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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叔失踪了 ...


  •   我的三叔失踪了。
      一开始,谁都没有在意。按我二叔的话说,老三每个月不玩点失踪,那就不是老三了。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心里开始有点不安起来。我和三叔约好,这个月25号去他那里取点东西。三叔这个人再不靠谱,在生意上,一般是不会不守信的。这次眼见得约好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他却连点音讯也没有。
      难道他被什么麻烦的事绊住了?连电话都没有一个,这也不太像他的风格啊?
      生意上的事不能等,我实在没办法,只得特地跑了一趟长沙。我找了三叔的伙计潘子。潘子一见我就说:“小三爷,您别急,三爷这边的事我已经按他吩咐,准备的差不多了。他走之前说过,肯定会在25号之前回来,保准误不了您的事儿。”
      我一听他说,也就放心了,既然三叔答应的事情,那应该是不会变卦的。我就在长沙呆了两天,等他回来。

      但是一直到28号,三叔还是没有回来。
      这次不止是我,连潘子都有些急了。我就问他,三叔到底到哪里去了。
      潘子也说不上来,只说走之前听说似乎是去什么疗养院了。他说回去找找,没准能找到三叔当时买票的收据。
      我觉得挺纳闷,三叔虽然一把年纪了,但又不是什么老干部,去什么疗养院。难道是那里过得太舒服,乐不思蜀了?
      没过多久潘子的电话就来了,说是查到了,三叔去了格尔木疗养院。
      我头就大了,格尔木,听名字似乎就是个古古怪怪的地方。我连忙上网查,搜了二十来页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网站上找到了一点关于这个疗养院的信息。
      疗养院并不建在格尔木市里,而是在一片荒芜的大戈壁中央,看图片阴森森的像个鬼宅,周五荒无人烟,什么都没有。三叔跑到那里去做什么?在网站上我还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号码,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我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有人接了。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我就问:“是格尔木疗养院吗?”
      那女孩子就说:“是,是!我是云彩!”女孩子的声音很甜美,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语气听上去特别惊讶,似乎根本没有料到会有人打电话,仔细听,还有一丝惶恐在里面。
      我当时也没在意,继续问:“请问,您那里有没有一位叫吴三省的客人?”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片沉默。
      我以为她去帮我翻记录了,就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但是后来我发现不对了,电话那头安静的有点过分了,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样子。难道这小姑娘丢下电话玩儿去了?我又“喂”了几声。
      忽然,从电话的那边,传来了一阵“嘻嘻嘻嘻”的低笑声。
      我以为这是那小姑娘的恶作剧,也就没在意,说:“您找到记录了吗?有吴三省这个人吗?”
      但是无论我怎么说,“嘻嘻嘻嘻”的笑声都没有停。最后我不说话了,等着她笑完。我足足等了有三分钟,那笑声一直没有中断。
      要是恶作剧的话,那小姑娘的肺活量也太大了!什么人能不间断的保持同一频率,“嘻嘻嘻嘻”笑整整三分钟啊?
      想着,寒气就从我的脚底开始往上冒。我有些惊慌的吼了一声:“够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又是一片漫长的空白。然后“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我还保持着紧紧捏着手机的姿势,呆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的冷汗就顺着脑门流下来了。
      “靠!那里不是个神经病医院吧?”我暗骂了一声,疯子都能来接电话了!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了出来。我连忙又去打三叔的手机。

      这半个月来,三叔的手机总是打不通,不是说不在服务区,就是用户无法接通。这一次我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没想到竟然打通了!
      电话一接通,我就劈头盖脸的骂过去:“三叔您到底在干什么?您乐不思蜀也该乐够了吧?耍我们好玩哪?”
      那边三叔没有说话,只是一片非常非常安静的空白。
      怎么回事?三叔被我骂蒙了?不至于吧?我试着小心翼翼的喊了声:“三叔?”
      这时候,就听见电话的那头,又传来了刚刚我听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嘻嘻嘻嘻”的笑声!
      我一下愣了。
      那笑声没有起伏,就那么连续不断的响着。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谁?你是谁?我三叔呢?”我大吼着问,但是那边没有回答。只有不间断的低笑声,机械的重复着,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我终于崩溃了,“啪”的一声把手机扔出老远。

      我连抽了三根烟,才定下神来。
      我强迫忘记刚刚那可怕的笑声,冷静思考。三叔失踪这事还真有点蹊跷。按照潘子说的,三叔走之前是计划好了25号前能回来的,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打电话又是个疯女人接的,不会真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连忙打电话给潘子,潘子一听也毛了,再给三叔打电话,又死也打不通了。潘子当下决定立刻动身去那个疗养院。我说我和你一起去。潘子本来不让,但我说,闲在这里等也是闲着,心里还着急,不如和你一起。
      潘子大概也是体会过那种等待的煎熬的,也就没有坚持,说让我收拾一下,下午就出发。

