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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唯一的生还者 ...

  •   三叔的?
      在一连串如同科幻小说一般匪夷所思的背景之下,忽然蹦出一个熟悉的人名,让我吃了一惊。三叔和这件事到底有多少牵连?他给阿宁寄了什么样的信,才促使他们来这里的?
      阿宁盯着我,似乎在研究我的反应。
      我的表情一定已经僵硬了。话说到这一步,完全偏离了我之前的预测。疗养院里的阴谋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不知道三叔到底做了什么,阿宁说了一半的秘密像是鱼饵一样拉着我上钩。
      我盯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睛,暗想,无论是不是真话,她既然敢告诉我这里被隔离成了一片孤岛,就有把握我们走不出去。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随便退出了,即使再怎么危险,也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我下定决心以后,生生的挤出一个微笑,尽职的把小三爷的角色扮演好:“你的老板是?”
      阿宁说:“珊瑚的董事。”
      我立刻想到之前闷油瓶逼问司机的话,那个人断断续续说的名字是——
      “裘德考!”我脱口而出。
      阿宁笑笑,没有说话。
      我定了定心,说:“三叔的事情我从不过问。而且他寄出去过很多信,给你老板的是什么?”
      之所以敢这么问,其实是经过了一个小小的推理的——从阿宁以前的态度来看,三叔和裘德考关系并非亲密,寄信肯定不是私人原因,就算信里说了什么也不是独家新闻。别人一定也和三叔有过接触。
      证据就是,当我作为吴三省的侄子,“小三爷”,进入这个疗养院的时候,他们每一方都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既想拉拢,又保持着距离,更怕别人抢先一步。
      没准三叔寄信就是海选,愿者上钩。

      我问了这个问题以后,阿宁牢牢的盯着我,好像要看穿我的眼睛,直接读出我心里的想法。
      我被她看得直发毛,难道是哪里露馅了?但是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先泄气,我心一横,直挺挺的回视过去。
      阿宁看了一会儿,终于笑了:“果然吴三省是个老狐狸,办事连自己的侄子都不透露。”她停了停,说:“吴邪,刚刚都是我说,现在也该换你说说了吧?他都告诉了你什么?你过来,是替你三叔取什么的?”

      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一瞬间又反应过来——
      她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
      那时候为了在枪口下保闷油瓶和胖子的安危,脱口而出说三叔留了一样东西在这里,我是帮他来拿的。当时慌不择口,也没想到能骗过她。现在她让我说明白了,这可怎么办!她是个那么精明的人,一句两句还好,要多说,肯定会露出破绽!
      怎么办?

      我急中生智,说:“不对,应该你说。”
      “为什么?”她冷笑着问。
      我装得高高在上,慢慢的说:“因为你知道的我都知道,而我知道的你不一定知道。是你在求我。我要看看你的诚意,这总不过分吧?”
      阿宁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被威胁,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下去,说:“好吧,那我先说。”

      “那封信是你三叔寄给我老板的。而且是手写的。你知道,现在大家都用电脑,已经很少会有人手写信件了。”
      我点头。
      她继续说:“要是真的是他,这份诚意也够足的了。我老板鉴定过了,就是你三叔的笔迹。这封信上说要见面详谈,有一笔大生意要做,和这个疗养院有关。吴三省在道上的信誉还是有的,我老板就和他见面了。见面的细节我并不知道,只知道一切都非常神秘,时间地点都是吴三省定的,我老板连一个人都不能带过去。”
      我在心里想,这太奇怪了,根本不是三叔的作风。他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张扬了,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吴家三爷。
      阿宁继续说下去:“总之最后我老板就和他见面了,见了面以后,老板决定派人来疗养院。”她看着我,“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我叹了口气,装作漫不经心的说:“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三叔是怎么说服你老板的。”
      阿宁笑起来,说:“这是个好问题。其实吴三省什么都没有多说,他只说了一句话。”
      “是什么?”我的心一下跳得飞快。
      “他说,他是这个来疗养院寻宝的唯一生还者,而且,他得到了实验的秘密。”
      “就这句?”我来不及细想,迅速的追问道。
      “就这句。”
      我摇头:“就凭这句你老板怎么可能相信!”
      阿宁说:“我老板当然不会相信。然后吴三省还做了一件事,就是这件事,让我老板彻底的相信了。”
      “是什么?”我迫切的问。
      阿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给老板打工的人,知道太多对我没好处,尤其是老板不想告诉我的话。”
      “那他既然得到了秘密,又要让你们来做什么?”
      阿宁盯着我,反问道:“这不是我该问你的么?你三叔让你来拿什么?”

      我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我应该表现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或者想个办法把问题抛回去。但是不行,我装不出来,千百种疑问像洪水一样涌进大脑。我承认,是被阿宁刚刚的话给惊到了。
      一旦停下问答,我就开始不停地想,这里的水到底有多深?三叔是在水里的,还是岸上的?他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声称是唯一的生还者,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他既然生还了,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还要唆使别人来这个极度凶险的地方?
      他有什么目的?
      我的头脑一团乱麻。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说不上来为什么。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几乎要把我击倒。
      此时,受伤的胳膊又开始钻心的疼起来。

      阿宁还在虎视眈眈的望着我。但是我忽然一点和她斗智斗勇的力气都没有了。
      难以形容现在的心理状态——三叔已经逃出去了,千辛万苦来这个疗养院变得一点意义也没有,不仅如此,还害了潘子。
      而更可怕的是,这简直是自投罗网;更进一步想,甚至连所谓的“自投罗网”,都不知道是否是被人刻意安排的。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里面的水太深,我涉不起。再说下去迟早要露陷。我不想争夺什么秘密,也没有什么能和他们斗的资本。
      我连实验的秘密是什么都不知道。
      三叔不在这里,潘子已经死了,眼下我只是想回去。
      阿宁狐疑的看着我。我真他娘的想就这么投降算了。

