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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入宫选秀 ...

  •   不知怎的,我从早上起来就觉得心神不定,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便临起柳公权的《玄秘塔碑》来,以求凝神静气。
      “小姐,奴才德兴,老爷福晋请您去前厅一趟。”门外杵着一个人,遮住了部分阳光,形成了一片黑影。
      手不自觉的颤抖,“啪!”笔应声而落,眉头微蹙,我俯身将它捡起,却被这一声扰乱了思绪,无法找回刚才的感觉,便顿了笔。
      “小姐,小姐?”门外那人有些急了,却又碍着我的身份不好发作,只好多加催促。
      “我知道了,你先回吧!顺便把兰姑娘叫来替我梳妆。”
      “奴才这就去,奴才告退。”黑影褪去,心里也敞亮了许多。
      门“吱呀”一声,汀兰进了来,迎面扑来一丝寒气。我起身去迎她,拉过她的手,坐在梳妆台前,从手心里传来阵阵温度,“汀兰,我心里慌得很,二叔叫我去,这几年里难得见到他,准是有什么大事情了。”
      她莞尔,“小姐,您怕什么,老爷又不会吃了您?”说着,便麻利地给我上妆、编辫子,一气呵成,最后簪了朵清晨新采的白玉兰。一身藕荷色的旗服,衬得白皙的脸庞犹如出水芙蓉般绽放,我站起身,原地转了一圈儿,又用帕子半遮着脸作羞涩状,带着笑意问汀兰自己是不是“皎若太阳出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逗得她呵呵直笑。
      第二次来到前厅,竞相隔了五年。这回纳兰揆叙和耿氏都在,耿氏见了我笑眯眯的,“真是女大十八变,我们箐儿出落得愈发水灵了,不知道将来便宜了谁家的小子?”
      “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箐儿不久就进宫了,若是嫁个皇亲国戚,岂容你这样玩笑?”纳兰揆叙正襟危坐,一点不同于当年和沈老爷说话的样子。
      进宫?我一下子懵了,这几年我一直沉浸在自己安乐的小生活里,却忽略了满族女儿到了年岁都要入宫的现实,如此一来,不知是福是祸。
      “箐儿,箐儿?”耳畔响起耿氏甜腻的声音。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福晋有什么事?”
      “老爷跟你说话呢,怎么走神了?”她有些不悦。
      “许是昨儿睡得不大好,今儿早上起来身子就有些不爽利,一时疏忽走了神,望叔父不要怪罪。”几年的适应,我已经把古人说话方式炼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纳兰揆叙点了点头,接着说:“宫里的惠妃娘娘按辈是你表姑,我替你打点好了,选秀后你就去惠妃娘娘宫里当差,若是你有福气嫁给皇亲国戚,那咱们一家都跟着你沾光,若是没有这个福气,等你满了二十五岁,出了宫,我将你许给亭渊或是亭潇,你们也算一起长大的,沈家也不会亏了你,你意下如何?”
      “箐儿全凭叔父做主。阿玛去得早,箐儿靠着叔父的照拂才能活到现在,自古女子三从四德,箐儿没有丝毫非分之想。”我现在才十三,离二十五岁还有十二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就先说一通漂亮话讨他欢心吧!  从前厅里出来,我径直去了沈府,就算不能改变什么,至少也要去给他们道个别,毕竟以后有十二年不能再相见了。十二年之后,他们还会不会记得我,不禁想起了陈奕迅的一首《十年》: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我哼着这曲调一路走了来,虽然有些文不对题,可足以表达我此刻对时光流逝的无奈与惋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可是上天给了我这次重生的机会,我就要好好把握,让自己不枉此生。
      “驾——”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呼啸着从我身旁驶过,把我吓了个趔趄,又“吁——”的一声停在了沈府前,我本没有理会,却看见从马车上跳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徐慕卿,他居然找到这来了!
      我一个闪身躲在了府门前的石狮后,快要进宫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徐慕卿来到了门前,被正要出府的管家拦住了,管家因见他穿的不像是一般人,便对他恭敬了些,“这位公子,您可是要找我家少爷?可不巧,现在两位少爷都不在府中,您改日再来吧!”
      他头也没抬地说:“让你们家小姐出来见我,我有几句话对她说。”
      “我家小姐?”管家蹙了蹙眉,像是觉得不合规矩,哪有一个姑娘家出来见一个陌生男子的,却又不好得罪面前这位爷,耐着性子接着问:“不知您要找我家哪位小姐?”
