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也不须归》毛小松

19、追杀

　　疼。很疼，感觉四肢都散架了。是死了吗？想象中粉身碎骨的疼痛也不过如此嘛。念兮想道。
　　努力睁开眼睛，就看见三张写满关切的脸。
　　准确的说，应该是司慕柒和崔景风关切的脸，醉柳只是站在崔景风身后，端着药碗冷冷的看着她。
　　司慕柒握着念兮的手，慢慢有真气度过来，念兮被这种熟悉的感觉吓了一跳，本能想要抽回手，却被司慕柒洞悉了她的想法，将她的手牢牢攥住。
　　“幸亏你们命大，那断崖之下数十米处有一个平台。你们恰好摔在那平台上，才得以保住性命。”司慕柒道。
　　只听坐在轮椅上的崔景风低低开口道“谢谢”。
　　念兮意识逐渐归位，想起来那时自己见到马车冲出去，下意识的护住了崔景风的头，将他按在自己胸前。自己竟然这般大胆！
　　念兮羞红了脸，讷讷道“不客气，你，你没事吧”
　　崔景风道“只有些轻微擦伤，不碍事。”念兮微笑点了点头。
　　一旁醉柳突然道“姑娘，醉柳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莫怪！醉柳代公子谢过佟姑娘”说着便朝着念兮半跪下。
　　见一向冷冰冰的醉柳行此大礼，念兮笑容却怔在脸上，片刻才问“你们是何时看出来的”
　　醉柳道“坠马之时。念兮姑娘与公子相交甚浅，断不会舍身救人。”
　　念兮笑道“不错，念兮不会，但我佟千白却会。”对上司慕柒的目光，念兮心下十分愧疚“师傅，对不起，念兮骗了你。我恢复记忆多时。”
　　司慕柒却并未如想象中责怪她，只淡淡道“念兮，不论你是谁，都是师傅的徒儿，你切记住，你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亦是！”
　　念兮望着他，一时无语，心下感动不已。
　　崔景风突然咳出声，吓得念兮忙低头。
　　只听崔景风道“醉柳，推我回房。不打扰念兮姑娘休息了。告辞。随后轮椅声，脚步声响起，崔景风压抑的咳嗽声也越来越远。
　　“师傅，我是 …”念兮刚要说话，却被司慕柒捂住嘴。
　　“唉。罢了，过去的事情，我已听景风讲了。前尘如梦。”
　　念兮张张嘴，终是闭上。她毕竟不是那个百无禁忌没心没肺跟着师傅梦想闯荡江湖当女侠的念兮丫头了。
　　司慕柒接着道“佟千白这个身份桎梏你多时，想不到你居然就是曦儿跟我提过的太庙的神秘女子。呵、真是无巧不成书。但如今你是念兮，无需再背负佟家的那些担子。还有…”
　　司慕柒有些尴尬道“你既然恢复记忆，那我便做不成你师父了…丫头，不要紧张，日后我还是会在你身边的…就跟以前一样！”
　　自从与他相识，从不曾见司慕柒像这样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念兮反而说不出话来，还能和以前一样么？
　　司慕柒笑，琥珀色的眸子含满笑意“不过话说，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坠崖前”念兮如实答道。

