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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老谢争夺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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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见胖子的手要搭到耳钉老外的肩上去了,我吓了一跳,来不及制止,急中生智,猛地把手里的枪朝他扔了出去。
  胖子的反应简直让我怀疑他以前是干军火生意的,对枪支弹药比亲儿子还要亲。枪一扔出来,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我扔的时候实在太急,没有准头。枪以一个来势汹汹的弧度越过他的头顶,往后落去。就见胖子的手指才刚碰到老外的肩膀,就迅速收了回来,身体一屈一弹,以与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敏捷度跳了起来。全身的肥肉都在飘舞,他伸长双手,往后一仰,一把抓到了那支枪。
  整个过程十分令人惊叹,非要比喻,就像一只肥猫,正闲得无聊想捞你一爪子,忽然旁边飞过去一只蝴蝶,它立刻抛下你,迅不可挡的扑起来去捉蝴蝶一样。
  我看得目瞪口呆。
  胖子拿到枪就回头冲我大喊:“天真,你脑子坏了?扔你的命根子也不能扔枪啊!命根子没了还能勉强当个人妖,枪没了就只能当妖了!”
  我哭笑不得,胖子在这种时候还满嘴胡说,恐怕对我们所处的境地一点也不知情。要是他知道了,估计也得和我一样,只有想哭的心了。
  黑眼镜听了胖子的话,哈哈大笑,似乎也觉得十分有趣。他的目光被藏在墨镜之下,看不清楚。但是不知为什么,就是能感到一股妖异透出来。
  那个美国人皮肤下面蠕动的东西让我一时吃不准到底他是被老K传染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黑眼镜对此是知情的。我甚至怀疑,抓到闷油瓶和胖子搬尸体,让我们看到老K的脑子,用枪威胁我们,这些都是故意的,他在一步步的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我不清楚他想做什么,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要不是闷油瓶拦了我一下,我肯定已经和那个老外握上手了。又或许,连闷油瓶拦我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我隐约感觉到,一个很大的圈套,正在一点一点的落到我们的脖子上。也许不知不觉中,用不了多久,绳扣就会被扣死。到时候再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变成绞首架上的尸体,吊死在在这座没有人烟的疗养院里。
  我甚至能想象出那幅画面,我们的尸体都在昏暗的储藏室里摇来晃去,陪着我们的,只有被吊在一起的白森森的死猪和死牛,以及那个发疯的少女。
  我浑身一冷,用力摇头,把这种不祥的感觉赶出脑海。这里太不安全了,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有异状,我们得赶快离开。
  但是耳钉老外站在我和胖子中间,正好不偏不倚的隔开了我们,我无法让胖子知道我看到的事情,情急之下,只好一把抓住闷油瓶的手,说:“小哥流了很多血,胖子你的医药箱在哪,我们得赶快给他包一下!”
  胖子还不得其意,皱眉道:“天真,我正在教育你呢,别打岔!都是男人,受点伤怕什么。像你这么不爱惜枪,以后受伤的日子还多!”
  我简直拿他没办法,只好说:“我他妈的枪窟窿也开了,你看!”我把缠着纱布的手臂伸给他看,那上面沾了很多闷油瓶的血,乍一看上去满目狼藉,确实挺可怕的。
  也不知道胖子有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总之他似乎是被我骗到了,嘀咕道:“好吧,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我趁势装出疼得要命的样子,抬眼看黑眼镜,问:“现在没事了吧?要不我们先走了?”
  黑眼镜笑眯眯的让开了一步,说:“当然。”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立刻拽着闷油瓶,绕开他们往胖子那里走。短短几步,简直比爬十层楼还累,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就怕他们哪个人忽然扑上来抓我们,或者是虫子从他们的皮肤底下涌出来,直接喷到我嘴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那些美国人直挺挺的站着,眼睛都十分妖异,幽幽的发着绿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透过他们的瞳孔往外窥探一样。
  好不容易走到胖子旁边,门就在眼前了,我迫不及待的想出去,忽然,胖子拉住了我,冲黑眼镜说:“既然咱们是合作伙伴,资源应该共享吧?”
  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命都要没有了,这死胖子还在惦记那几把枪啊?
  黑眼镜也以为胖子在要枪,笑笑说:“验了货才能给钱。你们家哑巴还什么都没说,你们也别太贪心了吧?”
  胖子摇头,说:“胖爷才不要你的卡壳枪,胖爷要他——”说着,指向了角落里。
  他指的是阿宁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伙计老谢。
  陡然间,我有点领悟到胖子的意思了,不由得暗地里赞了他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老K怎么死的,我们完全不知情,照黑眼镜的话说,阿宁那个时候出去了,应该也不知情。那么唯一知情的,就是这个缩成一团的老谢了。
  而老谢现在在黑眼镜的手里。
  一时间,我恍然大悟,什么都想通了。黑眼镜其实狡猾的利用了一种思维定势,一上来先声夺人的说人是我们杀的,我们立刻处于守势,只能竭力证明自己无罪,根本来不及去想到底凶手是谁。
  当时黑眼镜威胁老谢,逼他说“帮小三爷”的时候,我还舒了口气。仔细想来,那哪算什么帮忙,分明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果非要说是帮忙,也只不过是不说谎话,不陷害我们而已。
  所以从一开始,黑眼镜就没有帮我们什么,我们也没有欠他什么人情。老谢不是他的人,他根本没有理由扣下他。
  胖子要这个人,是很公平合理的事情。
  只是,黑眼镜八成不会同意的。
  好不容易就要离开这个房间,却又为了这件事和黑眼镜僵持上,一旦不成功,接下来的肯定就是一场混战。不得不说,胖子走了一招险棋。
  黑眼镜似乎犹豫了一下。胖子就说:“咱们不是亲密战友吗?亲密战友还分什么你我的,老谢交给我们,我们也保证他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少一块皮肉!”
