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偶》越宝

7、苏子默，人如其名

　　第二天我到展厅，林佳看我推门进来，马上冲我挤眉弄眼，我边走边顺着她挑起的眉毛看过去，易家明坐在那里正和领班讨论着什么。
　　我从他身边过时适逢他抬头，我看见他鼻子上的牙印已经消的七七八八，错眼间，他看我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竟让我想起小学三年级时那个掀了莫小凡裙子的猥琐小男生。
　　那个小男生，后来被我在学校的课间操时间，当着全校几百师生的面，把他的裤子直拉到了脚踝。从那以后，他再遇到我时的眼神，不过如此！
　　“小心点，之前你跟的那个客户，就是后天结婚那个，15分钟前找上门来，非说婚纱尺寸有问题，是易经理亲自安抚的，现在正在后面跟主设计师沟通呢。”我在柜台前还没站定，林佳已经侧身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到。
　　“谁跟着呢？”我一惊，这个客户因挑剔出名，连换三个导购，第四个轮到我。一个多月时间，我拿出旧社会小妾服侍正房的劲头，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
　　“领班跟进去的，不过不到5分钟就黑着脸出来了，易经理随后进去，刚刚出来。”
　　“我去看一下。”我转身就要向后走。
　　“夏承欢，和我谈一下。”某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突然阴森森出声，让我又是一惊。
　　我跟在易家明身后进了办公室，他让我坐，然后自己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来，靠在椅子上一页一页不紧不慢的翻看着。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这里跟我充大爷，我不满的瞪着他，奈何他不抬头，除了自己眼睛疼没收到一点效果。
　　他终于翻到最后一页，拿起笔签上名字，签完后也不抬头，就那样用手中的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我实在忍不下去，清清嗓子开口，“易经理，你要谈什么？”
　　他大概等的就是这个，扔下手中的文件和笔，向后靠在椅子里，翘起二郎腿，越发的大爷：“你知道吧，雷小姐目前怀孕3个半月……”
　　他把话说一半，停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被他搞糊涂：“嗯，雷小姐怀孕，然后呢？”我看他，要结婚的人怀孕，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他瞪我，不知道在气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生气，我比他还气，斜着眼睛瞪回去。好端端的把人叫到这里，一晾大半个小时，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他深呼吸，咬牙一字一句：“因为怀孕，客户订制的婚纱根本没办法穿，那个雷小姐说，发现自己怀孕后，她第一时间电话通知你更改尺寸，你给她的答复是，一定会通知设计师。”
　　我傻眼，终于明白他气什么！可是，是什么时候电话通知的我，我居然一点印象也无。
　　“看你现在的表情——你在吃惊什么？”他把眉毛扬的老高，语气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我瞪他那张看起来很欠扁的脸，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冲我昨天咬他那一口，发生这种事根本就是天上掉馅饼。
　　“雷小姐非常确定打过电话给你，但是设计师说他没得到过相关的报备。所以……”他坐直了，一脸期待：“你怎么说？”
　　我在脑海里过电影一样快速翻找着，雷小姐给我打过的电话何止一两个……
　　“你没话说？”他眼睛睁的老大，看的人心烦。“不解释，就代表你承认喽？”。
　　“你一个人把话都说完了，让我说什么？”我被他堵的脑冲血，一直当他是小白兔，没想到呲出牙来就变成狼了。
　　“说事实啊。”他笑眯眯的看我，很明显看到我生气他很开心。
　　“事实是，我是接到过客户的电话，但是她没有对我说过她怀孕的事。”我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不想让他太得意。
　　“没有？”他把尾音挑的老高，毫不掩饰对我的怀疑。
　　“对，没有！”我斩钉截铁，不欲与他废话。
　　“客户昨天来取婚纱，她整个人圆了一圈，你就一点没发觉？”他显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再接再厉。
　　我无言以对，我是真的没看出来。她说没有时间，约在展厅门口，让我给她送出去。我递给她时，她坐在车里，我只觉得她气色不错外加珠圆玉润，还为她高兴。
　　“现在客户要求赔偿——你知道这件婚纱的价格吧？还有因为没办法按时举行婚礼而造成的各种损失，更重要的是我们公司的声誉……”
　　结果显而易见，关键是无论如何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他的语气比事实本身更让人讨厌。
　　我站起来，扔下一句‘我无话可说，要怎么处理，易经理看着办吧。’转身离开。
　　易家明在我身后连‘哎’了几声，我当没听见，摔门出去。

