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陌浅雪》云祭雪

29、青丝虽绾情未定

　　年来的很平静，扫尘，吃饭，守岁，一如以往。
　　除夕之夜天空一片清明，漫天繁星，皓月高悬，众人在前厅齐坐守岁。
　　宁子沁与东方隐低语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惹得东方隐莞尔，韩静初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兴奋，不时跑到院中玩，肖兰也与众人坐在一起，时而欣慰的微笑，时而微微皱眉，云浅雪与云陌坐在一起，她自顾品着茶，而云陌拿着一个刻刀不知道在雕刻什么。
　　终于新的一年在众人的等待中到来，院中仆人将备好的烟花点燃，空中绽出七彩的花朵，不远处的洛邑城中也想起鞭炮声，隐约可以听见人们的欢呼声。
　　“姐姐新年快乐”韩静初笑说，随后跑到院中玩起了烟花。
　　宁子沁也与几人道了声新年快乐与东方隐一起走到了院中，而肖兰则回房睡觉去了。
　　“雪儿”云陌终于将手中的东西完工，叫住起身的云浅雪。
　　云浅雪停住脚步。
　　云陌将她拉住按在座位上，然后到她的身后将云浅雪的发髻松开。
　　“雪儿，我一直在想要送你什么东西”云陌用手疏通着她的发丝“突然想起雪儿行及笄礼时，我们都不在，雪儿那么重要的日子我都没有在你身边”
　　云陌小心认真的将她的头发重新绾好，由于生疏绾的有些疏松“这次就当给雪儿补办一次，不知雪儿可喜欢？”
　　云浅雪摸了下头发，轻声道了声谢谢，看到他手上几处细小的伤口，发簪是用稀有的檀香木所刻，依稀可以闻到它散发的淡淡的香气。
　　云陌从背后将她抱住“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错过你生命中的每一天”
　　云浅雪不语，心中被溢得满满的。
　　虽然他的话不一定能实现，但至少有一个人在想着你，关心你，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新年已过，喜庆的氛围却丝毫未减，整个落云阁更是沉浸在此之中无法自拔，四处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落云楼也不例外，肖兰的常伴左右，云陌的时常作陪，宁子沁与韩静初的偶尔来访，更有水月楼中诸位姑娘的经常到来，这都给寂静的落雪楼增添许多喧嚣。前面那些人还好，水月楼中的姑娘们云浅雪对他们没有丝毫感情，自然不是很喜欢她们，重要的是她对她们过敏。
　　许多时候，上天总是与人作对，当你不喜欢一件事的时候，他却偏偏无处不在。
　　云浅雪这些时日就是如此，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能见到她们的身影，对于笑脸相迎的人虽然不喜欢云浅雪还是不会转身就走的，当众给人难堪，毕竟她们是她哥得红颜知己，但是在云浅雪的落雪楼她们也是身影也是时常出现，也许是因为云浅雪的身份已经确定，她与她们不会是敌人，她们经常来探望她，为的是什么人们也都心知肚明。
　　对于这样的事情云浅雪面上依然是百年难得一变的表情，所以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们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喜，依然常来做客，好多次都是在云远的赶人下她们才离开，当然当她们离开后等待云浅雪的就是连连的喷嚏。
　　空气中仍有未散去的香粉的味道，加之云浅雪的状况，云陌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心的为她倒了一杯水，替她顺着气“雪儿，还好吗？”
　　许久恢复过来的云浅雪秀眉微蹙，看着罪魁祸首的云陌一脸幸灾乐祸的摸样，心情没来由的烦闷起来，冷冷的瞪他一眼“管好你的女人不要让他们再来烦我”
　　云陌今天似乎心情很好，走近她一步笑道“雪儿，这样似乎不好吧，她们可是有可能成为你的嫂子的人，来与你培养一下姑嫂感情乃人之常情，雪儿若是拒绝怕是不好吧”
　　“不需要，她们与我何关”云浅雪语气充满了不耐。
　　“真的无关吗？”云陌语气轻飘的说，突然又转变了话题“雪儿年纪也不小了，到了嫁人的时候了，可有看上哪家公子？”
　　听到他突然转变的话题云浅雪淡然的眼神顷刻转为寒冰凝视着云陌。
　　“没有看上的，还是雪儿仍对林颀念念不忘”云陌的声音低沉好像在压抑着某种感情。
　　“我不会嫁人的”云浅雪的语气变淡，似在叹息。
　　“为什么？”
　　“不想”
　　“可是女人迟早都要嫁人的，这是你必经的路”云陌轻笑一声“雪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说来听听，也让我为你做个参考，亦或雪儿喜欢林颀那种人？”
