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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11年11月6日 ...

  •   根据程波对现场遗留证物的分析,凶手应该是用针管将□□的水基悬浮液注射进袋装奶里,然后用哥俩好之类的万能胶堵住针孔。由于针孔的位置就在袋装奶原本的封口位置上,这个部位凹凸不平,而凶手这活儿干得又比较精细,不仔细根本不会发现。
      由于早在2003年10月份国家就开始了对□□的严格管制,警方先把目光放在了□□的来源上。市局昨天就给全市所有的农药化学品企业发出了协查通报,要求提供□□的进出记录。
      另一个情况使所有人更加紧张起来,从丰华超市的货架上也发现了一袋被注入□□的牛奶,假如这袋牛奶也被卖了出去,很可能又是一条人命要搭在里面了。同时这袋奶的出现也意味着,可能有些有毒牛奶已经被卖了出去,但还没有被食用。针对这种情况,警方只好加大力度去追查那些已经卖出的牛奶。
      按照以往的经验,凶手干这种事情多半是为了勒索,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凶手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警方觉得有点奇怪。对此,也有人认为,凶手还没来得及发出勒索要求,就已经有人死亡。凶手见事情闹得这么大无法收场,便不敢有任何动作了。如果是这样的一种情况的话,凶手很有可能已经逃离了本市,这就让警方的压力更大了。
      李原也收到了这些报告,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太踏实,便去了一趟程波那儿。
      程波连着忙了两个通宵,眼睛肿得跟桃似的,正在脱工作服准备下班,一眼看见李原进来了,就知道他又是来给他找事儿来了,顿时没好气:“你来干吗?”
      李原笑笑:“想问你点儿事儿。”
      程波叹口气,也不脱衣服了,径直往椅子上一坐:“问吧。”
      李原说:“牛奶里只发现了□□?”
      程波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是只发现了□□,还发现里面有三聚氰胺。”
      李原说:“这事儿,我等会儿就举报去。别的指纹什么的,有什么发现吗?”
      程波说:“指纹嘛,没有什么太特殊的……都在这儿呢。”说完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纸扔在桌面上。
      李原翻了翻:“还真是,这些指纹都是……”
      程波打断了他:“你要愿意看,就拿去慢慢看吧,我真得回去睡会儿了。”
      李原说:“成,你快回去睡觉吧。”
      程波站起来,又嘱咐了他一句:“你看完可给我放回去,我还没弄完呢。”
      程波给李原的都是现场勘查的一些原始资料,他还没来得及整理,只有关于毒物和投毒方式那一部分,因为事关重大,便先提了出来做了一个简要的报告。
      李原接过来翻了翻,程波虽然检出了不少指纹和脚印之类的,但还没有和具体的人进行比对。李原翻着看了看,也觉得有点摸不着头绪,便跳过指纹和脚印这一部分。投毒的方式和种类都和之前那份报告上写的一样,李原翻到后面,看到了程波拍的牛奶口袋上投毒留下的针孔。
      李原仔细看了看那几张照片,问程波带的那个小实习生:“这几个牛奶口袋,能让我看看吗?”
      那个小实习生“嗯”了一声,带着李原进了证物室,把案件的相关证物交给了他。李原把那几个牛奶口袋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这三个袋子都是利乐枕包装,倒牛奶之前都是在角上剪了一个口,投毒的针眼都在袋角上。严德玉家和靳志英的办公室里发现的两个袋子,针孔还在袋子上,而朱彩琴老太太家的那个袋子,针孔则在剪下的那个小角上——这个袋子也是在朱彩琴家发现的唯一一袋牛奶。
      李原想了想,这个朱彩琴老太太家还一直没来得及去,今天有必要也去了解一下情况。

      聂勇和许莺还在看丰华超市的监控录像没回来,李原便自己去了朱彩琴住的小区。在那个小区遇到了两个搭伴走的老头老太太,他从车上下来,很有礼貌地凑到这些人身边,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大爷大妈。”
      那几个人看看他,有点茫然。李原连忙把警官证掏出来:“我是市局刑侦队的,前两天这个小区毒死一条狗那事儿……”
      老太太忽然叫起来:“我知道那事儿,哎哟,可怜啦,那条狗叫大眼,是朱老太太的命根子,一下子就死了,哎哟,也不知道谁那么造孽哟。这两天朱老太太就跟丢了魂似的,昨天下午我在路上叫她两声她也没听见,当时我们俩就那么远,你说说这事儿,太缺德了。”
      李原说:“你们跟那朱老太太熟吗?”
