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瓶邪] 无人生还》金麟

51、黑眼镜的故事 1

　　四十七章 黑眼镜的故事

　　黑眼镜是个很有天赋的人，哪怕是讲个故事也活灵活现，让我听得浑身冒冷汗。阿宁说他是个冒险家，从他的故事里可见一斑。
　　黑眼镜给我们讲了他过去来过疗养院的事，在此之前我一直有疑惑，当时我们大巴坏了，他是怎么能带着大家从那片吃人的戈壁上通过的，现在，听了他的故事，我才终于明白过来。
　　这里我简单复述一下黑眼镜的描述，我的语言远没有他的生动，只是为了记录这样一个客观的事实。
　　黑眼镜在收到三叔的邀请信以后立刻就去找了三叔。三叔当时闭门在家谁也不见，不过黑眼镜当然不会走正门，而是爬上屋顶偷偷摸摸偷窥。他说：“见到你三叔我就吓了一跳。你猜他在做什么？”
　　这我哪里猜得出来，我问：“数钱？”
　　他摇头。
　　我问：“整理他的宝贝们？”
　　他摇头。
　　那我更猜不出来了，只好说：“难道在拉屎？”
　　黑眼镜满脸嫌弃：“小三爷怎么这么粗俗？”
　　“那他到底在做什么？”我不耐烦了。
　　他笑眯眯地说：“在写信。”
　　看我不以为然，他说：“我去的时候，他几乎整个人都被信纸埋起来了，还在不停地写，一边写一边扔。好几张正好被他扔到半空，我捡过来一看，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
　　“什么内容？”
　　“邀请信。”黑眼镜说，“和给我的那封一模一样，邀请大家来疗养院寻找实验结果的信。”他停了停，说：“起码有上千封。一模一样。他的手都写出血了，还在不停地写。”
　　我打了个寒战，问：“他这么穷了，不能买个复印机吗？”
　　阿宁没忍住笑了出来，讽刺道：“你脑回路和别人真不一样。“
　　我也没心思和她拌嘴，一边思考一边说：“这说明他真的迫切需要很多人跟他一起来疗养院。”
　　黑眼镜说：“说到点子上了。”他说，他本来是去偷偷摸摸探个究竟的，看到三叔不太正常，立刻就开口问他写那么多信做什么。三叔一看到黑眼镜在天花板上倒吊着跟他说话，一点也没有吃惊，也不生气，反而像忽然看到一大块鲜美的肥肉，猛地停下动作，眼睛圆瞪，鼻子里直喘粗气。然后他就说：“这不对，我拿到的东西还不完整。我得再回去一趟。”
　　黑眼镜问他：“你拿到什么了？”
　　三叔问：“你跟我一起去吗？”
　　黑眼镜说：“那你得给我看看你到底拿到了什么，值不值得我去一趟。”
　　三叔就笑起来了，他的笑容说不出的狡黠：“我保证，绝对值得。”
　　不过黑眼镜是什么人，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也不在乎金银珠宝，能打动他的，必须得是真正了不起的东西。
　　而三叔就给他看了那个了不起的东西。
　　我问：“是什么？”
　　黑眼镜说：“不死。”
　　我怔了怔，问：“三叔他也……？”
　　黑眼镜说：“就是字面的意思。不死。你三叔不会死。”
　　看我目瞪口呆，他说：“你三叔在我面前表演了切腹、扎心、抹喉咙，每一种都保证血腥刺激，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然而不出一个小时，他就都能恢复如初。”
　　我反应不过来，干巴巴地说：“你看了那真是我三叔吗？不是人皮面具？”
　　黑眼镜说：“我也这么问他，于是他还表演了生割脸皮。”
　　看我一脸要吐的表情，他笑眯眯地说：“所以我确定，他信里写的是真的。他真的去过疗养院，也真的得到了实验的最终结果。”
　　虽然骇人听闻，但我隐隐的却觉得黑瞎子说的没错。从日记里，我已经知道三叔在这里用闷油瓶和云彩做了很多实验，也里里外外彻查过很多次。如果他最后终于得到了不死的秘密，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过，“不死”的定义有很多种，像爬来爬去的尸体也是“不死”，像老K那样死而复生还会诬陷人的也是“不死”，像小哥这样的也是“不死”。我觉得，三叔想要的，可能和他得到的，还有不少的距离。
