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of loser》旧锁

16、16

　　“你迷路了么。。迷路了么，你回来，我在这儿在这儿。”陈宗锦看着病床上的凌语宸，已经第七天了，她还是没有醒。孩子……失去了，可只要她在，他们还有机会……凌语宸，为什么还不醒来……

　　他沮丧地垂头。“那些坏人都消失了，永远消失了，凌语宸，你快醒来，我们一起离开这儿，我们重新开始……我什么也不管了……我只要你……”

　　他突然暴躁不堪！

　　“你真狠心，你真狠心！”无处发泄的痛苦，找不到源头的仇恨。他要她醒来！要将她碎尸万段，他要亲手毁了她，让她再没有半点挣扎的力气！就算是死，也要经过他的允许！！！

　　她走向水中。水缓缓流淌过她的身体，梳理每一寸肌肤。她终于能自由呼吸，她想放任自己，她要走得更远更深，她渴望沉下去，如此便永远留在这美妙的世界，再也不要面对什么现实啊。

　　可是，她听到岸边有人在呼喊。回头，影影绰绰。那高高的身影因为奔跑摇晃着；发狂的表情扭曲，写着愤怒和不甘；声音里是恐惧和绝望吗，可依旧有要征服的欲望呢。这是从未失去过所爱的人，才会拥有的倔强和力量啊！哈哈，你们知道什么是失去的滋味吗！她残酷地笑起来。是啊，她一直很残酷，对人对己都这样。所以现在开始，就让那些缠绕着自己的、永世无法摆脱的、沉重的苦痛统统消失吧……

　　是什么束得她这么紧……为什么这么累……喘不过气儿，她咳了起来。

　　“凌语宸……你醒了，对不起，我抱得太紧了……”陈宗锦兴奋的表情放大在她眼前。

　　她重新闭上眼。她恨自己会醒来。这样都不死，果然是人贱命长吗？

　　“凌语宸，凌语宸，我爱你。你要是不想活，我也不会独自活下去。”陈宗锦察觉到她的绝望，害怕地摇摇她的肩膀。

　　凌语宸心里叹息，她连泪水也流不出来。她又睁开眼，眨了几下，“我也爱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吗？”

　　陈宗锦又一次抱紧她，“我们再也不分开，永远不分开……”

　　他们换了地方住，就是看起来装修高档一点的公寓。

　　凌语宸好像活泼了点儿，她有时故意开朗地大笑，她殷勤地给陈宗锦煮饭做菜。好像回到最初他们相遇的时光。陈宗锦开始时紧张地关注着她的情绪，发现她独自一人时也会笑起来，才有点放心。只是每次想跟她亲密，她都惊惶地躲过了。甚至在抱着她时，也能感觉到她的僵硬，和克制不住的发抖。他们只好分屋睡觉。

　　他自己也痛苦，也恼恨自己当初一时大意，听信那个明显是合成的齐睿的声音……如果那天晚上他不离开……

　　让她受这么大伤害，一想到假如能回到当时的各种选择……他恼得揪自己的头发，狠狠地、一包接一包地抽烟。不过，凌语宸的痛苦更深，他怕她更加想不开，折磨她自己。

　　他只能等她慢慢忘掉过去，预计着什么时候带她去那个她向往已久的国度。

　　有天早上陈宗锦出门。凌语宸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台，眼睛突然盯住屏幕。一个新闻调查专题，本市最大的□□团伙头目落网……5月13日已经执行枪决……

　　她看到回放的陆江波生前的经历和照片，心里说不上是快意，还是痛苦更多……她立刻换到别的频道……却再也看不进去……她重新换回那个新闻……

　　陈宗锦回来之前打了电话，她忙着给他做饭，准备洗澡水和换的衣服。

　　吃饭时，陈宗锦发现她不像平时那样主动找话题了。他问：“宸儿今天都干什么了啊？”

　　“嗯，像平时一样啊。”

　　听出她的敷衍和不耐烦。他没再继续。

　　这么平静地又过了两个月，天气已经很热了。

　　“等我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咱们立刻到斯堪的那维亚……”他有一次半认真地看着她说。

　　“好啊。”她并没有纠正他。

　　有时看着陈宗锦，她会陷入悲伤。好像心底永远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无论怎么样也填不上。不知为何，恐惧和不安似乎已经深植在她的生活中、每一处。该怎样形容呢？慌乱而狼狈地度过每一天。

　　九月到来的时候，她消失了。很彻底，想必准备、筹划了很久。陈宗锦找了所有可能的地方，甚至她的老家，各种可能跟她有联系的人，都打听过一遍。毫无音讯。

　　又回到他们相遇的那个地方，穿过那个小巷，走进小区。他们的屋子。窗帘合得严实，屋里昏暗，一如两人共处时的温语呢喃。她可在书房发着呆呢？可又在厨房呛得流泪，可还在卧室里躺着，睁眼数自己回来的时辰？

　　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回头望着门口。结果，什么也没有。

　　在一个十字路口，他彻底迷惘，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