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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没有两天,消息已经在建康城中传开了……

      听说……陈家有位幕僚文公子,文能吟诗作赋,武能跨马擒贼,真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性情过于不拘小节,洒脱豪放得令人咂舌……

      听说……文公子这次不知从来捡回来个漂亮孩子,十六七岁的小小男子汉,有着硬朗的身量,和区别于江南男子俊逸的英姿飒爽……

      听说……那个名叫鹏举的少年,被放荡成性的文公子收在了身边,只有在每日的戌时才会放离视线,可是珍贵得不行……

      听说……陈家大奶奶将这位文公子视为上宾,亲自过问用度打点食宿不说,而给了他在陈府里来去自由的特权,这绝无仅有的殊荣,却并未得了文公子的一个笑容……

      ……

      陈鱼越看越觉得好笑,唇边的笑意从淡淡到一弯,再到现在的铺满了整张脸,还有加重的趋势。

      小文郁闷地看着在那儿笑成了一团的人儿,忿忿地抓过一只苹果,在嘴里解着恨地咬合着牙,活像手中的美艳果子是那些乱传闲话的罪魁祸首,大有把它们嚼碎了吞下肚的意图。

      陈鱼偷眼看着发着狠的人,不由地暗自吐了吐舌头,乖乖……老虎不发威,竟被当成了机器猫,不光无害还万能……拍了拍跳到一处的小心肝,为那些将要成为炮灰的人们掬了捧同情的……额……好吧,硬挤挤还有能有滴泪的……

      眼瞅着小文眸中一禀,转眼望向她。

      陈鱼立马十分识实务地扁扁嘴,将手中的文书递了出去,刻意加重了语中的无辜,说道:“不是我笑话人啊……实在是信中所写的城中传闻过于……骇人,所以……”然后很乖巧地正襟危坐在书案后,努力稀释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眼前的这个悍女无法控制脾气,而将自己当成了就手的出气筒……

      这可不能怪陈鱼没有操守,实在是这丫……头暴力成性,又身怀着十多年的功夫,自己的腿现在还被她坐得发软酸疼呢,都不是同一重量级的选手,陈鱼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会正面起冲突呢……还是死道友吧……

      小文狐疑地看了眼前后反差巨大的陈鱼,犹豫着接过了信,将薄薄地两页纸张捏在了手里,又抬眸盯着一副世事安好的她片刻,才低下头,连蒙带猜地看起文书来。

      见她才看了几行,就已经在浑身发着抖,大有上了发条的感觉,陈鱼暗道了声好险,刚刚因为一时犯懒,而留在了书案前,而没有像往常一样与小文对坐在茶桌旁,隔着宽幅着紫檀硬木,多多少少让她寻找到了几分安全感,至少还有个抵挡小文怒火的物件呢……

      等等……不对,那丫……头,陈鱼感觉有冷汗顺着脖梗子往下流,跟小文待一块的时间长了,功夫倒没学会,脏话却已经顺嘴成了习惯,真不知道这样粗俗的形象,要是让人看了去,会怎么痛哭流涕大叹……世风日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她以为气得全身战粟的人,嘴角都咧到了眼角呢?

      陈鱼满脑袋问号地转出了桌案,走到茶桌边,手才搭上了小文的肩头,话还没问出口,就听到门“嘭”地一声被人推开了。

      惊得她忙转过身去看,只见梅染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扶着门框正在调整着呼吸,陈鱼立马被丫头的反常举动整懵了,挑着才修过的弯弯柳眉,一副要个说法的样子看着丫头。

      梅染急急地喘了会儿,才定睛看向了屋内,只见小姐站在文公子身侧,两个几近相贴着身子,小姐还亲昵地将手扶到了文公子的身上,这样的情景让未经世事的丫头,脸一红一白地交替着。有心开口说些什么,可转念记起了碧竹姐姐的厉言告诫,说是文公子与小姐行得正坐得端,不能盲信了外界的传言……

      陈鱼拧着眉心看着在神游的丫头,见她不停地在打量着自己与小文,面露不豫之色,沉声问道:“什么事……”

      梅染这才记起了源何闯了小姐的屋子,才收起了别的心思,回道:“李太医请来的师兄到了……”

      “快请……”

      “人现在何处……”

      陈鱼看了眼与她同时出声的小文,微点了下头,然后一前一后地往前院赶去。

      其间,被衣袖带落,躺到了地上的信笺上墨迹苍劲的赫然写着:市井传言……陈家大爷命不久矣,请遍了天下名医,也无人能诊出所患何疾,而大奶奶却有在自家郎君去后,招了文公子入赘,以期能长留此人在陈家……

