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颜》喻轻影

7、第七章

　　“你想走？”轩挣扎着站起来，表情变得诡异的平静，冷冷笑道：“你觉得你能带着人轻易突破风设的结界？”
　　面前的天空闪过数道似有若无的绿光，倏忽又幻觉隐秘不见。箕宿脚下顿住，回首视他，腿便再也迈不出。
　　轩一步步逼近，语气却出奇得轻缓：“箕宿，你是笙最信任的人。霖在哪儿你一定知道的，对吧？”
　　这种不寻常的压迫感让箕宿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定了定神，答非所问道：“上次颜刺伤我逃走的时候，你本就可以一网打尽，你是故意放走我们的。还有风和角宿，都是你为了引笙动手，才故意设计支开了他们。”
　　轩一扬眉，字字诚恳道：“箕宿，只要你告诉我霖在哪里，我马上放你离开，决不为难你们。”
　　“你机关算尽，只是为了问出那个女人的下落？” 箕宿眼中满是诧异难解，怔了半瞬，斜瞥了一眼颜，暮然狂笑起来，“轩，笙还真了解你。可惜呀，你并不了解他。笙是那种会真的相信别人的人吗？他的谨慎小心尤胜于你我。既然他能让你二十年都找不出他，也能让你一生一世都再见不到霖！”
　　听箕宿恶狠狠地说完，轩俊容一暗，眸色深沉的让人心寒。
　　“那么，我就让笙和你的手下都再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箕宿身体一僵，嘴角抽动着，许久才道：“你派角宿……”
　　轩不置可否，道：“我用那些人的命换霖一人，你看怎样？”
　　箕宿眼中露出痛楚。他闭上眼，长叹一声。
　　角宿，七宿里最年幼的他。自己看着他一点点成长，直至今日独当一面，即使在国政动荡不堪时依旧保持纯善热情的孩子，他不敢去想象他双手沾满同胞鲜血后的样子。
　　箕宿连站也站不稳了，他放开颜，趔趄着坐下。
　　“二十年前那一晚，霖用一封密信将笙骗到了逸的宫殿，逸被谋害，笙成了最大嫌疑。我的确不知霖身在何处。不过，笙曾经说过，他要这个与你共谋杀了自己大哥又陷害了他的女人，亲眼看着你的背叛，或者你因爱她而死。”
　　“亲眼……亲眼……” 轩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激烈一颤，惊喜若狂得猛然转身。
　　“轩……”
　　一个忽然响起的声音将他堪堪打住。颜嗓音颤抖得不成语调：“轩……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霖？”
　　轩回望她，眼里掠过一丝无奈，沉声道：“若是霖，我怎会再让她离开身边。”
　　一句话，如同千钧重击。颜眼前一片模糊。
　　完全相似的两张脸。一眸一笑，一颦一顾，无不神似。然而爱的是哪个，不爱的是哪个, 哪个是该捧在手心的，哪个是能随意践踏的……轩，你怎能分得如此清楚？
　　“若没骗我，稍后我自会令风解开结界放你们走。”
　　对箕宿说完，再来不及看颜褪到一丝血色也无的脸一眼，轩毫不犹豫的腾身而去。
　　颜呆呆望着没了反应，突然双肩激烈颤动，咬着牙似哭又似笑，身子摇摇欲坠，“那我算什么？一个棋子？还是一个影子？” 喉中挤出一声尖叫，撕开心肺般的凄厉，“我还能相信谁？还有什么是真的呀？”
　　“颜。”见她神情不对，箕宿慌忙拉住她，不料被她力气大得惊人的甩了开，发疯般冲出去。
　　“颜，小心结界！“箕宿吼完来不及思考，猛扑到她身前。
　　空中“砰”一声巨响，仿若□□狠狠撞到了坚硬的岩石，入耳心惊。颜脸上顿时洒上一片腥热。
　　喷出一大口鲜血后，浓稠的血还不断涌出嘴角，箕宿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将你送到轩面前，是我为了替笙报仇，擅自做的决定。……颜，做棋子的确可悲。但更可悲的是，一个人竟爱上了自己用二十年布下的‘棋子’。攥在手心，视若珍宝……颜，笙为何知险而返，到现在，你还不明白？”
　　颜痴望着他，缓缓地颓然滑坐在地，肩膀不住耸动着，嘴唇贴着左手微凉的指环，终于痛哭失声。
　　所有的人都在骗时，她信以为真。唯独没骗她的那一次，她亲手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