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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
后主刘禅被押送到洛阳。司马昭连抬眼看他都嫌麻烦,他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后主跪在他面前,冷汗涔涔。司马昭说,他原来是想杀他的,但是念他早降,于是不仅赦免他,还封他为安乐公,赐宅邸僮仆。
于是,捡回一条性命的刘禅变成了安乐公。惊魂未定的他还要带着投降的蜀臣去司马昭府上拜谢。
又是欢宴,但是蜀国的大臣们都是一副欲哭的样子。因为司马昭在席间安排了“宣烈舞”-----所有蜀国臣子都不禁忆起旧日的繁华。强烈的对比刺激了他们的泪腺,所有人的眼睛都水光迷蒙。
只有刘禅,只有他在笑,他看宣烈舞,手指打着节拍,口里跟着轻轻哼唱。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蜀臣震惊的目光和魏臣戏谑的目光。
贾充轻轻对司马昭说:“人居然能这般无情,也难怪姜维不能辅之久全。”司马昭没答话,他浅饮一口酒,忽然看向刘禅,问:“安乐公看了这舞蹈可会想念蜀国?”
刘禅微微有些愣住,刚刚轻松的笑容凝固在唇边,显得有些尴尬,半晌,他又轻轻一笑,眉眼弯弯:“这里很好,又何必思念蜀国?”
此话一出,无数蜀国降臣都落下泪来。而刘禅举起杯盏,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烛光璀亮,司马昭看得很清晰,刘禅举杯的手指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他要不是真的无情,要不就是一个非常杰出的演员。
司马昭爱才,所以他决定留下刘禅的命。
刘禅一直在笑,直至他回到他安乐公的宅邸。在叩门的一瞬间,他满脸的笑容瞬间垮塌。开门的是黄皓,他的目光正好和刘禅满眼的愤怒撞在一起。压抑了一晚上的愤怒与屈辱冲破束缚,现在的黄皓在刘禅眼中就是造成他屈辱和失败的最主要的导火线。
黄皓惶恐地看着刘禅一脸扭曲的愤怒与哀伤,他从来没有在后主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后主向他一步步靠近,带着那种扭曲的表情,于是他一步步地后退。
很快,刘禅将黄皓逼到了墙角。刘禅的脸逆着月光,而黄皓满眼的惊惶被月光照的异常清晰。
“你怎么还在这里?”刘禅问,声音里面是满满的恶毒,“你立刻就给我从这里离开!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黄皓满眼的惊惶化作泪滴,纷纷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刘禅此时完全感受不到同情,他只是觉得厌烦:“快滚!我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就是你的过错!我当初怎么会让你成为我的侍从?你以为让我上了你,你就是我的爱人了?我以前那样对你只是因为同情!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货色!你不愧是被人从小cao到大的!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我不过是一个囚犯,你现在赶紧离开,再找下一家去卖啊!”刘禅越说越激动,语速飞快,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抬起黄皓的下巴,他的脸在逆光中,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轻蔑与憎恨的光芒,他说:“你这张脸现在应该还是可以骗到几个恩客吧!快抓紧时间,不要再在我这个囚犯这里浪费时间了!”
黄皓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午夜街头。他茫然的走着,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刘禅之后还能干些什么。刘禅说的没错,他是被人从小cao到大的。从八岁起他就做娈童,十二岁时,他被一个变态的恩客阉割了,然后辗转送到宫中成为刘禅的仆从。刘禅从小被父皇与丞相管教的非常严格,而本身天资并不高,又懒,于是十分痛苦,每当这时,他都喜欢向黄皓倾诉。而黄皓也不像其他太监那般只会教导刘禅用功,他有时还会给刘禅出一些偷懒的主意。刘禅的第一次是与他发生的,当时,刘禅大婚在即,却对房中之事一窍不通,他很紧张,又怯于向任何人请教。这时,“经验丰富”的黄皓就充当了他的启蒙老师。两个人初尝禁果之后,刘禅曾经一度忘情的与他在帷帐内连续纠缠了几日,他们从一个杯子里面喝酒,剥了葡萄用嘴喂给彼此。
这就是他们的情谊。他们曾经度过了很多愉快的日子,床第间也有数不清的山盟海誓,黄皓本来认为“久经情场”的自己一定不会轻易相信这些扎根浅薄,单纯由情/欲催生出来的朝生夕死的感情。但是,他错了。在他体验过死亡的威胁,又经受了刘禅的抛弃后,他才感到了他对刘禅的爱。那是一种扎根很深的爱慕,哪怕没有阳光雨露,在黑暗和毒汁中也依旧能疯狂生长的爱情。
他茫然的走着,刘禅已经永远不会原谅他。他觉得袖中有些沉,于是去掏。在触到那样东西的刹那,黄皓茫然的头脑中忽然蹦出一个完整的想法。
非常清晰,非常完整。黄皓在街边墙角慢慢坐下,合上双眼----他终于找到了他最后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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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连日来头痛的非常厉害。头痛让他不得不开始停止早朝,而让司马炎代替他去。大夫会诊之后,无不摇头,又战战兢兢的担心怪罪。司马昭挥手让他们出去,他知道没有治愈的希望,而且他也有些留恋这种头痛。
这种头痛能让他回忆起许多往事,并且以一种类似幻觉的很真实的形式。
春老夏初,司马昭端坐在书房内,他的视力已经衰退,看东西发暗,因此完全感觉不到窗外明艳的柳暗花明。但是他依旧望着窗外,好像正在欣赏春se。
这时,仆役来报,说有一个人声称掌握着刘禅谋反的意图,要向司马昭密报。
司马昭才不相信刘禅会谋反,但是他今天闲得慌,于是就问:“那人什么样?”
