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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尔穆特和韦伯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得以准时离开研究所。在这之前，他们在实验台边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把目前的线索讨论明晰。
死者名叫克里斯蒂安•霍尔斯曼，是个从波士顿来的大学生，事发公寓目前的使用权属于死者的叔父。那个男人在得知侄子的死讯之前在公司里连续加班一整周，迪尔穆特在电话里听见他哽咽的声音，他一面痛苦地表示难以接受（“我要如何去面对我的兄弟……”）一面要求将与FBI的会见排到第二天上午（“这是我接下来两个星期里唯一可以自由安排的时间了”）。
他们离开研究所之后，迪尔穆特成功地请韦伯吃了顿饭……虽然在一开始韦伯仍旧坚持打算回去解决，直到迪尔穆特毫不委婉地表示，他可以把韦伯送回家，但他不愿意在那之后还可怜兮兮地饿着肚子为止。
霍尔斯曼是个典型的生意人。处世为人小心谨慎、一丝不苟。他拥有一家公司超过一半以上的股份，也正是为此他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霍尔斯曼年届天命但依然单身，在不少人眼中，这样的男人通常被视作黄金单身汉。
“他的身价足够让他在春谷（Spring Valley）置一套不动产。他这么多年竟然都没考虑过改善一下生活环境，说出去可真叫人难以置信。”
“也许这正是他获得成功的秘诀？节俭可是美德。”
韦伯和迪尔穆特站在电梯旁打量着稍远处坐在会见室里的霍尔斯曼，此时距离警方与霍尔斯曼预约好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他看起来真憔悴……你真不想让阿尔托莉亚给他做个侧写？我很好奇这男人平均每年回自己的公寓住几周。话说回来你真应该让阿尔托莉亚来这里，我在这儿可一点儿用都没有。”
“别这么说，我俩才是拍档，韦伯。”迪尔穆特扫了一眼腕表，向会见室走去，“几天没回家这种事情，我用问的也给你问出来。”
韦伯挂上耳机，捧着纸杯坐在了会见室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文职职员。会见室内两人的声音参杂着沙沙作响的电流声清晰传来。迪尔穆特开门见山地向切入了正题。
“您好霍尔斯曼先生，我是FBI特别探员迪尔穆特•奥迪那。很遗憾在您的侄子身上发生了不测……为了早日逮捕凶手，我们希望可以从您这里获知一些有关他的情报。”
“It’s OK.我也希望能够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孩子的父母把他托付给我，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实在应该多挤出点时间陪在孩子身边的。”
“节哀顺变，先生。”迪尔穆特递过一杯水，“您的侄子从波士顿来，在您这里似乎住了一个来月……不知您是否了解他的交际圈子？还有……有没有可能与人结仇？”
“我不清楚……我公司的事业很忙。现在又到了年底清算的时候，我一整个月几乎都忙得脚不沾地。他来这里一个月，我只和他见过两次面。一次是我去接他，另一次是我把文件遗漏在了公寓里。”
“这样说来，您完全不清楚他在这里和什么人有来往？”
“是的，完全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孩子在忙于找工作……”
“那么就得时常出门了。想在这儿找到一份儿工作光蹲在电脑前投简历可不行。”
“是了，那孩子腿很勤。”霍尔斯曼点了点头，“他说他要找份儿工作，自己到处去看看或者请朋友帮忙介绍……”
“等一下，这么说来他在这儿还有朋友？”迪尔穆特捕捉到了一个要点。
“哦，他提过。说是他的前女友，他们虽然分手了，但关系还挺好。我记得那孩子好像管那姑娘叫……”
韦伯抽出一张便签与一支笔，听着耳机传出的声音记下女孩儿的名字。又过了十几分钟，迪尔穆特打开会见室的门，把霍尔斯曼送上电梯。韦伯收起笔将便签递给迪尔穆特，上面记载了几点韦伯感到逻辑相冲突的地方。迪尔穆特把调查那位前女友的活儿交给部下，顺便催促了一下死者的通讯记录，交代有事就给他打电话。转眼就又到了饭点。两人一如既往地准备一道去吃午餐（当然韦伯不会再让迪尔穆特请客），电梯下降时韦伯又想到要叫上阿尔托莉亚，迪尔穆特扯住他说，“今天是礼拜四，这个点她肯定已经在店里了。”韦伯会意。他今天有多出一个小时的午休福利，可以好好放松一下。跟同事们一起吃饭总是很愉快，胃口也会很好，尤其是阿尔托莉亚也在的时候。