      老太太说:“太熟了,本来这老太太人不错,我们这小区是供电局的老家属院,我们都是供电局的老职工,那老太太也是。我们退休之前就挺熟的,退休之后大家也都处得不错,另外,不瞒您说,我们都是老年服装模特队的队友呢,这是刚刚排练回来。我们是把早锻炼和排练放在一起,这……”
      李原生怕她越扯越没边,连忙插进来说:“现在,朱老太太在家吗?”
      老太太说:“在呢。”
      李原又问:“她们家现在还有别人吗?”
      老太太说:“有啊,一听说出事儿了,她俩儿子全来了。”
      李原问:“俩儿子现在都住这儿?”
      老太太摇摇头:“那住不下,听说俩儿子是早上一大早来,晚上才回去。”
      李原说:“那这俩人现在还在朱老太太家?”
      老太太说:“可不是,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他们家大小子的车进来呢。”
      李原点点头:“这俩儿子倒够孝顺的。”
      老头冷哼一声:“孝顺,太孝顺了,各娶一个能送老妈归西的媳妇,能不孝顺嘛。”
      李原一愣:“这话怎么说?”
      看情况,老太太可能是这老头的老伴,连忙插进来:“您别听他胡说……”
      老头很粗暴地打断老伴的话:“我怎么胡说了,天天就因为这俩儿媳妇,鸡吵鹅斗,连楼上楼下都没个消停。朱老太太就因为这俩儿媳妇,犯了几回心脏病,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怎么就成胡说了。”
      这老头一叫,李原也跟着心里有点紧张:“您别生气,这老太太跟儿子儿媳妇不在一起住,应该没那么多磕碰吧。”
      老头气呼呼地:“没磕碰,过年还吵一架呢,您说这叫什么玩意呢。”
      李原陪着小心说:“他们到底因为什么吵架呢?”
      老头说:“还不是因为这套破房子,俩儿媳妇想卖,老太太不乐意,就因为这事儿。”
      李原还想问什么,老太太生怕老伴再说出什么来,连忙说:“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衣服也没洗,地也没擦呢。”说完,都没顾上跟李原说个“再见”,硬拉着老头走了。
      剩下李原,只有苦笑的份儿,接下来,他按照地址找到了朱老太太的家,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您找谁?”他的目光里似乎有一丝敌意。
      李原把警官证给他看了看:“市局刑侦队的,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那个人似乎很不满,嘀咕了一句“昨天怎么不来”,但他还是把门开了,让李原进了屋。
      一到屋里,那个人就说:“我妈现在身体很不好,刚睡下,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
      李原有些狐疑:“您是……”
      那人说:“我叫尤连山,是她的大儿子,你有事跟我说吧。”
      李原有点犹豫:“当时您也在场?”
      尤连山摇摇头:“我不在场,但我可以给您转达。”
      李原看看尤连山,心想你算哪根葱呢。他倒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很随意地问:“老太太身体现在怎么样?”
      尤连山看看屋里:“不怎么样,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心疼的。”
      李原点点头:“听说您母亲很喜欢那条狗。”
      尤连山说:“是啊,我妈养了那条狗三年了,怎么也有感情了。”
      李原看看尤连山:“您说得这么轻松,好像对那狗有点无所谓嘛。”
      尤连山似乎有点愠怒:“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似乎是怕把老太太吵醒,他虽然口气很硬,但声音并不高。
      李原连忙摆摆手:“没什么意思,您别多心。您弟弟今天没来?”
