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知》andante安米

9、绝境

　　摔出去的杯子没有砸到许洛奇但下意识躲开的时候胳膊被擦伤了。
　　看着眼前撕心裂肺人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把他咬碎的样子，许洛奇有些恍神。
　　他胸口被压迫得难受，他要的应该不是这样。
　　为什么他们要再次见面。他怎么就不能安静地呆在那个小圈子里，总想着要出头。只要他肯认输肯放弃，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会原谅他。
　　现在他到底又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痛苦？！
　　他到底还以为自己是个天使。
　　许洛奇蹲下身，伸手想碰碰林西。手还未碰到就忽然被咬住了。
　　许洛奇甚至听得到牙齿碰到骨头发出的脆响。那种恶狠狠的，发泄着林西所有的恨意的声响。
　　直到血流出来他才感觉到疼痛。男人终于松开了嘴，接着一拳打在了许洛奇鼻梁上。
　　许洛奇捏紧拳头但没有还手。男人发疯似的爬起来双手要把他按倒，许洛奇抓住他，对上他的眼睛，不紧不慢的开口。
　　“够了。”
　　他把他们的距离拉开，语气沉稳有力。
　　“够了，林西。”
　　“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他的眸子乌黑。
　　“有人逼你吗。”
　　许洛奇的语气没变，一字一顿却让林西停下了动作，解下了所有防备，因为发怒充血的双眼忽然失去了焦点，脸色发白。
　　是的。
　　没有任何人逼他。
　　是他年少无知是他自己像个白痴一样犯贱。
　　别人拿他自以为值得珍惜的人吓吓他，就真的提着裤子屁颠屁颠的凑过去了。
　　林西愣愣看着许洛奇半天，这张万人偶像的脸真让他觉着恶心。胃里翻腾着，刚吃下去的意面喝下去Margaux就像腐烂食物一样翻搅得在一起。
　　他轻喘着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洗漱台前，打开水龙头，昏天黑地的吐起来。
　　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腐烂发臭了。
　　吐得只剩下酸水，林西起身，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滴。
　　“林西？”
　　他听到有人叫他，转身后头晕得厉害，眼前一片漆黑，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

　　林西醒来的时候一个人衣衫整齐的躺在床上。被子里许洛奇的气息让他的胃又搅疼起来，但他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要是学电视剧和小说里主人公失忆就好了。
　　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摇晃着起身，眼睛有些刺痛，头依旧晕着。
　　许洛奇躺在沙发上小憇，全然没有清醒时候的猛兽样。明明有客房却非要睡在客厅。突兀的手机铃声把他惊醒了。
　　他接电话的声音有些累。等挂了电话才看到现在楼梯口的林西。
　　“来吃点东西。”许洛奇对他说着走到厨房，把熬好的粥盛好放到吧台。
　　失眠了一晚他实在疲倦。见林西不动，他也没有多劝，套上外套后认真看了林西一会。
　　“我今天有通告不会回来。”许洛奇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你没工作。你就在这别乱走。”
　　林西有些想笑但却咧不开嘴。
　　难道他以为自己会自杀？
　　他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等许洛奇关上门林西才缓缓的走到吧台。
　　房子里弥漫着的香气，让他胃里一阵阵的抽疼。试着尝了口酸水又开始往上涌，不住的干呕。
　　林西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他没法再自我安慰，要是继续呆在这里他一定会疯掉。
　　他忽然想到什么，环视了屋里一圈。
　　肯定会有什么的。
　　他走回卧室一点点的翻找。终于，原本没有知觉的心脏在看到抽屉里的名片后重新跳动起来。
　　自杀也需要勇气。那为何不堵上一切再试一次。
　　。

