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记 之剑淬霜锷》gaslight

2、二、拣来的麻烦

　　二、拣来的麻烦

　　绿绮一身水湿淋淋的冲进楚家书房，气急败坏的冲着楚旌大喊：“你从哪里拣来这么个小鬼！”平常端着的淑女架子全没有了，一口一个的少爷也忘了叫了。
　　楚旌从书里抬抬头，心不在焉的：“嗯？”
　　绿绮冲到他面前，两只手撑在桌子上：“今天你带回来的小鬼！”
　　楚旌捂耳朵，无奈道：“听见了。”
　　“听见了？”绿绮尖叫，“不，你没有听见！给那个小鬼洗个澡，他大闹天宫！满屋子窜，滑得像条鱼！”
　　楚旌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嗯，然后？”
　　“然后？”绿绮挫败，“到现在也没让他把衣服脱下来！”
　　楚旌瞄一眼时辰：“快半个时辰了。”
　　绿绮道：“是。少爷，我认输，这孩子比你还难伺候。”
　　楚旌扬扬眉头，然后委屈地：“我很难伺候么？”
　　绿绮求他：“少爷，你去看看吧。”
　　楚旌终于决定站起来去看看怎么回事，过去只见房子外面站了红绡紫檀，跟绿绮的情况一点也不差多少。楚旌笑：“哟，动用了不少人。”
　　紫檀说：“小姐在里面。”
　　楚旌步子一顿，回头跟绿绮说：“瞧，用不到我了。”
　　还未及转身，屋门打开来，一把温婉柔和的声音叫住他：“旌儿。”楚家大小姐楚絮英走了出来，点点头跟红绡绿绮说，“好了，你们进去罢，别弄疼了她。”看了一眼楚旌，“她全身都有伤。”
　　绿绮脸色一变：“那他是因为……是因为……”
　　絮英点点头：“你们弄疼她了。”
　　楚旌看着她们鱼贯而入，絮英柔和的责备他：“你知道这孩子受伤了罢？为何不跟绿绮他们说？”
　　楚旌叹口气：“忘记了。”
　　絮英道：“你们男孩子是没有这样细的心。”
　　这时候里面一声尖叫：“啊~~~~~~”
　　絮英微微蹙眉：“你也没跟她们说那是个女孩？”
　　楚旌两眼望天：“也忘记了。”

　　第二日霍沄来楚府，低声问楚旌：“他们有没有来找你？”
　　楚旌微微摇头：“我还未出府。”
　　霍沄叹道：“他们果然是不敢正式登门。”
　　楚旌悠然道：“连那小鬼的身契也拿不出罢。”
　　霍沄沉默半晌，道：“但是那孩子的来历……”
　　楚旌挑眉，笑道：“所以他们并没有身契，也不敢报官。想着咱们年纪不大，就上门来吓唬吓唬，设或就被他们给吓住了把人交出去呢。”
　　霍沄想了一想，坚定的摇摇头：“不行。那种地方……那种地方……”忽然微微涨红了脸，抬头问楚旌，“你早知道了？”
　　楚旌笑：“啊。多有名的地方啊。”
　　霍沄红着脸：“那就更不能……才那么小的孩子。”
　　楚旌笑：“七八岁吧。进去调教好了，四五年好接客人了。”说着站起，“不去瞧瞧她你也不放心吧？”

　　远远看见那孩子和楚絮英在院中的石亭里坐着，絮英拿果子给她吃，柔声的跟她讲话。霍沄看着那孩子一声女装还是愣了愣，洗干净了，总算看得分明五官样貌，不是顶漂亮的孩子，漂亮到像楚絮英一样，肌肤如水，眉眼盈盈，那孩子穿着女孩子的衣服只是别扭，就好像一只小山猫突然放养在院子里，你不能怪它去扯你的篱笆刨你的菊花。不过现在那孩子没在扯篱笆刨菊花，她很乖巧的待在絮英身边，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这小鬼也就一双眼睛好看。”楚旌把这话说了出来。
　　霍沄皱皱眉头也想不出什么反驳来。
　　这时候絮英柔声问她叫什么名字，手里还拿着果子，楚旌觉得姐姐的样子很像在拿着食物诱哄一只小兽，笑了出来。
　　那孩子很敏感的转头看见他俩，眼睛里立即显出警惕来。
　　絮英微笑，继续努力：“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迟疑半天，摇了摇头。
　　霍沄开始怀疑这孩子不会说话——一直都没听见过她说话。
　　絮英微讶：“那你爹爹妈妈叫你什么呢？”
　　那孩子还是摇头，但是过了很久，才听见细细的喉咙里出来细细的一句话：“叫拾儿。”
　　霍沄和楚旌对视一眼。楚旌在沉思。
　　听见絮英问：“拾儿？”
　　那孩子细细声道：“拾儿就是拣来的。”
　　霍沄插口道：“你几岁？”
　　那孩子摇摇头：“好像是八岁。”
　　霍沄听那孩子口齿还清楚，尤其一双明亮亮的眼睛照着你，有些不忍心。低头，正看见那孩子袖口露出来的伤，一道道红肿的痕迹。絮英把她的衣袖往下拉了拉。
　　楚旌抬起头来笑道：“八岁，正好跟明云公主一年，就用一个生日罢。拾儿不是大名，重起一个，嗯，就叫簪缨。”
　　霍沄重复：“簪缨？”
　　楚旌无视他的目光，点点头：“姓卫，叫卫簪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