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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凌峰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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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峰烦躁一脚踢开俱乐部的门走了进去,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脑袋向后一甩闭上眼睛。这位老大最近的脾气暴躁得登峰造极,他的手下都战战兢兢地地躲着他。刘让,被大家戏称为军师的男生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峰哥,最近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凌峰叹口气,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做噩梦!”
稀里哗啦呯呯嗙嗙!一个手下从椅子上掉了下去,顺带打翻了一箱啤酒。凌锋看着他喘粗气。他知道最近的烦躁跟睡眠不好有关,所以尽可能地不拿手下当出气筒。可是!这个人是不是太过份了?他正用着极度惊怖的眼神看着凌老大,还向后退着,好像凌峰是异型,随时会伸出触手给他个开肠破肚。
凌峰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把拎起那个叫不出名字的小混混的衣襟,提到自己眼前,喉咙里发出大型猫科动物在撕碎猎物前的呼噜声,问:“我又不是鬼,你怕成这样干什么?”
那小混混也就十六七岁,还是孩子呢,被吓得可怜,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说了句:“梁……梁哥当时也是这样。”
“什么梁哥?梁哥是谁?”凌峰把那孩子丢开,可怜的小孩根本站不稳,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听到什么梁哥的名字,凌峰看到还有几个人也相继露出那种恐惧的神情,并且开始往后靠,好像他凌峰得了黑死病似的。
“怎么了?”他环视着众人,都是他的手下,难道大家一起有事瞒着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大吗?”凌峰红着眼睛低吼。
众人的神色分成了三种,有人惊恐,也有人轻蔑,更多的是将信将疑,不过神色虽然不同,反应却一样,全都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说话。
凌峰的眼睛在那帮手下的脸上一个个地扫过,在看到王阳的脸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王阳,你说!你们在怕什么?”王阳是有名的拼命三郎,曾经一个人单挑过黑风帮的6条好汉,被打断了三条肋骨都没吭一声,现在居然也露出害怕的神情。
被点到名字的倒霉蛋嚅嚅地说:“老大,您还是问虾仔吧,他最清楚梁叶的事。我们……都是听他说的。”说着,很没义气地指了指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小混混。
李响,另一个平时不是很服气王阳的金刚,轻蔑地哼了一声想说什么,终于看着老大的红眼睛没说话。
凌峰死死地盯向那个虾仔。可怜那只小虾米又缩了缩:“老大,我不是怕你,不是,我很怕你,不过我不是怕你,我是怕……”已经语无伦次了。
“住口!”凌峰挫败地大喊,再次转向那个叫王阳的倒霉蛋,“还是你说!”
王阳舔了舔嘴唇,以破釜沉舟的气势说:“先说好了老大,这一切都是虾仔说的,跟我没关系。”说完小心地看着凌峰。
“你们他妈的还能不能说了?”凌峰只觉得想杀人!挥手把桌子上的杯杯盘盘都扫到地下,弄出了稀里哗啦好大的一连串响动。
“事情要从梁叶说起。”王阳被凌峰一吓,脱口而出道:“您还记得梁叶吧……”
“发神经病的那个梁叶?”
“对,就是他。他原来挺正常的,哥们一起这么久了,从来不知道他有神经病。可是,突然就疯了。开始的时候,他做噩梦,他说每天都做同样的梦,梦见自己的右手上起个小红包,接着红包破了,流出脓水来,流到哪儿就烂到哪儿。开始的时候只是在梦里,所以……”王阳停了下来,担心地看着凌峰,不敢继续说了。
“所以怎么样?”凌峰不耐烦地看着王阳,他手下的金刚呢,怎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做梦吗!
“所以,”王阳脸色惨白,喘着粗气说,“所以他就不睡觉。哥几个看到他那时候的样子,眼睛……眼睛红红的,象食尸鬼一样,就是不肯睡觉。你们大家也都看到了,对不对?”说着看向大家。有几个人点头附和着说是。
“除了做梦还有别的吗?”凌峰故意粗着嗓子问,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自己也有几天没睡好了,早起照镜子的时候已经有黑眼圈,现在应该还算是国宝,没有变鬼,不过心头隐约有了一丝不安。他索性搓了把脸,什么鬼神报应啊,他就不信这个邪了,他凌峰怕过什么,人肉都敢生吃!
“好像……没了。”
“没了?就他妈个梦,他人就疯了?小子太脓包了!”李响冷嘲道,“王阳,就这就吓倒你了?亏你还号称拼命三郎,哈哈哈哈,这个名号该改改了吧。”
“后来呢?”军师刘让心细些,总觉得王阳必是有什么没有明说的理由。
“后来……他就疯了,非要砍掉自己的右手,我们去看过他,那手好好的,除了被他自己咬破的地方,他非说是烂了,烂了,烂到心烂到肺……大家都说……”王阳又一次停了下来,观察凌老大的脸色。
凌峰的脸已经发青,眼睛通红,手指插进沙发的扶手里面,他看到王阳停下,张了两次嘴,终于问道:“大家……都说什么?”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
“大家都说……他是撞了邪了。”
凌峰阴沉着脸坐在沙发里,不说也不动。他的手下全都紧张地看着他,就连原来持鄙夷态度的都开始不安,能让老大有这种反应的,决不是简单的鬼故事。终于虾仔小声说了句:“梁哥有去庙里拜过,还找过一个神婆……”
“神婆……怎么说?”
“神婆说,是恶鬼附体,淋了黑狗血就能治住那恶鬼,问梁哥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梁哥就一口咬定是陈君宁,还淋了他一身的黑狗血。”
这事凌峰听说了,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虾仔。倒是刘让问了句:“灵吗?”
