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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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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和小夭通完电话,告诉她要迟两天再回去,电话那头小夭撒娇耍泼,缠着夏杉说如果不肯带着她一起去A市找夏杉父母,那也硬要“趁着周末来陪你玩两天”,无奈下夏杉只好告诉她详细乘车路线后收线。考虑再三,终于决定将阳台上的金丝菊搬下楼,和园中其他菊花摆在一起,院中择菜的秦姨看到,惊讶地说:“这样不好吧?”夏杉只是笑笑。
将锦缎泡了泡柔顺剂后,夏杉将之挂在阳台上晾干。总觉得自己和这条缎带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却不知道具体为何。黑猫兴许是被垂挂着的缎尾吸引,性质昂昂地守在锦缎下面,好奇地伸着爪子去勾拉,却不料指甲勾住了丝线,整个小脚都给勾住,甩都甩不开。猫儿性子急躁,甩了三两下就忍不住想用嘴巴去撕咬。夏杉急忙喝止,上前细心取出猫爪儿,抚顺了锦缎,抱着猫下楼晨跑。
晨跑回来夏杉走进饭厅,厨房里秦姨正握着几条小干鱼给黑猫喂食,摸着猫头说着什么,夏杉只依稀听到秦姨夸赞黑猫说什么事情做得好会有奖励等等。
去两里外的小河里钓河鱼是夏杉每次回家必做的事情,巴掌长的河鲫鱼去掉肚肠后不论清蒸还是煮汤,都是新鲜的美味。独自守在河边的夏杉静静注视着河水缓缓流动,想着最近见到的或者是梦到的一切,推断其间是不是有任何关联。
“汐汐,我生来便注定不是为自己而生。”突然间一个醇厚的男声在她前方响起,夏杉猛一抬头,前面除了河水,便什么都没有。夏杉自嘲地摇了摇头,幻觉太多,竟分辨不出真假了!
许久没有一条鱼上钩,平时最容易上钩的虾和沙泥鳅都没见着影子。河水平静地流过,偶尔漂过来三两片白色的羽毛。夏杉意兴阑珊地将钓竿插进松土里,起身朝上游走去。整条河道旁没有一个人,野草泛黄,几丛野菊花开得灿烂。一个人踩在松松软软的草地上,似乎可以看见脚刚陷进去的那一秒,有一片薄薄的灰尘从草皮里扑散开来再静静回落下去。
夏杉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她趁着婆婆不在家,带着村里另外一个小女孩到这河里捕鱼。两个扎着羊角辫穿着花布衫的小姑娘卷起裤脚站在快齐大腿的水里,选了一段最窄的河道,一人站一边,拉扯着婆婆房间白色的蚊帐,摁到水里,再笑哈哈地拖着蚊帐往上游扑腾扑腾地跑。跑几米两人再汇合,将四只小手里的蚊帐四个角聚在一起,往岸上拖。两个女孩就那么高高兴兴地数着几只可怜被蚊帐网住的小鱼虾,再一个轮一个地塞进两人带过来的玻璃瓶里,盛点河水,看小鱼在并不透明的瓶里惊惶失措地游。回家后,将瓶里的河水和小鱼一股脑地倒在夏杉院内用来临时养鱼的大水缸内,看着大大的水缸上面漂了几只要死不活的小鱼,当时年幼的她们满心的满足和骄傲。
夏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那次婆婆晚上回家发现院子里早上刚洗的蚊帐不见了,水缸里养的七八条草鱼全翻着白眼浮在水面上,水面上浮着一层花花绿绿的油珠子,地上丢着一个里面尚有泥沙的本来盛放菜子油的玻璃油瓶;两个满身泥泞草屑的野丫头在厨房里用筷子撩拨着脸盆里装着的几只青虾、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我的玉皇大帝比你的齐天大圣厉害多啦”,厨房里地面上全是黑色的脚印和水渍,盐罐子里塞了两串用铁丝串着的几只小指头大的小鱼。婆婆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孩子们去做了什么,送走小女孩后,将二楼满身泥巴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夏杉叫下来,拿根竹稍狠狠教训了一顿。
夏杉缩了缩肩膀,似乎竹稍抽在身上的感觉仍没淡去。走到和小玩伴捕鱼的那段窄河道,自己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个女孩,似乎也只是来村里度暑假的城市女孩吧?夏杉已经忘记她是哪家的亲戚,也不记得了她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和她玩过一个暑假,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记得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因为山势走高水位落差形成的小水潭,夏杉加快了脚步。
“救命……咳咳,救命……啊……”一声求救声从水潭方向传来,夏杉一凛,拔腿就跑。
转个弯,眼前就是一个只有篮球场大的小水潭,潭水深不过两米,原本清澈的潭水被搅乱得昏黄。一个紫红色人影在水中沉沉浮浮。夏杉便脱外套便开口叫:“抽筋了?再坚持一下,别挣扎!”
水中人影闻言抬头,看见夏杉准备下水,连忙叫到:“别,别下来!有鬼拖我……啊,别拖啦,放过我……你别下来!”