      他微微一顿,兴许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让悠月小姐出来见我。”
      “疯子,真是疯子!今天真是倒霉,刚出门就碰上个疯子,把门关起来,别让这疯子扰了咱家的清净!”老管家再也受不住了,嘴上骂骂咧咧的。
      “砰”地一声,徐慕卿就被关在了门外,他大力地砸门,还不停吼着“恶奴欺主!”“一个奴才也敢给爷脸色看,爷杀你全家!”之类的话。
      我在石狮子后面早就笑做了一团,又得忍着不发出声音,简直是活受罪。沈悠月才是个刚满月的小女孩,那徐慕卿居然说让沈悠月出来见他,平时慈眉善目的管家,都被他气得跳脚,搁个脾气再好的人都得把他关门外头。
      可怜的徐慕卿啊!没想到我出来一趟还能碰上这笑料,老天你待我不薄啊!
      现在大门紧闭,若是现在过去敲门,保不准那管家会把我当成林慕卿,一脚踹到街对面去,只好绕到后门,却又想起刚才管家的话,沈亭渊和沈亭潇都不在,那我溜进去还有什么意思,便悻悻的回了府。
      转眼就到了选秀的日子,我又是被汀兰一通盛装打扮,她给我寻了件粉红色袖口绣着桃花的旗服,说是看着喜庆,有“人面桃花相映红”样子,还边说边抹眼泪,毕竟以后至少有十二年都见不到了,我也很舍不得她,五年的相处,她就像我的姐姐一样,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秀女按例得乘坐骡车至神武门外下车,然后按次序由太监们从旁门引入,到顺贞门前集齐,再按事先排好的名单顺序,进顺贞门备帝后们选看。
      顺贞门前,我和另外五个秀女站成一排,康熙没有露面,只有几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坐镇,那想必就是各位在宫里有地位的娘娘了,两个嬷嬷在我们面前转来转去的比较着,站在我旁边的女孩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长的甜美可人,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见我打量她,她回头冲我微微一笑,趁嬷嬷走得远了,她便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说:“我叫舒穆禄蕴秀,你呢?”
      我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书目录?这姓真奇怪。“我叫纳兰筠筱。”我可没打算嫁给五十多岁的康熙,自然也不用像电视剧里的女人一样为争宠勾心斗角,在这深宫里,若是能交个朋友,守望相助,何乐而不为?
      经过一天的初选,秀女的队伍里已经少了很多人,我和蕴秀都留了下来,晚上蕴秀主动要求要跟我住同一间屋子,给了管事嬷嬷一点银两后,她就欣然同意了。
      “筠筱,你想嫁给皇上吗?”半夜,我正睡得迷糊,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把我三魂吓去了六魄,顿时困意全消,这话我该怎么回答,我们才认识不过一天,我能相信她,并把心里话告诉她吗?
      正当我思前想后的时候,她准是以为我睡熟了,又自顾自地开口:“我不想嫁给皇上,宁愿老死在宫里也不肯,我想嫁给八阿哥,他总是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暖到了心坎儿里,若是不能嫁他,那我谁也不嫁!”
      好倔强的女子,我不禁心生佩服,有种现代人的认准了就不撒手的劲儿。不过八阿哥不是那个雍正四年被改为“阿其那”,死在宗人府的阿哥吗?如此命运多舛,从天堂掉到地狱,蕴秀若是跟了他,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这该怎么办才好,难道我要劝她放弃八阿哥?自古“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种行为在别人看来可是太缺德了。
      第二天一早,我十分费力地梳好头发,穿好衣服,唉,在纳兰府五年,天天被汀兰服侍,我都退化了,进了宫我还得自力更生,真是不适应。
      回过头看见蕴秀的肩膀一直在抖动,一副费力忍笑的样子,显然是被我和头发斗争的时候给雷到了。我没好气的对她说:“笑吧笑吧,现在憋着,一会儿到了人前再笑,我就更难堪了。”
      “哈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乱颤,连泪花都涌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止住,“筠筱,你这哪是去选秀,倒像是与人掐架去了。趁着时辰还早,我再给你梳梳,就算你不想被选中,也不能太寒碜,丢了家里的脸不是?”
      她拿起梳子一板一眼的给我梳起来,蕴秀还真有一双巧手,不一会儿就大功告成了。这发型衬得我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矫揉造作,又在朴实自然中透着一丝灵秀,我更加敬佩起她来,一般的女孩,谁愿意去彰显别人的美丽呢?
      又是一天的煎熬,第二天的“选美比赛”告一段落,幸运的是,我们都没被皇上看中成为嫔妃,而是成了各宫的女官,我被一个嬷嬷领着去了惠妃娘娘的长春宫,蕴秀则去了德妃娘娘的永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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