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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尔穆特刚把车泊入停车位就收到了来自韦伯的传讯。他原本打算在总部应个卯就前往研究所拿韦伯的报告分析案情，不过这会儿他索性先去拷贝昨天的问讯记录，应韦伯的要求发送到雨生龙之介的邮箱，顺便听了一下阿尔托莉亚看过录像之后的分析。
十几分钟之后，迪尔穆特带着死者的行踪报告赶到实验室，迎面就看见龙之介专用的巨大屏幕扑入眼帘，那上面所显示的画面跟两个实习生科研人员的解说都向他传达着这样一个结论：汤姆•斯文瑟并不是杀害克里斯蒂安•霍尔斯曼的凶手。
“这可真……”迪尔穆特一时有些哑口无言……龙之介所制的建模能够直接将嫌疑人的数据与他们所得出的凶手应有的体征数据做比对，细节详尽到误差小于毫米，结合韦伯的报告，龙之介写出全新的公式输入模型之后所推论出的有可能是凶手的嫌疑人，大大超出了迪尔穆特的想象。
“男性、身高六尺到六尺一寸、惯用左手……I know this man…我真不敢相信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是他作案的可能性……”
“是我的错。”
韦伯接口。
“我应该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些伤痕的走向有问题。如果不是因为我不够仔细，不会让这一次调查推进得这样困难。”
“……韦伯，”迪尔穆特说，“好吧，如果这的确是一个不应该犯的低级错误，毫无疑问，我们为此浪费了时间。不过你也知道，现在还没有那么晚。”
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报告，“我想，如果凶手真的是那个家伙，那么很快我们就可以从这当中理清楚他的作案动机。哦对了，龙之介，你知道案发的那栋公寓保留的出入者影像记录有一部分被破坏了，你有办法把它复原吗？”
“你得给我点时间。”在迪尔穆特和韦伯说话的这几分钟，雨生龙之介早已经呵欠连连，这会儿更是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下午两点以后再来。”迪尔穆特见他话都没说完就已经一头栽倒进沙发，也就直接把自己的拍档领走了。
下午三点半，在掌握了充分的逮捕理由之后，迪尔穆特将新的嫌疑人“请”进了FBI的审讯室。
“你曾经隶属于第三师第四陆战步兵团，91年从科威特回来之后你就退了伍。那之后你做了几笔生意，小有积蓄，看准时机投资了一家计算机信息科技公司……如今你的事业如日中天，但是当下行业竞争激烈，来自敌对公司的商战也让你有很大的压力，对吗，先生。”
“你说的不错，奥迪那探员。但是这可跟谋杀根本就八竿子都打不着。你们凭什么怀疑是我杀死了那个孩子！”
“克里斯蒂安•霍尔斯曼为了逃债才来到华盛顿，落脚以后他一直忙于‘找工作’，为了弥补他在外欠下的巨额债款。他的债主并不是第一次逼上门来，想必你对此也并非一无所知。”
迪尔穆特出示了一份记录，上面列出了死者克里斯蒂安•霍尔斯曼在死亡前15天以内的行踪，其中有一栋写字楼频频出现。
“这栋楼的十二层到十五层，都是属于贵公司的竞争对手的产权。你们最近为了争夺一个销售系统的项目……手段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克里斯蒂安•霍尔斯曼死亡前一天，你们原本所占有的优势忽然有了变故……你专注于事业，在这样的时候，你本不可能回到你的住所，但是我们在案发当天属于你公寓的防盗录影中发现你回家了一趟……”
“这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有那样的录像。”
“哦是的，为什么呢？因为它的数据应该已经被破坏了是吗？霍尔斯曼先生？”
迪尔穆特注视着他的嫌疑人——这位体面的长者努力想要维护自己的庄重——感到自己能体会得到他的心情。但是对于嫌疑人，来自他人的同情，或者是其他任何感情，在多数时候都是毫无用处的自作多情。
“现在的生意早已经不像十多年以前那样好做了，再殷实的企业，一步行差踏错就有可能面临破产。你没有结婚，更不用说子女。事业就是你的一切。如果这个项目不能够顺利拿下，那么贵公司明年的财政就会举步维艰。你为此筹谋了大半年，眼看胜利在望……”
“那个小混混却偷了我遗留在公寓里的机密文件要拿去卖钱，还恬不知耻地要我拿出比之前他勾搭上的买家多一倍的钱把文件买回来……你能不能相信他会在收了我的钱以后转手就再把东西卖给我的对头……”
“所以你一怒之下就杀了他。即使这是犯罪？”
迪尔穆特递过笔让霍尔斯曼先生在问讯记录上签名的时候，一怒之下出手扼杀了一条性命的老人如是说，
“我可以说是为我的事业奋斗了大半生，也毫不在乎把剩下的半条命都送出去。我不能让它毁于一旦。谁都不可以。”
三天后，皇家盛宴餐厅。
“霍尔斯曼的兄嫂特意从波士顿过来探望他了。他们不怪他，连原谅也省了，即使他杀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亚瑟•潘德拉贡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当下饭的谈资说与众人听。Dr.伊斯坎达尔大口灌下一杯啤酒，酒杯落回桌面时发出清晰的声响，啧啧感叹，“A Fucking Guy.他们那个儿子可不是什么省心的货。还有，我听说……什么来着，喂奥迪那，把你知道的再说一遍来听听？”
迪尔穆特放下咖啡，对同事们说起了霍尔斯曼早年就为自己的兄嫂投资了一只基金，收入全部归兄嫂这样一桩事情，听得亚瑟啧啧称怪，Dr.伊斯坎达尔却说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足为奇。不过亚瑟还是为迪尔穆特接下来所说的内容震惊得险些打翻了手上的盘子。
“他们打算利用这笔钱通过人工授精再要一个孩子？”他怪叫着站起来，又讪讪地坐回去，扶额大发感慨道，“他们可真是对自己的儿子半点儿感情都没啊我的老天……”
“哦，”喝完了汤已经打开笔记本埋头战论文的韦伯忽然抬起头，“如果他们有这个意思的话，我认识不错的机构可以介绍给他们。”
“什么？”亚瑟又跳了起来，“等等！你难道都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不对么？等等连博士你也认识不错的机构？哦不上帝重点可不在这里……”
“哥哥你少大惊小怪的了，你都搅得我没法儿吃饭了。这一盘儿你不吃的话就让给我……”
“慢着死丫头这是我的！别想偷吃！”
亚瑟回神赶忙开始护食，迪尔穆特看着餐桌上被抢食的两人闹得鸡飞狗跳，开始在心里佩服已经进餐完毕的自己实在是英明无比。他抽空凑到韦伯身边，看着他十指如飞地敲击着笔记本的键盘。
“论文还顺利？”
“嗯。”韦伯收起文档，命题保存为《论法医学在罪案侦查中的主导性》，“这回一定不会再被博士打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