　　念兮只是伤到了脚腕，故而几人休息了几日，见她没什么大问题，便重新上路。
　　这次的旅程倒是热闹了些，由于念兮恢复了千白的记忆，所以跟崔景风倒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崔景风虽说确定了念兮的身份，却不知怎的并不意外，一切如常的样子，只是不像之前那样对念兮二人处处防备，言语之间多有关怀之意，让恢复记忆的念兮十分好笑。
　　念兮也更喜欢现在这个身份性格，于是总大方跟崔景风调笑，久而久之崔景风便也习惯了这个和千白相同的身体上这个开朗快乐的灵魂。
　　由于他两人都腿脚不便，所以醉柳和司慕柒便几乎成了全职保姆，吃穿住行无微不至的照顾两位病号。加上上次意外之后，醉柳对佟千白的敌意也化解不少，反而现下对念兮救了崔景风的感恩之心占了上风，所以他对念兮也不再冷言冷语，客气了不少。
　　马车逐渐进入北地，景色不似江南那般温婉柔美，反倒地势开朗，别有一番广袤风情。四五日的悠闲旅途让四人心情都轻松不少。
　　这日夕阳半斜，橘红的天光下，司慕柒挥舞着鞭子，哼着北国粗犷的民歌，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上驾车缓缓而行。
　　醉柳突然道“慕柒兄，后方有十几骑快马朝这边来。不知是敌是友，我们小心些。”
　　司慕柒点头，掀开车帘正欲对车内两人交代一番，马车便被十几个骑马的黑衣人包围。
　　来人也不与他们多说，直接朝四人攻来。醉柳掏出兵器便冲上前与他们相斗，十几招内就占了上风。司慕柒护住马车，边接住几人攻击，稍显吃力。
　　念兮跳下马站在司慕柒身旁，一手劈倒一个正要偷袭司慕柒的黑衣人。
　　崔景风蹙眉坐在车内，看着外面一举一动，心下对黑衣人的身份便有了几分清楚。
　　斗得天昏地暗之时，突闻一阵琵琶声势如破竹般传入众人耳中，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忽而一个拔高，一收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念兮只觉头疼不已，见司慕柒和醉柳闻此琵琶声皆捂耳倒下，自己胸闷头晕，那些黑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仍然招招凌厉。
　　望向车内，崔景风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着头，也是痛苦不堪。对上崔景风关切的眼神，念兮一直天旋地转之后便失去意识。
　　醒来，念兮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处阴暗的地牢。其他几人都不见踪影，不知道崔景风和师傅、醉柳怎么样了？那诡异的琵琶声让自己晕倒，过了多久了？
　　心叹自己怎的如此倒霉总遇上这些破事，便听见远处有人叫道“不好啦，地牢走水啦，快去打水救火啊！”念兮笑，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这不，这正在外面鬼喊鬼叫的不是司慕柒又是谁？
　　说曹操曹操到，司慕柒一闪身便到了念兮眼前，看到熟悉的人，念兮不争气的又哭了，司慕柒一把将她抱起“丫头，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我还没死呢，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司慕柒抱着念兮运功一路飞奔，穿过正在忙着救火的一群看守，出了地牢。路上司慕柒告诉念兮，袭击他们的黑衣人是禁卫军，是房骏驰的人，与上次在太庙外围堵曦儿和我的是同一个武功套路。这次他们来的太突然，还抓了你。”
　　“就抓了我？”
　　“崔景风也被抓了！”
　　“啊！？！”
　　“别急，我和醉柳还好没被抓住。醉柳已经去救他了，我们正赶去与他们回合！”司慕柒喘息着解释道。
　　夜色中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司慕柒的表情，念兮只得将头埋在司慕柒怀里。
　　司慕柒在这个庄园的房顶上踏瓦穿行，不一会便出了门到了一片树林。醉柳已经背着崔景风等候在此。
　　念兮在司慕柒怀里抬起头，视线刚好撞上醉柳背上的崔景风的眼。崔景风点点头，示意他没事，念兮才放下心。
　　醉柳道“快走，他们追来了。一会再说”于是运功带着崔景风，四人朝前树林深处奔去。
　　靠在司慕柒怀里，没来由的一阵安全感，让念兮很安心。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火把连天，想必是追来了不少人，念兮头大不已，这时候只得埋头装鹌鹑，任由司慕柒和醉柳御风飞驰。
　　树林尽头，是一方小楼，在这一片密林中显得遗世而独立，神秘的紧。月色下看见外围装修极其精致奢华，但是却让人觉得很是压抑，小楼玄铁大门未锁，想必这里的主人平时鲜少来客。
　　醉柳推开门，屋内摆设精致，却空无一人，转身进了侧室，却被惊得呆在门口。背上崔景风也是看的呆住。司慕柒拉着念兮跟上，两人皆被眼前的景象镇住。
　　屋内竹榻上躺着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借着竹榻旁边两科碗口大月明珠的光，可以看见她半裸的玉背上纹了着一个狰狞的面孔，仔细看来却是一尊佛像，在肚兜带子的映衬下显得亦正亦邪。她的长发如墨，几缕披散在背，大多数落在地上，有一种妖异的美，让人挪不开视线。
　　这天气还未曾到要裸睡的地步，夜里寒凉，这人却光身睡在竹榻上，连个被子都不盖，真是奇怪！来不及多想，司慕柒上前点住那人背上几处大穴，“姑娘，多有得罪了。”
　　他抱起那人，确将那人的面孔露在念兮他们眼前。三人又一次震惊了。那是怎么样一张脸。只得用妖孽来形容。吹弹可破的肌肤，密密长长的睫毛，如画的五官，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体在司慕柒手中软弱无骨一般。如此尤物在怀，让一向不拘小节的司慕柒也紧张起来。
　　念兮虽然身为女子，却也着实有种被惊艳的感觉，虽说身边三位男子都是美男级别，各有千秋，却在这女子面前不够看了。念兮咂舌，此女还未睁开眼睛就有这等摄魂夺魄的本事，若是睁开眼，只怕万花都会失色！
　　思及此，却听见外面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大喊“错不了，主上，他们确实进了禁地，我们跟到这里就不敢进去，只好请主上来。”
　　半响，一个浑厚的身影响起，“如此，本座便自己去将他们抓出来！”
　　念兮等人还来不及躲藏，便听得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此时，那美貌女子也睁开了惺忪睡眼，对上了司慕柒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