虾仔摇头,“不淋还好,只不过做做噩梦,醒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谁知淋过黑狗血的第二天他就真的疯了。”
“陈君宁?跟元朗搞同的那个陈君宁?”
先是王阳,然后又有几个人七零八落地点头。
“梁叶怎么跟他扯在一起了?陈君宁……元朗……是因为苏云清吗?”凌峰很快把前因后果想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知道梁叶暗地里跟苏云清拿钱,只是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的,没想到会有这宗麻烦。
大家一起看向虾仔。虾仔又哆嗦了一下,说:“是……,那天苏少爷打来电话,说有个陈君宁纠缠他妹夫元朗,让梁哥找人教训他一下,梁哥就叫了我一起去的……”
凌峰出了口气,看来事情的前因后果的都弄明白了。他的第一念头就是,管它真假,先找人做了那个陈君宁再说!不过,梁叶的前车之鉴还在,要说真刀真枪的打打杀杀他不怕,可是怪力乱神这种东西,想起这些天的噩梦,他老大还真发憷。
凌峰终于挥手遣散了众兄弟,冷着脸吩咐:“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有任何风声传出去!任何风声!否则……”他的手下本来就对这位老大畏多于敬,现在凌峰红着眼睛青着脸用着能让人血液凝结的声音说着这句话,大家连忙点头如捣蒜地答应着离开。只有王阳,李响还有军师刘让几个被留了下来。
关上房门后,刘让先问:“老大,你到底信不信啊?”
凌峰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的脑袋里象是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在说:这世界上哪有鬼呀神呀的,都是人自己想出来吓自己的;另一个说:如万一真的有怎么办?鬼神报应之类他本来从不信的,可是这一周来反复做着相同的噩梦,再加上梁叶的离奇发疯,让他不敢太铁齿了。
李响哼了一声说:“别开玩笑了,老大怎么会信这个?”
刘让又说:“如果不信,就好好休息,或者看看心理医生,也许这阵子压力太大。”
凌峰皱着眉头不说话,他知道自己这阵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压力。
李响说:“如果真是因为那个陈君宁,我带两个兄弟直接做了那小子?”
“绝对不行!”王阳打断李响。
“我说王阳,你今儿怎么了,这么迷信。梁叶说不定本来就疯的,不然谁听说过自己做梦会被吓疯了呢?”李响依旧撇着嘴,一副最不屑的神情。
王阳看看凌峰欲言又止。凌峰说:“这儿没外人,有什么话,你说吧。”
王阳终于说:“不光是梁叶。”
“什么意思,还有别人也做了噩梦疯了?”李响讽刺地一哼。凌峰却在听到噩梦两个字的时候打了个冷颤。
“柳烟如也出事了。”王阳说,又加了一句,“是我马子周晶说的。”
“柳烟如不是出国了吗?再说她是李世雄的马子,怎么也跟姓陈的扯上关系了?”刘让问。
连凌峰也一脸疑问地看着他。
“老大你忘了吗?她原来是元朗的马子,后来元朗跟陈君宁搞同,把她甩了。上次梁叶泼狗血的事,好像柳烟如也有参与。”王阳说。
“柳烟如怎么了?”凌峰问。
“周晶见过她一次,不知名的皮肤病,一张脸上起满了红疹,跟世界地图似的。而且……”王阳想着周晶向他描述柳烟如的情况时惊恐的脸。
“而且!”凌峰怒吼一声,吞吞吐吐的,令人急煞。
“而且她家人也在暗中请神送佛的,据说她也做过一个梦。”
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王阳眼中的惊悸,就连李响都不再说什么。
“刘让,你怎么说?”过了一会儿,凌峰看着狗头军师。
刘让本来信三成的,听了王阳的话,心理其实又信了几分,不过他实在是不想相信,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相信。现在大家全看着他,他不自在地笑笑:“陈君宁前一阵子到处被人戳脊梁骨,依我说,他要真有那本事,第一个不饶的是元朗,可是元大少好像没出什么事啊?不过……”他沉吟着看凌峰。凌峰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他才接着说:“这事关系到峰哥,我们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废话!”李响打断他,这滑头说的全他妈的是废话!
刘让不高兴了,反驳道:“依你就知道打打杀杀,可现在我们要对付的不是青流帮,烈火帮,是老大的梦!”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说有两个办法,一是跟他们说明白,这事跟咱们不相干,要怪就怪到苏云清头上。”
凌峰捉摸着,这么做等于是在示弱。而且,这么做就跟苏云清闹翻了。要知道双方有着错综复杂的联系,互惠互利,打断骨头连着筋,只为了一个陈君宁,值得吗?
“另一个办法呢?”
“ 找法师了,或者去庙里拜拜。”看到李响轻蔑地撇着嘴的样子,刘让又加了一句,“也不完全是迷信,要知道梦这个东西,纯粹是潜意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峰哥拜了神,心理踏实了,那噩梦也就停了呢?”
“以我说,管他是不是,带两个弟兄做了那个陈君宁,看他还能搞什么鬼!”李响拍着胸膛说,虽然他的心中也有些惴惴,可是,哼!他要让老大看看现在谁是英雄不怕死!
凌峰吩咐他们不可轻举妄动,就把他们打发走了。然后他还真的偷偷去了趟山上的灵隐寺,跟住持老和尚讨了一串佛珠贴身带了,还学会了一段安魂的经文,别说,还真灵,只带了两天,噩梦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