“白白净净,蛮秀气的一个少年,个子小小的,说话有点蜀地口音。”
司马昭眯着眼睛看黄皓在他面前慢慢展开一幅卷轴。“你的意思是,刘禅把自己的计划全部写在这上面了?”司马昭觉得眼前的人很可笑,他抱着逗趣的心理看着那个少年全身都在轻轻的颤抖。
忽然,一道寒光倏然直奔司马昭的面门。原来这是一场拙劣的图穷匕见。
司马昭不在乎地笑着徒手抓住锋利的匕首,鲜血淋漓。头疼得久了,身体上的其他痛苦都变得不那么明显,他仿佛没有看见侍卫如临大敌地涌入,只是凑得很近地看黄皓,问他:“你是为了刘禅来杀我的?为什么?我对刘禅难道不好吗?”
黄皓面容扭曲着,他已经完全失控。他被侍卫拖着向后,疯狂地大吼:“我爱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只知道他不想呆在这里,不想!”
司马昭掷下手中匕首,看着手心的伤口,悠悠说道:“天下都知道刘禅乐不思蜀的故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在自作多情。”
忽然他怔住,他的目光落在那柄行刺他的匕首上。那把匕首沾着他的血,样子非常眼熟。司马昭慢慢将匕首拿起来,他挥开那些急着为他包扎伤口的仆役。窗外的阳光洒在匕首格外轻薄的刀刃上,血光在刃上流动。司马昭凑近了,刀刃上刻着三个纂体字 “钟士季”。
司马昭抬手让侍卫们暂时停止将黄皓向外拉。他举着匕首,走到黄皓面前,问他:“这是谁给你的?”
黄皓忽然恶毒地笑了。他略略侧脸,抬眼狠狠瞪着俯视他的司马昭:“你其实和我是一样的人,不是吗?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能感觉到你身上那种压抑到扭曲的爱和绝望!”
司马昭将匕首锋利的薄刃贴在他的颈动脉上,再次问他,一字一顿:“这是谁给你的?”
“你当然知道匕首是谁给我的,对吗?我现在才晓得他为什么当初会莫名其妙地给我这么一把匕首。他那时一定料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对不对?”黄皓大笑起来,忽然笑声戛然而止,锋利的匕首在他脖颈上拉开一道深红的口子,他望着满面鲜血的司马昭,瞳孔慢慢散成一片混沌。
司马昭让所有人立刻离开他的书房。他拒绝任何人替他包扎伤口,或者擦拭地上的鲜血。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他拿着那柄匕首,慢慢回到自己位于窗前的坐榻。
他凝视匕首半晌,然后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是初夏柔软的柳枝与娇嫩的花朵,阳光灿烂。司马昭眯着眼睛,他眼前暗色的天地渐渐变得明亮。
在阳光最亮的光点中,潜藏着美好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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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也是这样一个初夏。他和陈泰、陈骞两兄弟驾车来到钟会府邸前。那两兄弟一直好奇地看着他的一脸喜色,互相交换眼神,又不敢直接相问。司马昭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揣摩自己平日里的表情到底是有多么可怕。
他当先下车,叩门要求钟会一同乘车。而那个胆子又小、样子又傻的小厮来回跑了几趟,最终气喘吁吁地告诉司马昭,他家主子正在更衣,希望各位能等他一下。
司马昭于是表情更加愉快地直接上了车子,吩咐立刻走人。陈家二兄弟又开始用眼神交谈,天知道他们这种特异功能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于是,匆忙披着一件水墨袍子的钟会只能在车子后面咬牙切齿地追逐,一边还要扯子嗓子大喊,让他们停下来。
好容易司马昭停车了,看着钟会气喘吁吁地奔过来,一边向他暗暗翻着白眼,一边压着膝盖俯下身,大声地喘息。
司马昭心里暗笑,表面却还拿腔拿调地责怪他:“与人约好了同行,你却来得这么迟。我们都在等你,你却遥遥不至。”司马昭故意将“遥遥”两个字咬的很重,钟会听闻又开始向他暗翻白眼,这是当时流行的一种睿智的文字游戏,钟会的父亲名讳“繇”,司马昭故意说了同音的“遥”,意在占钟会一个便宜。
