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5 他的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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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亚女王陛下表示，赛尔帝国可以与归亚联邦缔结和约，共同开发锡兰大陆的H5能源……”屏幕上，美丽的女王匆匆离席，镜头一转，向菲洛将军扫去，同时也捕捉到了菲洛将军爱女乔治安娜和端木唯携手同行的画面，金童玉女，堪称一对璧人。
画外音继续评论道，“端木与菲洛家的联姻已成板上钉钉，如今军部日益强大，可能会对女王的执政地位造成挑战。据内部人士透露，战后有可能采取君主立宪、内阁执政的形式，进一步削弱皇家势力，扶植中小贵族，尤其是拥有厄赫博背景的人物上位……”
厄赫博是军部暗中统领的秘密政府分部，名为国家安全事务局，由于基地设在厄赫博，因此得名。培养了众多具有专业素质的特工，他们长期从事间谍工作，执行包括暗杀、绑架、救人等各项行动，以高效、忠诚。铁血著名。军部高官多出自此处，甚至连显贵的将军之子，都必须经过厄赫博的恶魔训练，否则难以服众。
徐者廉垂下眼，关闭了视频。空旷的室内顿时陷入冷清，偌大的房间并没有多余的摆设，床，桌子，地毯，巨型落地窗直面大海——被称为沙漠明珠的普灵思城三面环海，拥有独立的照明系统和半独立的完整的电子线路，假如切断它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存留的能源、水源和食品能够支撑六个月的时间。
两周过去了，奇怪的是，他记得女王陛下、军部、普灵思城构造，却唯独忘了自己。关于徐者廉，他只能从各式报道资料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形象：最正统的评价是年轻有为、英年早逝。
徐者廉像是审视另外一个人般，努力了解埃德温，企图唤起关于自己的记忆，尝试勾画出和端木唯在一起的场景。但都以无数次的失败告终。
奇怪的是，他勉强挽回的松散记忆里，只有桑——越来越清晰的记忆，越来越模糊的情感。他喜欢过桑吗，到了什么程度？那为何他最后的恋人是端木唯？该死！他完全回想不起任何与端木唯有关的过去……
“早安。”桑推门而入，米色宽松上衣搭配着牛仔裤，显得青春活泼，腿型修长漂亮。他还不到二十岁，开怀一笑的时候，徐者廉也不得不被他的跃然情绪所感染，好像任何困惑不快的事都能放到一边。
“吃早饭啦，你饿了吧？”桑凑到徐者廉身边，将寿司、生鱼片、蔬菜肉卷，零零总总地摆了一桌，都是徐者廉喜欢吃的品种。他有时候很奇怪，桑似乎很明白他的喜好，即使他什么都没说过。
徐者廉突然心里一酸，躲避着他的目光，愣愣地盯着盘子里满满一堆的食物。桑又夹了一块鱼片放到他碗里，“怎么还不吃？不合胃口？”
摇头，徐者廉站起来，走向落地窗，桑跟过去，追问道：“者廉？”
一句“者廉”扎入了他的心房，巨大的疼痛瞬间爆发，他用尖利的手指扣住喉咙，徒劳地嘶喊着毫无意义的噪音。手臂被人拉住，他想都没想，头也不回地甩开毫无防备的桑，接着便听到了人重重摔倒在地和餐具摔碎的声响。
徐者廉急忙回头，慌张地抱着桑离开摔碎的瓷器碎片，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心痛地看着那被扎破的手臂。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力气很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可是……我……不是人类，不是你口中者廉！”心里拼命地叫喊着，口中依然沉默，他无奈而无力地瘫软。别提外出了，他不敢照镜子，不敢面对长成俊美青年的桑，更不敢面对那双银色温柔眼眸里倒映出的，丑陋至极的自己。
不怪端木唯要杀他，不怪所有人都要杀他，他是引起恐慌的异类。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不配，也承受不起。
“别人喜欢的你，是外在的、完美的你。而我喜欢的你，是剥去了所有虚伪外壳，真正的徐者廉。你既然忘了过去，我来告诉你。”
轻柔的温暖声音如涟漪般荡开，一圈圈将徐者廉卷入其中。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孤苦伶仃、受人欺负的小男孩儿渴望得到别人的关心，于是就拼命地努力，不断地讨好，一步步向上爬。
“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帝国军校，十八岁的他原本有着光明远大的前程，结果在命运的安排下，认识了端木唯。者廉感激善良的端木夫人，是她给予了他改变卑微命运的机会，于是他委曲求全、处处维护端木唯，可端木唯却起了歹念，强迫与他发生了□□关系。为了羞辱他，端木唯还将视频公布到网路上，一时闹得轰轰烈烈，军校上下无一不知，成绩第一的优等生不过是大少爷的玩物。”
徐者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停滞多时的泪水缓缓地滑了下来。
桑叹了口气，从旁边的台子上取过纱布、消毒液和镊子，稳稳地夹出深入肉中的尖小瓷片，血珠一滴滴地渗了出来。徐者廉探过身子，帮他一点点地吸吮冒出的血液，桑没有阻止，继续讲着。
