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Luci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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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充满了暴烈的魔力分子，魔法与魔法的碰撞炫目而惊险，造成的效果也大的惊人。然而最惊人的，还是处于被攻击中心的，那个高达二十多米，体长近五十米的巨龙。
以巨龙为中心的上百米的地方已经被破坏殆尽。因烈火而龟裂开的土地，被连根拔起的树木以及被烈火焚烧的残枝，被狂风从不远的湖面上席卷而来的水流，还有因与水混合而变得格外泥泞的泥土……
这样的对手，真的是他们这样初出茅庐的巫师和女巫能够战胜的对手么？
她的体力几乎已经告罄了，只能呆在外围，借着林木的掩护为两位同伴提供几时必要的辅助，并在有机会的时候低调而谨慎地远程攻击。
而魔法的效果因为拉开距离而被削弱——那简直是必然的。
巨龙庞大的身躯偏偏相当灵活，它愤怒而亢奋，几乎是一被吵醒就开始毫无顾忌地四处喷火。
谢天谢地，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条巨龙始终没有展开双翼飞上天空。一旦它飞到高空，她的风魔法将大大削弱，戈德里克或许可以靠着飞天扫帚与之周旋，可是分心驾驭扫帚的话，魔法也不能随心施展了，剑术就更不用提了。
不知道萨拉查的羽蛇血统有没有飞行功能呢？“羽蛇”肯定可以，就是不知道萨拉查的血统觉醒到什么程度。从那两个人一开始就信心满满地提出计划来看，估计是可以飞吧？
“喂，罗文娜，战斗的时候不要走神啊！”手持长剑与巨龙近距离缠斗的戈德里克分心看过来一眼，结果被巨龙一个尾巴拍飞，撞倒了好几棵大树。
罗文娜猛然回神，只见一团炙热的火焰扑面而来。在风障成型之前，一层厚实的冰罩挡住了火焰。
并没有坚持几秒，冰层就被那火焰融化殆尽。蒸腾的热气扭曲了眼前的视线，然而少年的话语却带着冰雪般的冷冽。
“女人，要是你只会碍手碍脚的话，还不如跟那个魔偶一样，老老实实地呆在一边傻笑就好。”
罗文娜手心湿滑，几乎要握不住魔杖。她着看向给她帮助的萨拉查，嗫嚅着说不出道谢的话。
反正对于专注地和巨龙战斗着萨拉查*斯莱特林来说，这份道谢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无法下定决心，连战斗中也带着犹豫的累赘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更何况眼前根本就不是凭着那种半吊子的意志就可以战胜的对手。
罗文娜明白这一点，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深深地吸入一口气，被烈火蒸发掉的水汽随之穿过气管进入肺部，刺痛的感觉充满了胸腔。可是这种刺痛却能让罗文娜暂时摆脱掉胸口凝滞般的沉重，让她得以暂时扔掉所有的矛盾，专心应付起眼前这场超越人类级别的战斗。
三个当世最杰出的立志要开辟一个新时代的巫师和女巫，三个为后世的魔法世界制定新的规则的传奇人物。对于他们刚刚开始谱写的传说而言，巨龙似乎是一个太过于可怕的对手。
但是，也许是有幸运女神的眷顾，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使命。奋战至一身狼狈，精疲力竭的三个年轻男女终究还是获得了难以置信的胜利。他们逮到机会，集合三人之力将强弩之末的巨龙牢牢禁锢起来。
这绝对不是保险的做法，即便剩下最后的力气，巨龙也随时有可能反扑。可是他们选择的本来也不是最省力最便捷的方法。
萨拉查*斯莱特林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从战斗的一开始就被层层防护罩严密保护起来的角落。即使是有着强悍的羽蛇血统，战斗到这般地步也被消耗到了和普通人无异的地步。
萨拉查*斯莱特林在这一战中的另一个目的，即将开始达成。他走过去，挥挥手撤消了第一道自己设下的防护。再向前，火焰组成的防护也消失了。最终，阻隔在他和少女面前的只剩下一道风系防护，可是那防护迟迟不肯打开。
巨龙随时都会挣脱，可是萨拉查却不催促，也不看向施咒者。他就隔着那层半透明的青色护罩，用那双发红的黑色双眼注视着里面怀抱着白色兔子布偶的少女。
风中仿佛传来叹息，倾斜着的树木摇晃着，抖落了最后的几片叶子。
青色的护罩无声地消失了，萨拉查抬脚走进去，将角落里的少女拉起来。
意外的动作令少女怀中的白色玩偶掉落在地上，萨拉查看都没有看地拉着少女走向巨龙。
罗文娜的嘴唇颤抖着，她仍在努力维持着束缚着巨龙的魔法。无法靠近，只能遥遥地看着那两个人走过狼藉的战场，向着巨龙不断接近。那两人的脚步，简直一步一步踏在了她的胸口。
然而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然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因为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他们三个人定下了约定，关乎少女的命运的约定。
可笑的是，少女本身的意愿完全没有被考虑在内。罗文娜的手狠狠地握紧，指甲刺得掌心发痛。她不禁自问，赢了巨龙的战斗，对她自己而言，究竟是胜利还是败北呢？
萨拉查嘶嘶的蛇语又一次响起，一如既往地森冷阴沉。可是这一次罗文娜不再有戈德里克的胸膛可以依靠。多么讽刺，刚刚面对巨龙还能够并肩战斗的同伴在这一刻已经站到了与自己截然相反的立场。
少女懵懂着走向命运的身影，在罗文娜含泪的视线中模糊。
“Lucia……”她深深地低下头，呻吟般痛苦地低语着。
Lucia，是罗文娜为少女取的名字。
从第一次见到少女开始，罗文娜就在考虑名字的事。
“Mary”这个带着浓重宗教色彩的名字一开始就被否定了。Maryām在亚兰文中有“苦涩”的意思，但是作为天主教的圣母，“Blessed Virgin Mary”无疑代表着光明与赐福。虽然没有见过那个被戈德里克评价为“古怪”的叛教神父，可是罗文娜凭借着身为女巫的直觉，认定那个神父在称呼少女为“Mary”的时候，一定寄予了相当的祝福之意。
