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自我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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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慢慢凉了下去。
我立刻想到，黑眼镜的故事还有一个漏洞。
三叔到底是怎么得到“不死”的？我读了凉师爷的笔记，知道他们对闷油瓶和云彩做了人体实验。可是他是绝对不可能对自己做实验的。且不论三叔对长生有没有追求，单就他的性格来说，这个无比谨慎的人，怎么可能在不清楚一切的情况下对自己进行改造？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得到这种半吊子的“不死”的？
如果不是他自愿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被迫接受的。
这种被迫是有条件的，还是随机的？
三叔的行为举止让我觉得那是有条件的，但万一，万一是随机的怎么办？谁会得到这个秘密？
我慢慢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一点也不疼了。
明明几个小时之前，它还像钻心一样地折磨着我。它折磨着我，也就是提醒着我，我还活着。
那么现在呢？
一股凉气从后脊背蹿了上了。我忽然想到死而复生的老K说过：“别找了。它，就在你们中间。”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看着我的。
还有云彩，她指着我们说：“它就在你们中间。”
她当时指着的是谁？
还有这串数字，02200059。她说：“02200059就是它。”
我一直就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看过这串数字。现在我想起来了。02200059，那是我入住时登记的□□号的最后几位。
就连阿宁，阿宁也说过，我和死人有心电感。然后她剩下的话就被闷油瓶打断了。
那时候，闷油瓶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不想让阿宁说什么？他不想让我知道什么？
我如坠冰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抽回那只受伤的手臂，左右用力晃了晃。却没有一点疼痛。
一个非常不祥的念头慢慢浮现了出来。
我不敢往下想，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不由自主在颤抖。
阿宁忽然尖叫起来，她的叫声像一根针刺进了我的耳朵。我一下清醒过来，刚刚分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堵着窗户的一角衣服掀了开来，几只尸蟞钻了进来。
我下意识想躲，却立刻意识到不能让虫子进来，马上抬起手来撑着衣服堵窗口。但手不听使唤，抖得太厉害，根本堵不住。眼看无处可躲，尸蟞就要爬到我身上了。几乎在同时，闷油瓶一个箭步冲上来，一片刀影之后，那几只尸蟞都落在地上变成了烂泥。然后他立刻转身按住了我的手，把那个因为我的颤抖而打开的缝隙又封上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很冷，但是很稳。他紧紧地压着我，好像想要给我支撑，又好像要让我镇定下来。他低声喊我的名字：
“吴邪。”
我想回答他，但是唇齿不听使唤，只能发出牙齿打架的声音。
于是他不再说话，只是把额头低下来，死死地抵在我的额头上。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抖。他的呼吸打在我脸上，我像缺氧的人一样拼命地吸气，好像只要不这么做就会窒息一样。
我问他：“小哥，我是不是……”
他说：“不是。”
他压着我的手更加用力，好像这样就能让我停下颤抖。
旁边黑眼镜和阿宁似乎说了什么，但是我一句也听不清。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么快，快得几乎要爆炸 。
忽然阿宁单腿跳起来向我扑来，她还没靠近，就被闷油瓶一把推开了。
她站不稳摔倒在地上，然后开始尖叫。
黑眼镜也在对我说着什么。
那些声音像在水底，模模糊糊听不清。
然后我耳边响起了咯咯的叫声，虫子的声音。
阿宁的尖叫渐渐清晰起来，她在喊：
“吴邪！松手！”
我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到我和闷油瓶都太用力，已经压碎了窗框，密密麻麻的尸蟞正挤在缝隙里，咯咯地叫着，想从外面挤进来。
我们已经堵不住了，那些尸蟞很快就会进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屋子的人都得死。
这个生与死的关头已经没时间让我自我怀疑。我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不祥的念头强压下去。闷油瓶低头看我，我们对了一下眼神，他应该立刻就明白我要做什么了。我们忽然同时撤手。我把衣服甩到背后包住头，而闷油瓶则一把捞起阿宁，把她背到背上。黑眼镜也似乎早有准备，几乎在同时打开了房间的门。我们都立刻冲了出去。
尸蟞像是疯狗一样追着我们出来。黑眼镜“哐”的一声把门关了，就听到门的那一边尸蟞群狠狠撞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们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阿宁忽然又尖叫起来。对她来说，外面也不安全，她害死的人都会来找她报仇。她的十指紧紧抓着闷油瓶的背，森森的白骨的腿像是鞭子一样抽着他。
这个疯女人！小哥已经遍体鳞伤了，她还要雪上加霜！
我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巴，转眼就瞥见走廊的另一头有什么爬过来了。
即使黑眼镜说过只要他们活着的时候跟我无冤无仇，死了也不会来找我麻烦，但一时之间我还是吓得够呛。而且我也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来的时候一整个大巴的人，现在活着的只剩我们这几个了。
那些死去的人都在从四面八方爬过来。我们被包围了。
“怎么办？”话还没问完，爬到一半的尸体忽然都停住了。
这下，不单是阿宁，黑眼镜和闷油瓶的表情也都非常难看。
黑眼镜忽然大喊：“跑！”
只见眼前的尸体都像霍玲和云彩一样软了下来，骨头都被一根一根折断，然后它们都张大嘴，伴随着恶臭的液体，血红的尸鳖爬了出来。瘆人的咯咯的叫声从各个黑暗的角落里传来。
闷油瓶一把扯开手上的绷带，一串血珠洒了出去。他说：“跟我来！”
我连忙喊：“小哥你悠着点！”但闷油瓶已经向前冲去，我只有和黑眼镜立刻跟上。阿宁已经吓得晕了过去。黑眼镜赶上去从闷油瓶身上接过她，说：“我来背她，你开道！
闷油瓶点点头。刀光和血影交错，尸鳖们纷纷落下。当真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把防水外套罩在黑眼镜和阿宁的头上，紧跟在闷油瓶背后往前冲。
闷油瓶带着我们奔下楼去，绕过前厅，直往休息室冲。
很快我就知道闷油瓶要去哪里了。
储藏室。
那个挂满死猪死牛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自我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