      我们到格尔木,已经是半夜了。潘子下了飞机,就带我打了一辆车来到城郊。我一路上高原反应,头疼的半死,迷迷糊糊到了城郊,一看,那里有一辆巴士,五十个座位的车,稀稀拉拉坐着差不多十来个人。我上了巴士头又开始疼,就挑了一个双排座躺下了,潘子跟我隔一道走廊坐着。恍恍惚惚中就听见其他人在聊天,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清,迷糊着,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戈壁里了,周围一片荒原,除了无边无际的黄土和巨大的岩石,半个活物的影子都没有。天并不太晴,阴云沉甸甸的压在头顶,让人觉得格外萧索、寒冷。
      “这种地方,有什么好来的。”我在心里腹诽三叔。
      坐我后排的几个人在打牌,吵闹声热火朝天。
      要是平时,我也许耐不住,就上去跟他们一起玩了。但是这次,因为三叔的事压在心头,我烦得很,也根本没那个心情。潘子和我一样,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荒漠,眉头锁得紧紧的。
      也不知道三叔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到时候把他从疗养院里抓出来,我非得狠狠损他两句!
      就这么满怀着心事,看着大巴在荒原中开过。疗养院离市区非常远,戈壁的公路又不好开,一路汽车上下颠簸,速度极慢。外面的景色单调极了,除了沙土就是枯草,还有默然伫立的巨石。深秋天气,连一个活物都看不到。
      不知不觉,天暗了下去,一天又要过去了。

      昏昏沉沉中,忽然,旁边一人大叫:“你刚刚耍赖!”我被惊醒了了,回头一看,原来是其中的一个胖子,似乎输了不少,正气得义愤填膺,满脸通红的大骂。接着一声巨响,那胖子把一个不锈钢暖水壶砸在了地上:“操!你们是一伙的,串通起来骗胖爷我的钱!”
      那几个人也站起来,说:“就骗你怎么着?输不起别玩儿!”
      胖子虽然长得胖,看上去人高马大,但那几个人看起来也不是吃素的,浑身肌肉虬起,威猛的很。我就暗自猜他们没准是偷猎的,乘着冬天快要到的时候,到戈壁深处去猎羚羊什么的。这种人身上都带枪,且不怕死,真惹毛了,这一车人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那胖子浑得很,根本不怕,提起钵大的拳头就去揍人。
      巴士司机听到后面打起来了,吓得连忙刹车来劝架。
      别看胖子长得胖,身手却十分了得,我本来以为他根本不是那几个偷猎的对手,却没想到三个偷猎的都打不过他一个。
      一时之间,几个人打成一团,司机瘦瘦小小,根本劝不开。这车也开不了了。
      我想他们打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还赶着去找三叔呢,就站了起来,打算帮着司机劝一下架。就在这时,我看到,旁边一个光头,将右手慢慢伸到了旁边的行李里。
      坏事了!我记得他是和那些偷猎的一伙的!他这么做,肯定是要掏枪了!
      我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一把拉住了那胖子。

      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劲,一急之下,我竟然生生把一个暴怒的两百斤的胖子拖开了两步。也就在这时,我回头,光头的猎枪已经摸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完了!”我一下几乎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我是救了那胖子了,我自己要被打死了!
      就在慌张的那一瞬间,一个黑影窜了上来,一下捏住了光头的手腕,说:“算了。”
      光头犹豫了一会儿,慢慢的放下手里的枪。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浑身都软了,差点没坐地上。

      救我的那个人是个短发的女人,长得十分漂亮。被她抓住手腕的光头叫起来:“宁姐,为什么?让我宰了那他们!”
      那个被叫做宁姐的女人摇了摇头,努努嘴说:“你还看不到后面吗?”
      我们顺着她努嘴的方向一看,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过去,正站在那光头后面,手里握了一把军用匕首。
      宁姐说:“还等不到你开枪,你的手就要被人废了。”
      那光头恐怕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脸一下也白了,慢慢的把猎枪收了回去。
      宁姐就笑着拍了拍手,说:“好了,大家不打不相识,这一下都是朋友了!乌老四,你们把骗那胖子的钱还给人家。我们带了几箱啤酒,大家一起喝,算我给各位赔不是了!”
      气氛这才慢慢缓和下来,我和司机都暗自抹了一把汗。在这种荒郊野岭,民风彪悍之地,真是要处处小心,一个不留神,被别人宰了,扔在戈壁里,真是连尸体都找不到。