      尤连山似乎是余怒未息:“没来。”
      李原又换了个问题:“那条狗还能喝牛奶,看来老太太照顾得不错啊。”
      尤连山“哼”了一声:“那袋奶本来是我妈自己喝的,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妈没喝,让那狗喝了,结果……唉,还得认万幸,我妈没事儿。”
      李原有点惊讶:“怎么,本来是老太太自己喝的?”
      尤连山说:“是啊,本来是我妈喝,现在想起来,那条狗也算救了我妈一命了。”
      李原问:“那,那些牛奶是老太太自己去超市买的?”
      尤连山说:“是啊。”
      李原想了想:“您知道为什么老太太让那狗喝牛奶吗?”
      尤连山摇摇头:“那谁知道,我妈疼起这狗来,比对亲孙子还好呢。”
      李原笑笑:“我怎么听您这话说得,好像老太太对亲孙子倒不是太好呢。”
      尤连山连忙说:“您可别这么说,好像我对我妈不满意似的。”
      李原说:“您又多心了,对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有人拍门,尤连山开了门,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人走了进来,他一看见李原就愣了一下:“大哥,这是谁呀?”
      尤连山说:“警察,来调查大眼死的那件事的。”
      这人嘀咕了一句:“昨天也不来,怎么今天来了。”
      李原倒没在意,把警官证也给他看了一下:“市局刑侦队的,我姓李,您怎么称呼?”
      这人似乎有些戒备:“尤连海。”
      李原一直在仔细打量尤连海,这两兄弟眉宇间有点相像,但尤连山略瘦,且稍微有些驼背,而尤连海却很胖,个子比较矮。他顺口问道:“您是朱老太太的二儿子?”
      尤连海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原心想,这尤家老二倒是够闷的。他换了个话题:“二位现在做什么工作的?”
      尤连山说:“我是开出租车的,我二弟是饭店的厨师。”
      李原“嗯”了一声,却又有些失望,他其实是希望尤连海多说两句话的,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接着往下问问题:“二位这个月3号和4号都做了什么,能说一下吗?”他说完这句话,一转念又加了一句,“例行公事而已,二位别多心。”
      尤连山吭哧了一下:“我天天都是早上六点多就起,一直开车开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家,回家洗洗就睡了。”
      李原看看尤连山:“每天都一样?”
      尤连山点点头:“差不多,除非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像过年什么的。4号……是出事儿那天吧,一开始也差不多,后来听说这事儿就赶紧过来了。”
      李原又看看尤连海:“您呢?”
      尤连山插进来:“他还能怎么样,天天在饭馆里做饭呗,也是上班早下……”
      李原有点生气,瞪了尤连山一眼:“麻烦让您弟弟自己说。”
      尤连山给噎了回去,随即脸涨得通红。李原也没理他,两只眼死死盯着尤连海。尤连海勉强张嘴:“我,我一直在,在饭店,饭店里。”
      尤连山赶紧接过来:“我弟弟口吃得厉害……”
      李原还是没容他说完:“没关系,这些问题要求本人回答,请你们理解。”
      他正说着,里屋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老大,来人了?”那声音很是虚弱无力,让人听着觉得有点浑身发冷。
      尤连山刚“啊”了一声,李原就插进话去了:“老太太,我是市局的警察,来了解点儿情况,您……”
      他还没说完,那老太太就说:“那您问吧,我这儿实在是……”
      李原连忙说:“您躺着您的,我这儿问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咳嗽了两声,不再说话了。李原看看尤连山和尤连海:“今天就到这儿吧,老太太要是想起什么来,或者有什么新情况,麻烦尽快跟我们联系。”
      李原从楼上下来,他本来对毒死狗的事情并没有太关注,但是今天在朱老太太家看到的情况又使他疑窦丛生。

      在回市局的路上,李原接到一个电话,是许莺打来的:“老李,那个小超市的监控看得差不多了,实在没啥太有用的线索,我们只好把觉得可疑的地方全拷回来了。”
      李原问:“你们俩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干这个事情?”
