时,场子上静了下来。
如同醍醐灌顶,我完全明白他到底是来干什么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蛮子之官,岂可做得?”
“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堕。”
……
片刻寂静之后,众人突然激愤,一时叫骂之声不绝。
这些文人,还真是有骨气的,我心底有些感动,静观王爷如何应变。
“不错,可若诸位不出仕,这占据要位的便只能是那些凶狠的蛮子,他们只知舞刀弄剑,又如何懂得管理天下?如此一来,受苦的岂不还是百姓?”
“若是做了贰臣,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叛国之人,品行又岂能好过那些凶狠的蛮子,又岂能管理好治下之事?”
……
座上众人依旧是七嘴八舌。
“只要心怀百姓,无论做哪国的臣子,难道不是一样?诸位请扪心自问,若果然在燕国为官为宦,是否会不如如今朝堂之上站着的燕臣?”王爷显然做足了准备,舌战群儒,毫无怯色。
“阁下到底何人?为何喋喋不休地劝人出仕?”柳文终于接上了口,他一说话,顿然嘈杂之声为之停歇。
王爷微笑了起来:“莫名乃一介草民,书读得少,只知如今草民受苦,而先生们却在此空谈,不免心中疑惑。”
“阁下又何以知道燕国有起用齐臣之心?”
王爷打着哈哈:“打江山靠得是铁骑,不过治理江山,难道他们还想靠铁骑?莫名认为,燕国有万般不是,然有惜才之心,否则你我又如何能在此坐以论道?”
“阁下果然认为燕国能坐得稳天下?得天下者,须得民心,阁下自称来自民间,在下倒是想问问,百姓之心可归燕国了?”
这话着实厉害,便是有备而来的慕容瑕也不由得窒了一窒,方才缓缓道:“莫名只知,他们惟愿日子过得舒心一些。”
此话一出,顿然室内一片寂静,柳文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忽然发现慕容瑕实在高明得紧,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可以把不利化为有利人,他只需要拿下柳文,剩下的便可土崩瓦解。
“阁下认为,燕人会善待齐民?”柳文终于开口,虽是问话,那语音里却听出乃是否定。
现场一片附和声。
这一下,轮到慕容瑕哑口无言,半晌,他才幽幽道:“未曾试过,又如何知晓?”
“坑我一万将士,燕之残暴可见一斑。”柳文愤然道。
“如今天下方定,若是战事再起,百姓岂不是要受两茬罪?”
“天下何曾大定?”柳文嗤之以鼻,“莫名兄请自便,道不同不相与谋。”
一场辩论下来,王爷已经完全处于下风,本来也是,他只是个武将,动刀动枪的,笔杆子都拿不牢,让他来做这些事,实在太难为他了。
既是我方胜局已然锁定,我也不想王爷太过于难堪,想打个圆场,只是终是女儿身,如何见过此种场面,想了半天,方站起身来,徐徐上前:“莫谁见过柳公子。家兄屡屡说起柳公子人物清俊、才思过人,小弟实在仰慕,也想见识一下。”
“哦,原来莫名兄还找了一个很厉害的角色来找老夫挑战了。”柳文显然还沉浸在前一个话题中,语气相当不善。
王爷在旁忙忙地道歉:“舍弟不懂事,请柳兄莫见怪。”
想必是“见识”这词用得不好,他误以为我和王爷是一伙的,也是来挑局的了,真是一点修养也没有呢。
我突然打定了主意今儿要跟他过不去,给王爷挣点面子,哪管汉夷之分:“不敢,小弟连汉文都说不好,又怎敢找柳公子麻烦,我是真的想讨教呢,不过既然柳公子认为不可以,那便也罢了,反正我这等人物,本也不配向柳公子请教。”
王爷好笑地看着我,他一定在想,今儿个是怎么啦,怎么换上男子装也就长出男子脾气来了。
“小爷误会了,柳某愿与小爷相互切磋。”柳文急急道歉。
我别的本领没有,胡搅蛮缠却是拿手好戏:“柳夫子的学识天下闻名,刚刚连哥哥都辩不过你,我又哪敢班门弄斧。我是个粗人,有话直讲,得罪了夫子,还请见谅,只莫总是想让我当场出丑。”说着说着我的声音便低了下去,天哪,我这是在干什么,若是母后知道了,不气死才怪。
柳文愣在了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场一片寂静,谁又曾见过我这等蛮不讲理之人,连王爷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的心怦怦只跳,天哪,一定要有点什么声音出来才好呢,不管是什么声音,我心道,母后,您的孩子还真是笨呢。
好在,我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可是不对,怎么会带着兵器的碰撞声,那声音是恶魔,已经缠绕了我多少个夜晚,我无法忘记。
更多的声音炸开,我猛然抬起头,却看到一排排的燕兵已经用刀枪对准了我们所有的人。我尖叫一声,仿佛又看到多年前,那宫殿里的刀光剑影。
乌图走上前来,单腿在王爷面前跪下:“属下保护来迟,请王爷恕罪。”
刷地一下,一条鞭子挥出,将乌图的头盔打落在地,那黑黑的脸上,一条红痕慢慢地泛了出来。
“谁让你来的,阿古里呢?”
“阿古里玩忽职守,王妃怕王爷独身在外有所不测,王爷应该明白,有些地方不是王爷应该来的。这些文人聚众反逆,怕是要对王爷不利呢。”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王爷的脸变了一变。
我转头去,看到满室的文人脸上均有惊惧之色,唯有柳文却看不出喜怒。
“王爷,这些士兵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王妃的?”不失时机地落井下石,这也是我对先前失态所作的补偿。
王爷的脸色果然更臭,他哼了一声,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狠狠地撂下一句:“回府!”
柳文冷冷地看着王爷: “王爷来我们这儿,对王爷而言是微服私访,值得赞赏,可这不是生生给我们扣大不敬的帽子么?”
好一个柳文,我不由得击掌,如此一来,王妃怕是承受更大的怒气。
“哪里,小王实在是仰慕众位的文才武略,想结交诸位好友,所以才冒昧前来,未曾吐露真名实姓,还望各位见谅。”王爷停住了脚步,又加了一句,“汉人有这样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诸位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朝廷若果然残暴,小小的一个二十四家,又岂能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好好地生存?”
他还是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这是在威胁加利诱。但话却是一点也不错,在一个专制的时代,人是不能讲话的,只他一句话,便让柳文的胜利变得一文不值。
我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当初为什么要帮他让柳文难堪,终于故作轻松地呐出一句:“这天底下新鲜事儿多呢,王爷,小清今儿个才知道,居然有还有逼做官的。”
王爷瞪了我一眼,我强作微笑地迎着他的目光。
“小清,我想我们到了告辞的时候了。”王爷突然放弃了,向众人拱了拱拳,“不好意思,小王今日还有要事,改日再来叨扰。”
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温暖,可我的手里却全是汗水,我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默默地跟在他的背后。
那一天,我们走得实在是辉煌,即使坐在轿子里,我也能感觉到大队人马跟在身后那浩浩荡荡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