  胖子说话的时候,手里是端着那支枪的,枪的保险栓已经开了。他的横劲已经上来,要是黑眼镜不同意,最后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这样也好,事情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不如冒个险赌一把了。
  我叹了一口气,站到胖子的身边。
  黑眼镜脸冲着我们,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说了句:“哑巴,我卖你个人情好了。你要记得还我。”
  我回头一看,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站在了我和胖子的中间。他的目光非常的冷,那把一直背在背上的黑色的长刀已经出鞘。
  寒气逼人。
  光是看他的眼神,我就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
  黑眼镜退了一步,耸耸肩,说:“人你带走好了。”
  我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就要上前,闷油瓶却抢先我一步,从那几个美国人中穿了过去,抓住缩成一团的老谢,拉了过来。
  他的动作很快,非常灵敏,一个人都没有碰到,果然是比我要靠谱多了。
  胖子一看到闷油瓶拉着老谢过来,立刻扶住了我,说:“多谢老黑!好了天真,我们赶快回去裹伤口吧!”话还没说完,就把我往外拖。
  一路上他们两人走得飞快,我胳膊被拉得生疼,几乎脚没着地,直到回到房间,胖子把门一关,用两把椅子抵住,才长嘘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吓死胖爷了!”
  我问:“怎么了?”
  胖子说:“你以为胖爷我没看见?刚刚手才要搭上去,就看到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了一下!胖爷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看了一眼,就看到那老外的眼珠子,像是散了一样,忽的一下飘过来瞪着我!胖爷我见过那么多吓人的东西,那种直勾勾笑眯眯的眼神真正第一次见,好像是胖爷我就是他面前的一盘肉一样!我吓得够呛,想收回去又不敢,幸好你扔了一支枪过来。”
  我立刻回忆了一下,当时似乎都只着急胖子了,没注意那个老外有没有异常。现在听胖子讲,不由觉得云波诡谲,水深得难以看清。
  这会不会,和老K之前那诡异的微笑也能联系得上?如果都是受一种虫子的感染,似乎也就能说得通了。
  我把这个想法和胖子说了。胖子点头说有这种可能。又想到当时他暴打的是一具虫巢,顿时恶心的要命,直骂脏话。
  我安慰他说:“那种情况下你还能临危不惧和他们要人,简直让我刮目相看!”
  胖子心理素质也真不是吹得,刚刚还后怕不已,一被夸赞,立刻又得意起来,说:“那是当然!胖爷和你们这种小年轻不一样,是在革命的风暴中接受过洗礼的!意志大大的坚强,比钢铁还坚硬!”
  这次他从黑眼镜手里要来老谢,算是我们自卫的第一步。目前来看,这一步走得很成功。其中胖子功不可没,他怎么自夸,我都顺着他。
  夸了一会儿,胖子也觉得有点词穷了,停了下来,顿了顿,说:“其实,这次还是小哥的功劳。”
  闷油瓶坐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目光放空,看上去又开始进入发呆模式了。
  我看了一眼他的手,似乎还在渗血,布条上夹杂着老K的脑浆,十分肮脏。他却漠然处之,连看都不看一眼,好像那不是他的手一样。
  我顿时忍不住了,从床底下搬出急救箱,拉过他的手,开始拆布条,打算给他涂点药。
  闷油瓶像是被惊醒了一样,低头看了我一眼。
  我不太看得懂他的眼神,那是一潭静水无波,在最深的地方有一个气泡冒上来,也在还没浮出水面的地方就消散了,最后表面上,就只有一层极清浅的涟漪。
  如果非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这层涟漪所表达的情绪,我只有说:“吃惊”。没有错,他看到我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的确是有一丝细微的吃惊的。
  不过他并没有把手抽回去。
  我不明所以,估计问他,他也不会说,也就不再理会,默默的给他消毒上药。
  我一边做,胖子就一边说:“我敢跟黑瞎子要人,其实料到了他不会不给。他还有求于我们呢!”
  我一边把几个用过的酒精棉球扔到废纸篓里,一边问:“有求于我们什么?”
  胖子问:“你没有看见吗?小哥给黑眼镜的,不止一把铁锥。”
  我愣了一下,问:“那还有什么?”
  胖子有些吃惊,说:“靠!你真没看见?”
  我摇摇头。
  胖子憋了一会儿,大笑起来:“你他妈还真是个天真无邪!果然是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