      而陈鱼并不知道,这一刻的错过,将带给她怎么样的麻烦……

      主院分为前后两进的院落,外带四个跨院,规模在陈家乃至全城来说都算得上是前几名,现今陈鱼所在的后院,如果将与前院相连的边门堵了,完全是能当成独立的空间生活的,于是她也就自欺兼欺人地以为,看不见了就不会再惦记……可是才听了丫头说来了救陈焱命的稻草,她还是慌不择路地奔了去。

      到了前院东屋,已有个须发灰白的人正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给陈焱诊着脉,陈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小文在她身边,轻握了把她的胳膊,然后放开,对着她勾了勾唇角,然后避嫌地走到了矮塌边。

      医者号过了左右二脉,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人验了个遍……

      陈鱼眼睁睁地看着以锦帕遮盖了重点位置,其余全部光溜溜地展示在人前的人。平静地如同画卷在眼前铺开一样,已经再勾不起她半点的情绪,陈焱从血肉之躯熬到了现在的干瘪皮囊,这其间她已经倾覆太多的心酸与怜悯,每一次见都会掀起她新一轮的恻隐之心,直到麻木得再感觉不到疼与痛……

      远道而来的大夫,面上略显疲色,而一双三角眼却是湛着精光,他接过了小厮递上的净手帕子,一边擦着手,一边打量着屋内的几个人。

      二爷见他似是在找本家,与小鱼一个对视之后,开了口:“大夫,我家兄长到底怎么样?”

      大夫极缓极慢地用帕子净着手上的每一个细节,连甲床的边缘都不放过,沉吟了半晌才凝着面色,说道:“不是蛊术……”

      二爷明显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那骇人听闻的食人血肉的巫蛊就好……

      谁成想,在他的心还未回到原位,就听得大夫又说道:“还是请本家去查查……会不会是魇镇……”

      噗……

      随着喷茶声,屋里的几人全都注目到了小文身上……

      陈鱼也是一阵头皮发麻,难道张小文真成了预言者了?小文曾笑言,说陈焱会不会是被人扎了针……开始陈鱼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在为自己鸣不平,随口诅咒罢了……如今善养毒虫的隐世高人,已经证明了,陈焱的病不是蛊术,而有可能是被人贴符下咒了……那……小文到底是无心之说还是有据可寻,倒成了此时她的心境了。

      就在她沉心于心事之时,大夫继续说道:“病者,属气虚之脉,是前有劳伤过度后有失养之责,脏器泻了精气,而汤药却补不回,这倒让老夫有些费解,若放在常人身上,就算五藏尽损,也不至于会损耗到这个程度……”

      陈淼越听心越冷,在大夫住了嘴,忙问道:“大夫医者仁心,可否有什么法子救我兄长于病塌?”

      大夫先是微一点头,然后又无奈地摇着头,说道:“下针施药也要有所指才能救得了人,可是……病者缠绵病塌应该不止三月了,体内所藏之精气也消耗了大半,若再找不到阻了补气的根源,怕是……”

      这张病危通知,如兜头冷水将陈鱼陈淼二人浇了个透……

      难道真到了放手的时候了嘛?看着床上还没有木乃伊好看的全副骨架,陈鱼兴起了一丝自问:是不是了结了残命,对陈焱来说才是种幸福呢?面对着无声无息躺在那的人,陈鱼实在是不忍心他再以这样让人剜心痛楚的方式活着了,他虽感觉不到痛苦了,可是活着的人情何以堪啊……

      “老夫受师弟之重托走这一趟,虽说不能尽解本家的病症,可是还是能以几十年的所学,保这位爷一两个月的性命,只是……法子过于猛烈……还要看本家的意思,到底要不要用……”

      陈鱼看了眼养在水盂中的类似于鳝鱼的虫子,一蠕一蠕着滑软的身子,立时胃中剧烈地翻滚起来,忙递了个眼神给小文,让她先撤出屋子,然后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

      这种如割肉般的决定,还是留给陈淼去下吧,至少血亲的人能盲目到不管不顾,只为想留住人,所以陈鱼做不来……

      一出了房门,陈鱼就一把拉住了小文的手臂,颤着声音问道:“你以前说他会不会被扎了针,是无心的吧?”

      小文感觉到臂间的灼热掌心还带着毫无规律的痉挛,读到她面上的凝重,才识实到问题似乎并不止巧合这么简单,才郑重地点着头,“当时只是随口一说……”

      陈鱼闻言摊软了身子,有胆颤也有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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