“有鬼拖?”夏杉一呆,揪住身边的野菊花,硬生生收回往下跳的身子,这时倒看清楚了,水中的是一年轻女子,她用力蹬腿时确实有只白生生的手抓在她两个小腿脖子上,那鬼怪似乎像是正在享受着猫戏弄老鼠般的快感,松一下,让女子扑腾往岸边游两米,又抓住将其拖入潭中央。
“喂,那个鬼!你放下她!要玩和我来玩!”夏杉话一吐出,便马上捂住自己嘴巴,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救人也不是这样救的呀!但是这话似乎凑效了,刚被拖入水面下的女子钻出水面,一阵猛咳:“你快走,它来了!咳咳!”
夏杉看见混浊的水面下,一道黑色的影子朝自己游来,从水面上看竟似一条长达2米的大鱼。她不禁后退几步,再看向水面时,那紫衣女子已经从另一面爬上岸。她这才松口气,手脚并用往坡道上爬去。回头眼见水底的影子已到岸边,忍不住又仔细盯了一眼,一看吓得她差点从坡上滚了下去:潭水不知什么原因,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居然立即恢复了平静清澈,甚至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粼粼波光,霎是好看——如果靠近岸边的水面下没有一道长长的黑影的话!夏杉攀住一根葛藤,半挂在山坡上往下看,疑惑地想着此地不可能有那么大的鱼,那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或者是在此地死于非命的冤魂?或者是哪个有歹心的人养在这里的傀儡?不管是什么,回去后都得告诉婆婆,此物留不得!
“喂,你别停住,快跑啊!”对面的女子打断她的沉默,夏杉再定神看去时,差点魂飞魄散:水底下的黑影子翻滚了一下,往上浮了一些,隔着大约一分米的潭水,可以清晰地看见水下的东西上半身是光裸的人类躯体,下半身却似是一条灰色的泥鳅,一张五官朦胧的脸朝水上张望,看见夏杉后,陡然伸出来两只惨白色的手臂,这对手臂像是可以无限制蔓延生长,抖动两下后竟长出三四米,准确地朝夏杉抓来!每只手上都有5只指头,和人手掌无异。每只指头都留着3厘米长的指甲,诡异的是,十个指甲都是暗红色,像染了暗色的蔻丹。
就两三秒的时间,夏杉的脚踝就被紧紧扣住,拉扯着她往水潭处拖动。她紧紧揪住身边的葛藤,往上爬,觉得自己就像是拔河游戏中那根可怜的粗绳,被拉扯来拉扯去!奈何秋天的葛藤已没有夏天的韧性,水下长手再猛一使劲,葛藤竟全都断了!眼看就要被拖下去,夏杉甩掉葛藤,顺手又揪住了身下一棵野菊花。手从菊花根部渐渐被拖到花处,勒下了大把的树叶和金黄色的花朵。夏杉的手被勒得生疼,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一直记不住婆婆教的口诀或心法,要是当初多学点,也不至于到现在这地步!
菊花也终于从手中滑出去了,手中空无一物的夏杉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婆婆救我!”
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夏杉感激地抬头看,握住她的却不是婆婆,而是刚刚那个紫衣女子。她满脸焦急,朝夏杉吼到:“你怎么随便说那样的话!准备舍生取义吗?笨蛋,你都不认识我!抓紧点,我拉你!”夏杉望至两手相握处,灵机一动,说到:“你将我手上念珠取下!快!砸它!”
紫衣女子稍一迟疑,但还是取下夏杉手上棕黑色的佛珠,看准后往水中黑影砸去!只听“啊呀”一声,紧握在夏杉脚踝的手臂立刻松手缩回水底,整个白色的影子也往下沉。水面恢复平静。
两个惊魂未定的女孩爬上坡上一块石头上坐定,互相打量着对方。紫衣女子扑哧一笑,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宁苏曼!你可以叫我苏曼。很高兴认识你!”
夏杉也抿了抿嘴,伸出右手握上去:“我是夏杉!——我怎么觉得我见过你?”
“哈哈,有可能见过!你是这里的居民吗?我小时候来这里度过两次暑假。村里苏家是我外婆家!”宁苏曼用手将湿淋淋的齐耳中发往后一顺,一张白净清秀的脸露出来,鹅蛋形的脸上两个水汪汪的丹凤眼特招人注意,眉没有经过大修整,就那么浓黑的弯在眼睛上,右嘴角上一个深深的酒窝——一看就是个很豪爽的女子!
“苏家?——啊!啊!啊呀!是不是就是你和我偷了我婆婆的蚊帐去捕鱼的?”夏杉一激动,差点往石头下一栽。
苏曼连忙扶住她,但是自己脸上激动的表情也稳重不到哪里去:“对对!我小时候是和一个女孩子在这河里一起捕过鱼!原来就是你吗?!妈呀,那次捕鱼太恐怖了!上岸后,我腿上还有4只蚂蟥,你腿上5只。你一直都在村里吗?”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打量对方,没有注意到几米外水平面又开始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