也许，他也有着同样的期许，希望少女无论身处怎样的黑暗，都一样能迎来光明吧。
所以，罗文娜决定保留光明的本意，称呼少女为“Lucia”。
由此可见，罗文娜对这个当妹妹一样看待的少女，真的是很用心。
这名字藏在罗文娜的心里很久了，之所以一直没说出来，是因为罗文娜一直希望第一次呼唤这名字的时候，能得到少女的回应。
可是眼下，少女即将走向未知的命运，而罗文娜只能站在一旁默默旁观。这种无力感令生来便是高傲的大小姐的罗文娜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现在想想，也许那个名字没有呼唤出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根本“没有意义”吧？
酸涩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这样不行——
罗文娜在心中呼喊着。
无法阻止，无法拯救，甚至无法为那冷酷的言语辩驳。但是至少，将你视为妹妹，视为亲人的感情，绝不参任何虚假！
“Luciaaaaaa！！！！！！！！！！！！！！！！！！！！！！！！！！！！！！！！！！”
声嘶力竭的喊声穿过遍布着乱石残木的战场，像锐利的风刃一样劈开空气，然而又带着沉重的无奈和绝望抵达了少女的身边。
萨拉查的嘴角微微勾起，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挣扎，他已经无话可说。
然而一直毫无反抗着被他拉着走的少女却顿住了脚步。
“！”萨拉查惊奇地看着少女。她本不该有反应的，可是她茫茫然地回过头去，试图在浓密的树丛中找到呼喊者的所在。
虽然依旧懵懂而迟钝，但从停住脚步到回头找寻，毫无疑问是出自少女自身的意志。
萨拉查松开了手。
可是另一边的罗文娜却因为束缚着巨龙的魔法而无法移动，无法从树丛中走出来，无法让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妹妹看到她的身影。
“Lucia！！！Lucia！Lucia！lucia！！！！！！！！！！！！！！”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一样，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像是要将压抑在胸口所有的疼痛和不甘全部都倾泻一空般地呼喊着。
少女向着那个方向踏出一步——仅仅一步。
她身后不远的巨龙因挣扎着想要脱离禁锢，反而对那道呼喊发出了回应似的怒吼。
“嗷嗷嗷嗷嗷————”
萨拉查第一时间挡在少女的身前，保护性地将她护在身后，并将自己的魔力加入到罗文娜和戈德里克的魔力里，尽可能的拖住巨龙。
……可是，拖住了又如何呢？巨龙在愤怒中酝酿着反击，他现在也因为禁锢着巨龙而无法行动了，那么别说那个计划，他们三个外加身后的少女，谁都不可能从今天这场战斗中活下去。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自负了吗？贸贸然地挑战强大的对手，而且和同伴之间还存在着无法修复的裂痕。对于奇迹的执着令他完全盲目地忽略了计划中所有的不和谐，所以才会招致如今的死局吧？
现在的话，他一个人依旧可以脱身。萨拉查的理智这样判断着，可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转身，无法将身后的少女和另外两个同伴抛下，一个人从这场战斗中逃跑。
他可是萨拉查*斯莱特林，他的高傲决不允许他做出苟且偷生的选择。
比起一辈子活在令自己作呕的罪恶感里，还不如堂堂正正地和同伴们死在一起。因为屠龙而死的英雄并不少见，这种死法姑且还……不算丢脸。
啊……要是坦率一点就好了。罗文娜那个暴力女，一定到现在还在恨着我吧？
少年因为力竭而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懊恼的神情。只是一闪而逝，对于一直萨拉查*斯莱特林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突破了。然后，细密的鳞片爬上他苍白的皮肤，身形也开始慢慢拉长，他的身后有什么东西令人不安地膨胀着，鼓动着，像是要从里面挣脱出来一样。
不一会儿的功夫，萨拉查背上的布料就被撑裂。从裂口中伸展出来的，是一对飞鸟一样的羽翼。此时萨拉查的身体被拉长，像一条蟒蛇一样匍匐在地。也许他很痛苦，因为他颤抖地翻滚着。
即便是不完全的变身，萨拉查的魔力也发生了质的变化。新加入的魔力一下子就将禁锢着巨龙的魔法稳定住了，甚至将戈德里克和罗文娜的部分也一力承担起来。
啊啊~~那两个人，到底是会冲上去干掉巨龙呢？还是转身跑掉？痛苦中的萨拉查苦中作乐地想着。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轻柔地触碰了他脸上的鳞片。
他挣扎着抬起头，少女正对他甜美地微笑着。在他印象中只毫无意义地傻笑，却在这个时候给了他难以置信的温暖和抚慰。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罗文娜为何那样痛苦。面对着这样干净纯碎的笑容，换成是他也无法做出那样的决定吧？
“这是……假的吧……”
难道他从头到尾都是错的吗？
少女无法开口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脖子上的颈环。这一次萨拉查的眼睛真的因为惊异而睁大了，红宝石一样瑰丽的眼眸中因为异化还露出了属于蛇类的纵瞳。他来不及想太多，只是以最快的速度理解了少女的意图。将手指放在那道颈环上，用低沉的蛇语嘶嘶地说道：“碎裂吧，这可憎的禁锢。”
那道顽固的颈环应声而碎成几段，“叮叮”几声落到了地面上。
少女的身体开始泛起淡绿色的温暖光辉。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Luci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