他看钟会慢慢直起身,看着他,神色中带着一种含蓄的倨傲,一种仅能让他发现的戏谑,朗声回击他的冒犯:“矫然懿实,何必同群?”此句一出,司马昭笑,陈家二兄弟惊。莫名其妙的,不仅司马懿,连陈泰的父亲陈群、陈骞的父亲陈矫都一起中箭倒下了。
然后钟会就上了车。路途上还是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一直在整理身上那件匆匆穿就的袍子。
司马昭于是又开始招惹他:“皋繇是什么样的人?”依旧重读那个“繇”字。陈家二兄弟又意味深长地彼此看了一眼,一起将目光投在钟会身上。
却见钟会连头都不抬,一边折腾腰带,一边说:“上不及尧、舜,下不逮周、孔,亦一时之懿士。”
在陈家二兄弟的瞠目结舌中,司马昭朗声大笑。而钟会抬起头,眼中盈满志在必得的笑容,对着他骄傲的微笑。
那时,什么都还没有发生;那时,一切都还在安好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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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愈加严重。眼前灿烂的阳光与钟会年轻的面庞都在渐渐变得黯淡与模糊。司马昭的手指划过锋利的刀刃,却一点感觉不到疼痛。他笑了,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开口:“士季,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要如此的锱铢必较。”当然他明白,他对钟会犯下的并不是锱铢大小的罪过。
“这是一场复仇,你精心设计的,是吗?好吧,如果你是想让我体会嵇康在你面前被杀的痛苦,那么,士季,你赢了。”
你完全赢了。因为在嵇康被杀之后,你还能策划一场复仇;而在你死以后,我已经丧失了做一切的能力。
司马昭还在微笑,他挣扎着将装有钟会头颅的盒子紧紧抱进怀中,缓缓合上眼。
次日,晋王司马昭薨。司马炎将装有钟会头颅的盒子埋进了父亲的坟墓。司马攸流着泪,司马炎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眼睛很干燥。司马攸看着他,阳光勾勒出他年轻俊美的侧脸,他微垂的睫毛在眼睑投下小小的暗影,司马攸一瞬间失神,将哥哥看成了父亲。
父亲那种压抑的气质似乎从坟墓中悄悄蹿出来,从纤细的毛孔潜入司马炎的身体。
王者必须是隐忍的,不管表面多么奢侈放荡,他们总要失去很多最珍爱的东西。
那是再多的美酒佳肴、珠宝美姬都无法比拟的。
就如现在司马炎紧紧握住司马攸的手,他以为他可以保护他,但他再也不会料到最后司马攸的死亡会是他造成的。
这是一个可悲的时代,人的平均寿命很短,宛若朝生夕死的蜉蝣。蜉蝣透明的翅膀掠过金光闪烁的生命河流,带起动人的涟漪。这些涟漪很容易就撞碎在那些名为饥馑、战乱与酷刑的暗黑色岩石上。于是,会有勇敢的蜉蝣选择扎入河流的深处,用脆弱的身体对抗无数深黑色的暗流,挣扎飞向隐藏在河底的那道光,那脉静流。
无论过程,最后,它们都能在河底那道神奇的光与沉寂的静流中永远地酣睡。
光与水的焦点中,没有时间与空间。无数酣睡的蜉蝣悬浮在两种介质汇集的焦点中,轻轻地旋转。
朝生夕死的生命也可以获得永恒。
(全文终)
选择在周一落幕。本来想在昨天完结的,但是又舍不得了T T。这篇文我拖的太久,更新缓慢,像乌龟,一方面懒,一方面也是因为留恋。但是,没有不散的筵席。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此文的读者,所有的收藏者,蛋蛋,匠人,喝红茶的羊,等等等(熊抱你们)
我想说,没有你们的支持,就没有这篇文,你们的支持赋予了我完成它的激情。
悄悄说:脸红期待长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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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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