      许莺的声音很疲惫:“是啊,昨晚连觉都没睡。”
      李原说:“那你们俩赶紧回去休息吧。”
      许莺“嗯”了一声:“我们把那些录像都放你桌子上了,我们先走了。”
      等李原回到局里,桌子上放着一块移动硬盘,底下压着两张纸,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文件名,文件名旁边标着时间段和摄像头编号,旁边还有时间点,提示李原注意。另一张纸画了超市的平面图,上面把摄像头的位置都标了出来编上了号。
      李原看了看这些东西,心里倒是挺满意的。他把移动硬盘插到电脑上,按照许莺和聂勇的标记开始一点一点地检查他们认为可疑的地方。
      但他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许莺和聂勇显然没有什么目标,而超市的监控录像也只对着收银台拍。所以他们俩找来找去,只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戴着帽子、围巾、口罩、手套之类东西的人,但从录像中又无法明确判断这些人是否对架子上的牛奶做了手脚。这样一来,根本也无法判断到底是谁。而根据许莺和聂勇的判断标准,可疑人物一下子出现了几十号人,且不说盘问,光是一一核实这些人的身份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李原想了想,关上了电脑,拔下移动硬盘,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清楚,许莺和聂勇昨天到今天基本上算是白干了,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白干,但至少这些录像只有在缩小嫌疑人范围到两三个人以内之后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李原正在发愁,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廖有为在那边说:“你在局里吗?在的话来孙局办公室一趟。”
      李原跑上了楼,进了孙宝奎的办公室,廖有为和曾宪锋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让李原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头。孙宝奎见他来了,用手一指:“坐吧。”
      还没等李原坐稳当,孙宝奎就对廖有为说:“有为,你说说情况吧。”
      廖有为说了个“好”,然后转向李原:“我跟老曾今天排查了一下省城和周边地区□□的流通情况,没发现什么问题。”
      李原心想,你吓我这一跳,我还以为出大事儿了呢。廖有为却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继续说道:“我们也觉得是不是可能遗漏了什么,所以准备明天再复查一遍,但我们想起一件事,觉得有必要提一下。”
      李原看了看廖有为,没说什么。廖有为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我跟老曾也反复考虑过,2003年10月份开始,国家就对□□开始了严格管制,其实相当于禁止生产和市场流通了,现在市面上已经很难买到□□了。如果说是从黑市或者其它不正规渠道购买的话,这个嫌疑人应该有很明确的目的性,而且应该是个老手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难说这个嫌疑人有这样的特征。所以我跟老曾觉得,这次嫌疑人使用的□□,有可能是在国家管制之前就流到了嫌疑人手上。另外,还有一件事,1998年九月份,省城东郊农村发生了一起投毒案,当时是一个叫龙强的职业技术学校食堂发生了集体食物中毒,当场就死了五个人,后来送到医院又死了三个。当时发现,这是一次蓄意投毒的案件,用的毒药就是□□,但当时怎么也找不到嫌疑人,这个案子就这么成了悬案,到现在也没破。我记得,这个案子之后以及2003年10月份,市局和省厅两次联合成立了专项工作组,调查省城周围地区□□的流通和使用情况,省厅还向下属各市县公安局派了指导小组,对全省的□□和其它有毒品的情况进行摸排。这么几次弄下来之后,只有这个案子里出现的□□的情况没搞清,所以,我和老曾觉得,这次这个案子里的□□极有可能跟十年前的那个案件有很大关系。”
      李原听着听着,开始坐立不安,这个案子当初他也参加侦破了,甚至可以这么说,他是当时破案的主力之一。但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是,这个案子他没能破了,这是他从警以来唯一一个没破的案子。而李原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他没能破案的原因也简单——当时,他正在跟顾馨蕊闹离婚,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对付这个案子。等他好不容易恢复之后,已经时过境迁了。虽然他也发现了一些疑点,但最终没能把整个案件串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亲历者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一些痕迹也逐渐消弭,更加无法破案了。而现在,廖有为的一席话,又把这个让他纠结了十年的案子送到了他的眼前,李原顿时觉得胸口好像有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得他无法呼吸。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里面没有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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