      后来乌老四把钱还给了胖子,还给胖子赔了不是。那胖子也是爽快人,大家喝着啤酒,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胖子就问那群人去戈壁里面干什么,那些人也不避讳,拍着猎枪说,要去猎东西。至于猎什么,他们又不肯说了。
      我问胖子去干什么的,胖子说他是驴友,听说那沙漠中央环境极其恶劣,所以格外想挑战一下自我,去探探险。
      我们一边聊着,一边把啤酒往后传过去,后面人接过,冒出来几句英语。我扭头一看,原来跟我们一起的,还有几个外国人,都坐在后排。和他们一起的是个戴墨镜的男人,估计是翻译,笑眯眯的,看上去人不坏。他说,他们也是驴友,想去探险。
      我看着窗外阴惨惨的荒漠,想,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要不是三叔,真是倒贴给我钱,我也不会去。

      因为我刚刚救了那胖子,他和我迅速的成为了好友。他话极多,又非常的不靠谱,跟他聊天,倒是让我烦躁的情绪稍微得到了一丝缓解。我问他知不知道格尔木疗养院的情况,他就神神秘秘的说,早就听说了,那里地处荒芜,闹鬼闹得凶,其实他这次去,也是想亲眼见见鬼屋。我又问他,具体是个什么样的鬼屋,胖子说不出来,只说,也许是艳鬼,那闹鬼他也开心。
      我是个唯物主义者,根本不信鬼神,听那胖子的话,觉得不靠谱,就想,没准那就是个神经病院,疯子没关好出来吓人了,吓着吓着,传出去就变成鬼了。只是不知道三叔怎么也被牵扯进来了,难道是被当成疯子关起来了?
      想着我又迅速的否定了自己,这种想法,比那闹鬼的,也靠谱不到哪里去。
      想来想去,我十分头疼,加上焦虑,整个人十分疲惫。
      天渐渐黑了,一天又这么过去了。大家都累了,车厢里渐渐安静下去。我也迷糊过去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接着我发现身边没人,车也停下了。
      “到了?”我想着,走下车去,就发现所有的人都聚在大巴的一侧,正在说着什么,潘子也在。我就凑上去。
      潘子说:“车子走到一半爆胎了,也没有备用胎,给困在这荒郊野岭的,看来得等下一班车来救我们了。”
      我抬头张望了一下,四周是灰蒙蒙的戈壁,一眼望不到尽头,现在已近深秋,草也都枯黄了,瑟瑟的立在寒风中,一派死气沉沉。
      “得等多久?”我问司机。
      司机说已经联系了公司,公司说马上派车来,按照正常速度,应该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能到。
      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我们只好干等。虽然胖子一直乱扯,有的还挺有意思的,但是想到三叔,我还是放不下心。
      晚上我们就睡在车上。
      明明和前一天晚上一样,睡在同样的地方,车上的暖气没有坏,开得十足,非常舒服,但是我的感觉,就是和车开着的时候不一样。听着外面荒漠上,凄厉的风声一阵高过一阵,层层叠叠,回还复沓的尖啸,像是一个个魔鬼在裸露的巨石之间穿梭,我就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自己似乎被困在了一片浩瀚无边的海洋之中,周围没有一艘船,只能干坐着等死。
      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压得我喘不过起来。这一晚,我根本没睡好觉。
      硬是挨到了第二天白天,等了大半天天,车还是没有来。司机不停的打电话去催,我听见他和那边低声的争执,就预感到情况不妙了。
      果然,他最后愁眉苦脸的告诉我们,刚刚打电话回公司才知道,某一处山体滑坡了,正好把进戈壁的公路给堵住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彻底清通。最短一天,长的话就不知道了。
      我一听就急了,想三叔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还得赶路呢。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就问,能不能有别的办法?
      司机摇头说没有,要么在这里等,要么自己走过去。
      一听到要走过,旁边站着的胖子也急了,抓着司机的领子就骂骗钱坑人,哪有把乘客丢下不管,让乘客自己走路的司机?
      他这么一挑唆,那些偷猎的也跟着骂起来。他们有枪,人又多,各个都是不要命的,此时已经把枪举在司机脑门上了。我一看情况不对,就想出去劝架。这时候潘子拉了我一把,对我使了一个眼色。
      一旁站着的黑眼镜说话了。
      他站到司机和阿宁中间,笑眯眯的说,他以前来过,其实这里离格尔木疗养院已经不远了,要是走过去,最多大半天,天黑之前就能到。如果留在这里等长途客运公司派来的车,那起码要等两天。他决定自己走过去了,反正是来旅游的,走走见识一下这戈壁的全貌,也没有什么不好。
      跟着他的三个老外自然也是这个意思。阿宁想了想,说:“我们也跟着你走过去!”
      我看了潘子一眼,潘子也希望越早到越好,我就点了点头。
      最后车上就剩下两个小青年,估计是男女朋友出来旅行,那女孩不愿意走路,男孩就留下来陪她。他们决定在大巴上等救援。
      我们就和他们告别,背上包,走上了去格尔木疗养院的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三叔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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