      ——我不是小三爷,我只是个普通人。三叔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
      这几句话在舌尖打转,就要滚出来了。忽然,肩膀上一紧,好像是谁掐了我一下。这一下很重,却并不非常疼,我一下清醒过来。回头一看,是闷油瓶。
      他没有看我,依旧直视着前方的阿宁,手却搭在我的肩膀上。
      他的手很冷,隔着衣服都能感到那股凉气。
      我浑身一颤,反应过来。如果要出这个疗养院,就只能继续装下去。阿宁现在之所以不敢做什么,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以为我们占了优势。要是露了怯,她毒蛇一样的信子就要舔过来了。

      可是到底怎么回答?
      她虎视眈眈,我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之前一直能撑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就像蒙着眼睛爬华山,不知道险阻也就罢了。现在摘下了眼罩,看见底下的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说不害怕是假的。
      想到接下来的对话也许将直接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出去,我不由紧张起来,连手都微微发抖。
      更糟糕的是,伤口的疼痛似乎越来越剧烈了,简直像是要活活撕裂开一样。
      该死,为什么早不疼晚不疼,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我的冷汗几乎要把衣服湿透了。

      不知道是见我久久不回答,还是见我脸色不对,阿宁又问了一遍:“你三叔到底要你拿什么?”
      我死死咬着牙,撑住没呻吟出来,脑子飞快的在转,思索该怎么回答。可是思维像滚乱的毛线球,一团糟,连半个线头都整理不出来。
      正在我焦虑万分的时候,闷油瓶忽然拽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后拉了一步,慢慢的对阿宁说:“与你无关。”
      我一下怔住了。

      说实话,我压根没想到闷油瓶会帮我。
      和阿宁的心理战,比耍心眼,我根本就没有指望过他和胖子。似乎因为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只有我这个奸商比较擅长。
      但是他现在开口了。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很硬。不容置疑。
      这气势,四个字抵得上我说十几分钟的!

      他一开口,我浑身的压力一下都被卸了下来。心顿时就定了。好像在孤军奋战的时候,有一个人在后面扶了我一把。
      抓着我肩膀的手很有力,简直是在撑着我,让我可以站稳。

      阿宁似乎也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冷笑着反问闷油瓶:“那和你有关吗?”
      闷油瓶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阿宁。他没有松手,也没有退开半步。

      胖子这时候从我们后面挤了上来:“好了,我看你俩你来我往大半天,什么国计民生的问题也该先告一段落了。春晚还插播小广告呢,人民代表大会还分好几天开呢。咱都累了。要不你也回去歇歇?明儿咱再继续接着开会。”
      阿宁死死盯着我。她一定很不甘心,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想要的也没有从我嘴里捞着。这么看来,简直像我耍了她一样。
      我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但是这真不是存心的。我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能告诉她什么?

      就这么平白无故被耍根本不阿宁的风格。她的脸色非常不好看,目光也渐渐变得狠戾起来,手慢慢摸向了腰间。
      不好!她已经气疯了!
      如果她真的不管横竖,能杀一个是一个,那我们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还没来得及想该怎么办,就见她飞快的拔枪,身体就势后转。

      不对!她的目标不是我们!
      ——她是要杀云彩!

      还没有想明白过来,我的身体已经抢在脑子前面做出了反应,一下扑了上去。就在我扑起的同时,完好的那条手臂被闷油瓶一把抓住了,随即一道黑影一闪,他掷了什么出去。
      闷油瓶的手劲极大,速度也极快,只听见阿宁惨叫一声,手里的枪被砸了出去。
      胖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阿宁,说:“咱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时兴自己解决私人恩怨的。阿宁同志,你再这样,我们可要把你扭送公安局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仅我目瞪口呆,连乌老四都目瞪口呆,枪才掏了一半就看到自己的头儿已经被擒住了,顿时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过了半天,我才说:“胖子你够神速啊。”
      胖子回头冲我直乐,说:“胖爷我是什么人!伺机而动!都像你一样,傻帽似的冲上去,到时候又把胳膊摔折了也没人救你!”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胳膊不经摔的事,刚刚怕阿宁杀了云彩,连疼都忘了,幸好闷油瓶拉了我一下。
      想到这,我心一热,回头看他。他已经松开了手,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好像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做一样。
      我低声对他说:“小哥,谢谢。”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目光很快又转开了。
      但是我知道,他听到了。

      那边阿宁被胖子掐着,忽然冷笑起来,说:“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护一个疯子?”
      胖子怒道:“你为什么偏要和一个疯子过不去?”
      阿宁说:“我刚刚跟你们讲的话,你们没有听进去吗?这个疗养院里有阴谋!”
      胖子狠道:“有个屁的阴谋!我看就你最阴,长得还像张艺谋!”
      阿宁不理他,抬头看我,说:“你仔细想想,为什么这里还有水电。如果真的是被遗弃的,这根本说不通。还有实验的结果,如果想给别人,选个合适的给好了,为什么非要让人一队队的过来抢。为什么吴三省那次会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一定有人在说谎,不是那个给我们发信的试验体,就是你三叔。”
      我还没说话,胖子就抢在前面说:“那谁骗人你找谁去,和个疯子过不去做什么!”
      阿宁慢慢的说:“如果——她就是那个实验体呢?”

      我的心猛地一惊。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就见到白炽尽头,浓重的黑暗里,云彩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转了一圈,冲着我们邪恶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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