　　黑眼镜完全同意我的看法，他说：“你三叔就一直在说‘没有时间了，要赶快回去取那样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了它，对你三叔而言绝对不是件喜闻乐见的事。”
　　“所以你就跟他一起去疗养院了？”我问。
　　“没错，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错过。”黑眼镜说。他第二天就跟三叔一起动身了。
　　到达当地已经黄昏了，天边夕阳像血一样红，戈壁上一片黯淡，荒草丛生。他们的越野车抛锚了。三叔轻车熟路地跳下来，说：“跟着我走。”
　　那时候黑眼镜还不太清楚戈壁上的险恶，但走了几步他就立刻懂了。这也让他好奇起来，三叔到底来过这里几次，为什么对每一个沙坑都了如指掌，连一厘米都不会走偏。
　　他们很快就到了这个废弃的小镇。地图上明明说要走一整天，他们居然几个小时就到了。当时黑眼镜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到了小镇，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就更强烈了。疗养院很容易就找到了。甚至有种感觉，不是他在找疗养院，而是疗养院在找他。
　　按照他所说，一切都和我们来时的情况相反，那时候他眼前的疗养院，没有灯光，没有云彩，没有闷油瓶，一个人都没有。
　　只是一座年久失修、孤零零的小楼，在一片黑暗之中，死寂如同一座坟地。
　　更奇怪的是，三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黑眼镜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却还是走了进去。
　　门是生锈的，他费了点劲才打开，里面一片漆黑，简直像是一个墓穴。黑眼镜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他随手拿出手电，走了进去。
　　于是那个时空里的黑眼镜，和现在的我们重叠了。他的故事，就像是活生生重演在我们身边一样。
　　他走进疗养院，绕过前厅，走进后面的休息室，然后发现了储藏室的暗门。然后，他打开了那扇门。
　　第一个反应是臭，腥臭，膻臭，总之就是肉的臭味。他用手电扫过，勉强看到一排排悬挂着的死猪死牛，僵硬又冰冷，在手电的光线下惨白惨白。这个储藏室实在太大了，他的眼睛又不好，根本看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他，那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他就这么走了进去。
　　我忽然感觉不对劲：“那里是很暗，你怎么不开灯？”这个储藏室是有灯的，第一次我打算开灯的时候还被云彩舔了手指，那滋味真是终身难忘。
　　黑眼镜笑了笑：“我刚刚说了，这是个年久失修的废弃疗养院，你觉得会有电吗？”
　　我愣了一会儿，指了指头顶的日光灯：“那这是什么？”此时正发着惨白的光线，细小的电流声嗡嗡作响。
　　他耸耸肩，“我哪知道。”他的表情分明在说他知道，这种人就是欠，欠打欠骂。可是我还想听他的故事，对他打不得骂不得，况且也打不过骂不过。
　　黑瞎子吃定了我，笑眯眯打了个呵欠，才继续说，他到这里的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整个疗养院是废弃的，没有电没有水，甚至地板上还有好几个洞。就是这样的地方，有那么大一个储藏室，挂着那么多肉，还都没有腐烂，这让黑眼睛觉得非常不对劲。他就走进去了。
　　他只有一只手电，能见到的东西非常有限，他不确定这个储藏室还有没有别人，也不想漏掉有用的线索，一路走得很慢。可是越走他越觉得毛骨悚然，因为他慢慢发现，吊在铁钩子上的，并不全是牲口，还有人。
　　四肢和头颅被切掉，内脏被挖空，切开肚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