　　看她一直不出声，云陌靠近她贴着云浅雪的耳朵轻声低笑问“还是雪儿在为兄身旁呆的久了，被我所迷惑，其他的男子均看不上眼？”
　　云浅雪偏头看着无比自恋的某人，两人离得很近，她可以看到他眼中的自己“我最不喜欢的男人就是风流多情的人”
　　“是这样啊，雪儿一定很羡慕像爹娘那样的感情吧”那种半生缘一世情，一生一代一双人的一人心，只是世上这种感情有几人可以拥有呢？云陌是看着他们在一起，看着他们分离的他以前也希望自己的父母也能像他们一样，那么恩爱那么情深，可是他的希望最终破灭了，他也明白了，在这世间这样的爱情是多么的可遇而不可求，所以他一度让自己无情，只有无情才能保护好自己，使自己无坚不摧。“如果我也能像爹那样，雪儿会不会喜欢我？”
　　他在想什么，云浅雪不知道，也不想去明白，声音冷淡的对他说“不会，你是我哥”
　　“那”云陌握住她纤细的腰肢让两人离得更近“如果我不是呢，如果我们没有关系呢？”
　　云浅雪凝视着他的眼睛“有如果吗？”
　　“假如有呢？”云陌亦直视着他的眼睛。
　　两两相望，谁也没有现转开眼睛云浅雪眸底出现一丝冷意“我不喜欢不可能存在的假设”
　　如果，多么诱人的两个字，如果真的有如果，这世上会不会有那么多的悲伤，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不会有那么多的失望，不会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也不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幸与悲剧，既然没有的东西又何必去骗自己，又何必去期许，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徒增伤悲而已。
　　“雪儿”云陌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有时候给自己些希望期待又有何不好呢，要知道世上总会有奇迹发生的”
　　“奇迹”云浅雪似在嗤笑“我一直都相信有奇迹，但是，我也一直都相信奇迹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既然如此”云陌的笑颜如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般，妖冶，诱惑“我们打个赌怎样？”
　　“赌什么？”
　　在她脸颊上印下轻轻一吻，云陌将她放开，她真的是不相信吗？既然不信为何还要与他打赌，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其实，她也在期待“就赌如果，真的有我说的如果发生，雪儿就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好”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云陌扬着自信的笑容“希望到时候雪儿可不要赖账啊”
　　“愿赌服输”看着他胜利般的笑容，云浅雪心底好似燃起一个名叫期待的火焰，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即使输的人是我。
　　“姐姐”人未到清醇的声音就先传来，韩静初朝两人跑来。
　　“什么事”云陌心情很好，朝他笑问。
　　“宁大哥和东方大哥在做花灯，他让我来叫你们去一起玩玩”韩静初轻喘。
　　“下次慢点”云浅雪给他擦着额上的汗水。
　　“姐姐，去吧”韩静初拉着她出门。
　　云陌颇有些不爽的跟在两人身后，云浅雪对韩静初的好，他不得不嫉妒啊！
　　见到宁子沁时他正在一株梅花树下保持着僵硬的笑容，梅树随风散落着它芬芳殆尽的花瓣，偶有几瓣花朵落在宁子沁的身上，这样的场景也颇有一番美感。一旁东方隐在案前为他作画，画中的宁子沁不论神韵还是动作表情都表达的淋漓尽致，看的出来东方隐很用心。
　　“画得怎么样？”宁子沁勾着头问，在看到东方隐皱眉时有赶紧恢复原来的动作。
　　“很好，看来东方兄很有心啊”云陌笑道。
　　韩静初在一旁看了一会，拉着云浅雪到放着一堆做灯的材料处“姐姐，我们一起做灯吧”
　　云浅雪看着他点点头。
　　“雪儿，我来做灯架，你做灯壁”云陌走来道。
　　“好”云浅雪答应，命人找来一块白绸，执笔平宣，泼墨入画，勾勒出一幅精美的画面。
　　画中，一轮皎洁的明月从海上渐渐升起，宁静悠远、浩瀚辽阔的大海上一叶扁舟随着波浪高低起伏，一人手持书卷负手而立在小舟前端，衣袂飘飘、发丝飞扬，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圆月，整个画面低缓、幽静、淡雅。
　　画成，云浅雪置笔一旁。
　　“姐姐画的真好”一直在旁观看的韩静初夸道。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宁子沁将画上的诗歌吟出不由叹道“浅雪，原来你这么有才，这首诗拿出去一定会让那些自诩风流才子的人自叹不如，羞愧难当”