韦伯跟迪尔穆特来到餐馆儿里的第一眼就看见阿尔托莉亚一个人独占了一张圆桌，她跟前铺满了一桌子的套餐看起来就很吊人胃口。他们正好蹭上个座儿。迪尔穆特只要了一份三明治套餐。韦伯坐在靠内里看起来更暖和一点儿的位置，慢悠悠地喝着他的奶油玉米汤。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东拉西扯，案情则永远是他们的好谈资。
“霍尔斯曼说他见过死者两次。从他提供的证言来看，他要么在说谎，要么就是死者整天不着家。”
阿尔托莉亚跟韦伯一起讨论得出了这结论的时候，迪尔穆特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接上了阿尔托莉亚的话茬：“死者似乎的确挺忙活。”他用手机登录上邮箱，那里面有死者生前一个月的通讯记录的附件，“一天几十支电话，超过三十支以上的不同号码……有两只够醒目，这一支是那位前女友的号码。看起来这两人有再续前缘的可能哈。”
“还有一支呢？”
“等我回去查。”迪尔穆特收起电话，转头瞧见韦伯喝完了汤，“你真不再来点儿什么？昨晚上也没见你吃进什么实在东西。”
“如果我希望胃黏膜充血的症状有所缓解，那么至少六个月内我都不能碰流质或半流质之外的食物。”韦伯又点了一份汤，这次他配了一个面包，在上餐以后他开始把面包撕成小块儿丢进汤里，“其实我应该少食多餐……否则摄取的养分和热量不足不利于思维运转……”
说话间韦伯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外经过，不等他提醒身边的迪尔穆特和阿尔托莉亚，Dr.伊斯坎达尔就已经推门走进了餐馆儿。他一眼就瞧见了他们，三两步就走向他们的桌前，迫不及待地说道，“猜猜！伙计们！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博士问得激动，可是圆桌边坐着的三人都没空应他——韦伯正往剩下的半个面包上抹着黄油、阿尔托莉亚匆忙咬下手里的鸡腿把自己没吃完的套餐都拢到一边、迪尔穆特忙着招呼服务生收下空盘子，然后跟着韦伯一起挤到阿尔托莉亚旁边为Dr.伊斯坎达尔腾地方。这身材魁梧的男人一坐下来，就使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变小了一圈。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起的样子活像是哪里的动物童话片儿里的场景似的。
Dr.伊斯坎达尔先要了一杯可乐，一口气把它给喝干，然后就向那三人讲起了他自己的发现：“你们还记不记得我那时找到的那几粒土？我后来在阳台上又找到了一打。那玩意儿哪儿都有卖，在园艺角里很常见……不过我化验出的这几袋恐怕得比那些摆在店里卖的贵得多了，一袋就值个千把块钱——在黑市上。”
说完，博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贴着标签的小瓶，里面装着一些他从泥土中提纯出来的棕褐色晶体。
“What is this……”
韦伯干巴巴地蹦出这么几个字……实际上，Dr.伊斯坎达尔一亮出那个瓶子，坐在对面那三人心里就已经有了数。
“二乙酰吗啡。平常都管这叫□□。”
“博士，”Dr.伊斯坎达尔正准备将那只小瓶收进自己的衣袋里，韦伯忽然出言提醒他，“你知道迪尔穆特现在可以以非法持有毒品罪逮捕你。”
“哦……”Dr.伊斯坎达尔听见韦伯这话瞧了一眼迪尔穆特，被他那反着光的眼睛看得动作一滞，遂对待那只小瓶就又更谨慎仔细了几分，“你俩可真是会吓唬人。”
“看样子……”迪尔穆特和韦伯一起笑起来，又一次摸出手机开始发号施令，一面总结，“死者并不像他叔父看起来的那么上进。”
“那么我去会会他的前女友好了。”
阿尔托莉亚终于扫光了套餐最后的点心，说这话时，她已经用餐巾把嘴边的食物残渣都擦拭得一干二净了。她挥手叫来服务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免单并且把打折券分了一张给Dr.伊斯坎达尔，又对服务生比出了两根手指示意再来两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