“徐者廉自动从军校退学，参军当了一名普通的士兵，因为成绩太突出被选入厄赫博，在那期间，他在锡兰大陆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救了我。我永远记得，他抱着我翻越千里雪川，直到他的身体变得比冰还僵冷，搂住我的坚实臂膀都没有松开。
“没成想，端木唯军校毕业后又遇到了者廉，毫不介意曾经对别人的伤害，恬不知耻地纠缠他，甚至使出了卑鄙的手段。者廉或许被蒙蔽，或许碍于端木夫人的恩情，不忍心让她的儿子折腾掉自己半条命，于是就答应了端木唯的请求，正式成了恋人。
“赛尔帝国虽然不鼓励同性恋，但是也不反对，现在的技术足以令同性家庭孕育子嗣。不过，徐者廉的出现阻碍了端木与菲洛的酝酿多年的政治联姻。后来，徐者廉在战争中地位迅速地提升，而他的平民身份也令他得到了大众的关注支持。去年，女王接见了他。外界传闻，这位独立于军部和王权的新秀，极有可能倒向女王。在关键时刻，端木唯居然主动申请调往前线，徐者廉怕他出事，顶替他的防御任务，于是，军部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徐者廉调往最危险的普拉防线。
“三个月前，徐少将阵亡。可疑之处很多，比如距离普拉最近的赛尔兵团按兵不动，比如说，端木唯迫不及待地与菲洛大小姐一起出席宴会，为宣布订婚做准备。者廉，你信或不信，我说的都是铺上台面的事实。”
徐者廉裹好绷带，内心激荡混乱地搅成一团，却只能咬住嘴唇，压抑着嘴边的抽噎。
不，他不是那种人……唯不会害我的……
内心另一个声音叫嚣：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害你？
所有压抑在底层的怨恨爆发，他仿佛又看到了十七岁的端木唯，将一大叠存储芯片摔在他的脸上，放肆而狠毒地笑道：“哈哈，你不用找了，我直接给你，要多少有多少！让你跑，跑得出我的手掌心？诶，别跪在地上捡了，网上一搜就有，虽然我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你的身体，不过你这么不听话，有必要给你个教训……”
往事一幕幕纷至沓来，瞬时如潮水冲破了心防。这就是他渴求的回忆？不，不！这么现实，这么残酷的真相……
桑揽住了徐者廉，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曾经削瘦的肩膀变成了结实健壮的依靠，他没有再提端木唯，继续道：“者廉对所有人都好，总是温情脉脉，忽略自己的需求，为他人着想，做完美的战士、完美的长官、完美的恋人、完美的朋友……其实，他只是害怕失去罢了。在心里面，他始终是个无依无靠、没有安全感的的孩子。”
“我亲手解剖过无数的尸体，人类，动物，异种，剥去华丽皮囊后，再漂亮的人儿不过是一具连着筋肉的枯骨。者廉，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别人对你怎样落井下石，我都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白皙的手指戳了戳徐者廉的胸膛，紧接着抹去他脸上湿润的液体，“哭够了吗？我们可以吃中饭了。”
徐者廉默默地看着他怜悯的眼睛，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来自天堂的救赎之光，那么它一定像这双银灰的眼眸，柔煦美丽，无声无息地潜入心里，涤荡脏污疲累的灵魂。自己之所以无端地落入劫难，也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他太贪心，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抓不牢，到头来失去了一切，才发现以前令人艳羡的人生，不过是掏空心神、苦苦支撑的幻梦一场。
端木爱他吗？也许没有，也许比他想象的深。心里狠狠地抽搐，他酸涩而痛苦地发觉，自己并不是端木唯的唯一。没有徐者廉，他能够活得更好，安心地和乔治安娜定下来，结婚生子，前程远大……
恋人山盟海誓的诺言，说到底，比不过扎在脖颈旁、狠狠的一刀。
最后，他只有桑，他曾经救过的少年，他曾经为之心动过的、冰雪般的孩子。
徐者廉点头，哽咽地动了动唇，嘶哑的嗓子发出含糊不清的调：“桑……”
桑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兴奋地抓着徐者廉的手臂，急切地瞅着他的嘴巴，“再说一遍！”
“桑……”
“啊！者廉！我的好孩子，乖孩子！”桑抱住徐者廉，如果不是他的体型太大，恨不得抱着他转几圈，“你说出的第一个字是我的名字！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我好高兴……者廉……”
徐者廉也被桑的喜悦劲儿包围，反复几次，终于咬正了音节。他说不出，也懒得费事去写，不然他一定会提醒桑自己比他大五岁的事实——只有他叫桑小孩儿，怎么能反过来呢？
桑的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水光，像开口的石榴般欢悦地合不拢嘴，用升降台换了一桌饭菜，吃东西的时候，他会俏皮地歪着头，思绪不知飘向何方，嘴角携着灿烂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5 他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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