　　tim见到林西的样子微微一怔。他看上去实在太憔悴。
　　“你没事吧。”今天是tim带的新人节目录影实在走不开，只好让林西自己过来。“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林西摇头，一整天都没有进食让他没有精神。“tim,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怎么了吗？”
　　“帮我约一次董事吧。”林西从未有如此肯切，“我知道这有些为难…”
　　tim从没见过林西求过谁，即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也只是不说话默默忍受过去。“我会帮你。”
　　“但你要做好准备。”他欲言又止，“董事从没把…”
　　董事从没把你的事放在心上。每个商人都一样，赚钱的商品是亲儿子，赔钱的便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只是合同签了这么多年，无法弃之，如同鸡肋一块。
　　Tim没有说出口。但林西自己也明白。
　　见董事已经是几天之后。
　　这几天林西依旧吃不下任何东西。为了让气色好些他努力吃了点东西，化了点淡妆。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好像瘦了点。
　　林西再也没见过许洛奇，倒是童亦颜每天都有来电话，但他不会接。
　　不是想耍脾气，只是接起来要说什么呢。
　　没关系？
　　他没有那撒谎只为别人好过的力气了。
　　跟自己预见的情况一样。董事对他的到来没什么耐心。
　　并不想把机会给林西这样已经看不到潜力的人。在他脸上展露无疑。
　　“实在没有适合你的机会。”董事语气倒是遗憾，“不过好的做不来，差得看不上。我也很替你头疼。”
　　林西有些茫然。但很快接了话。
　　“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自己去试试，不知道公司这边…”
　　董事微微一怔。连Tim也有些诧异。
　　“咳咳…要是有机会的话…当然是好事。”董事干咳了几下，“公司…”是没有闲钱赞助的。
　　走出办公室，林西一言不发，胃又开始翻搅，背上也开始冒冷汗。
　　Tim看他表情不好想要安慰，却被林西打断了。
　　“董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Tim一愣，表情也开始游离。
　　“林西？”
　　林西抬起头，迎面走开的男人分外眼熟。
　　“真的碰到你了！”那人热情的走进，“我还在想不知道有没有缘分。”
　　啊。是出演过的音乐剧的导演。
　　“导演您好！”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有礼貌。”导演笑着，“我可比你大不了多少。”
　　Tim咳了一声。
　　音乐剧是自己还在组合时候出演的。反响还算好，巡演到全国好几个城市。
　　想到这些，林西血液又膨胀起来。
　　“很久没看到你演出了。在忙什么吗？”
　　“也…没有。”
　　导演也不是很吃惊，“我才从纽约回来，这边不是很了解。今天是来选角。你们公司演技部门挺不错的。”
　　“哦。这样。”林西有些窘迫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对话。刚巧有工作人员过来请导演。
　　打了招呼就要离开，导演忽然叫住他。
　　“林西。你要不要考虑下我新的音乐剧？”
　　导演表情挺认真。
　　林西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可，可以吗？”
　　“你的实力我都知道。忽然想到有个角色挺适合你的。”导演笑着，“不过是配角。”
　　不敢像上次遇见童亦颜般欣喜，但也算看见了一丝光亮。
　　导演递给他一张名片，“找个时间来工作室面试吧。”
　　林西捏紧名片。
　　或许。或许。
　　即使有一丝希望也想改变一些东西。
　　Tim在一旁。他微紧着眉头。看不清表情里的含义。
　　。
　　胃又持续一下一下抽疼起来。走出公司大门，白晃晃的阳光刺得林西全身上下就像酌烧一样，豆大的汗水往下滴。他支撑着等Tim办完事过来。
　　眼前已经是花成一片，能看见的都成了斑驳的一块。
　　感觉有人靠近，林西终于松了些力气。
　　“Tim…可能…要麻烦你带我去趟医…”
　　“林西？”
　　不对。这声音不对。
　　可是他真的没力气深究。再等下去不止胃，连五脏六腑都会搅烂掉。
　　他摇摇头，但越来越发胀。
　　什么都看不见。
　　有些东西就是越厌恶越出现，不厌其烦乐此不疲。命运，就是这么爱玩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