　　东方隐听到诗，看着画也不禁被她的才情折服赞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浅雪这才女的称号真的当之无愧”
　　云浅雪只是轻轻一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雪儿，莫要自谦”云陌也走来，看着白绸上的画“你要是再自谦他们可要无地自容了”
　　“四哥说的很对”
　　“是啊，姐姐”韩静初附和。
　　云浅雪摸摸韩静初的头，拿过云陌手里的灯将白绸固定在灯架上。
　　灯完工，云陌观赏着，对云浅雪道“雪儿什么时候也为我作一幅画？”
　　“你想要什么？”
　　“随意只要你画的我都喜欢”
　　“那我也要”宁子沁也来凑热闹。
　　“好”云浅雪答应。
　　“姐姐”韩静初抬头看着她。
　　“你也想要？”云浅雪问他。
　　韩静初摇摇头“夫子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姐姐，你教我画画好吗？”
　　“哇，还是静初最聪明”宁子沁不禁叫道。
　　对于韩静初云浅雪几乎不会拒绝“有时间我教你”
　　“谢谢姐姐”韩静初高兴的说。
　　很快天已日暮，元夕之夜，花灯佳节，处处人与灯如昼，热闹繁华，喜欢热闹的韩静初很早就随着阁中之人去了洛邑城中赏花灯，其余的几个人则齐聚落云楼。
　　“年年今日都是猜灯谜、赏花灯，四哥今年我们换个玩法吧？”宁子沁建议。
　　“你想玩什么？”云陌笑问。
　　“我们都来表演个助兴的节目怎样？四哥干脆吧你阁中的手下给叫来，人多热闹”
　　“雪儿”云陌询问，她一向不喜欢吵闹。
　　“无妨”云浅雪道，既然是节日她不会扫兴。
　　“好玄影去叫人”
　　玄影出去一会，再来是身后跟着约十人，有男有女，不过都是年少之人。
　　“见过阁主，小姐”十人行礼。
　　“你们随意找个位子坐吧，今天节日我们随便玩玩，无需拘泥”云陌摆摆手。
　　“主子，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道。
　　“我说，青影，你何时客气过？”橙衣女子笑道。
　　“就是橙姐姐说的是”远休附和。
　　一行人的加入气氛瞬时上升。
　　“好了”宁子沁咳了两声“下面开始表演节目，不能重复啊，要是想不出来，可是要受到惩罚的，至于什么惩罚，待定”
　　“宁公子，开始吧”恒生催促。
　　“好，你们说由谁开始？”
　　“由小姐吧，她这么多年都不在就当补偿了”黄影笑说。
　　众人看向云浅雪，这个冷如子夜的女子。
　　云浅雪没有推辞，起身吩咐人去哪古筝。
　　安然就坐，云浅雪试了几下筝音，继而开始弹奏。
　　悠扬的筝音响起，前半部分音色浑厚而优美，描绘了高山之雄伟苍劲，后半部分细腻地刻画了流水的形态，有涓涓细流低唱婉转转入江流成海的壮丽景象，曲律悠扬流畅，风格淡雅清新，音律古朴典雅，意境深远绵长。
　　一时之间满场寂静无声，全体哗然。
　　“巍巍乎若高山，洋洋乎若江海，好曲”东方隐赞叹，她真的很有才。
　　“此曲名为高山流水”云浅雪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浅雪，真不该让你先开始，你这么出色，我们那还有脸献丑”宁子沁眼中满是惊叹。
　　下方众人看向云浅雪的眼中也多了尊敬之色，不住的刮奖。
　　全场只有云陌低着头，似在沉思。
　　“阁主，看来只有你可以与小姐媲美，下面一个就请阁主来吧”橙影笑说。
　　云陌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妖魅的笑容“好，既然雪儿弹筝，我就吹笛吧”
　　云陌手持玉笛放在唇边，吹的曲子婉转清扬，彷如情人的温声细语，在心间萦绕不绝，缠绵悱恻，笛音旖旎。
　　一曲终了，云陌背手回到座位，“雪儿如何？”
　　云浅雪抬眼看他“很好”
　　“你们都那么好，让我们怎么活啊？”宁子沁抱怨。
　　“他们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让人自卑的”恒生摇头叹道。
　　“下面谁要毛遂自荐？”
　　“我来吧”楚殇衣袖扬起，一段剑法舞的洒脱快意。
　　接下来几人纷纷表演，看的出来他们都是身怀绝技之人。
　　“很晚了，都散了吧”酒过三巡许多人都醉醺醺的，云浅雪露出疲惫之色，云陌遣散众人。
　　“雪儿”云陌叫住她“若是累了，就在这休息吧”
　　“不用”
　　“那我送你”云陌扶住她。
　　她就像雾一样，当你以为看清了，又会被其他的雾气迷住眼睛。这十年她到底经历什么？才能有这么绝世的医术，这么惊人的才学，还有这么冰冷的性格。
　　“好好休息”走进落雪楼云陌轻吻她的额头，然后离开。
　　走出落雪楼云陌唤出玄影“把云远叫到落云楼，我有事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