　　从易家明办公室出来，林佳说领班让我上楼到公司本部资料室找几份资料。
　　我知道，这是借口，只是为了让我避开那位雷小姐，大概怕我万一沉不住气，惹出麻烦。
　　我上三楼，资料室在最里面，紧挨着茶水间，走到茶水间门口的时候，我遇到易家明的未婚妻，被林佳闹过那么一下，对她印象深刻，所以，当她端一杯咖啡，迎面过来时，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她身后跟着公司的财务总监，我听她淡淡吩咐：“年报一定要做的漂亮，你知道我还要给集团公司那边交过去。虽然这之前不是我在管理，但是数据不好，我也没面子。”
　　听她口气，职位尚在财务总监之上，我好奇，以前在公司没见过，年纪轻轻……电光火石间，我明白过来，她应该就是我早已闻名的集团公司董事的千金，高精美公司的总经理。我进公司的时候，她正在法国考察。
　　原来真不是小白脸。可是，是未婚妻的话，易家明又怎么会被发配去展厅？
　　我一时想的出神，走到资料室门前居然都没发觉，就那样径直撞了上去，发出‘咚’的一声响，我吃疼，捂住头正准备给门一脚发两句牢骚，突然想起身后的人，急忙回头。
　　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好容易才找齐资料，下楼时接到林佳的电话，让我速回展厅。
　　我一路小跑，从展厅的大落地窗前经过时，有个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身黑色西服，戴一顶灰色棒球帽。
　　我忍不住停了下来。
　　缘分，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我站在那里，心花怒放。昨天才失之交臂，今天就不期而遇——神迹都是这样出现的！
　　我深吸口气，推开展厅的门，走到他面前。
　　他低着头正在抽烟，姿势很好看，修长的双指夹着烟身，大拇指抵在下巴上。
　　他抬头弹烟灰，放空状态下他的眼神，是迷惘又带着点忧郁的。
　　我承认，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被他这种带一点节制的忧郁所吸引，忧郁但是隐忍，孤独里又带三分落寞。
　　足以秒杀一切喜欢幻想的少女。
　　林佳从一边快步走过来，在我身边拉着我介绍：“苏先生，这就是我刚才和你提过的，可以帮你试穿的导购——夏承欢。”
　　“承欢，这位苏先生，需要人帮新娘试婚纱。”
　　第五次见面，我终于知道了他姓苏，晴朗冬日午后明媚的阳光下看仔细了，他其实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帅哥，皮肤偏黑、眉毛太浓、嘴唇略厚，五官都不算精致。
　　可是，真正让人幻灭的是，他此刻等在婚纱店里，为了给不能到场的新娘挑选结婚用的婚纱。

　　我穿着婚纱，站在大穿衣镜前，听他和设计师低声讨论：因为新娘是短发，所以要把披纱换成帽子；腰的地方需要再收一公分；领子上的荷叶边最好去掉，简单大方就好；因为时间急，所以直接在这件婚纱上面修改一下就可以……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带一点磁性，就这样远远的听着，很有几分质感。
　　等他和设计师讨论好细节，我换回衣服，出来只见他一个人站在窗户那里，手里又夹了一只烟。
　　我倒了一杯咖啡走过去，放在他身边的桌子上。
　　他微偏头，“夏小姐？”
　　“是，苏先生。”我站在那里，等他下文。
　　他犹豫，向前一步，把手里的烟摁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我有件事想请夏小姐帮忙？虽然很冒昧，不过……”他停下来，伸出右手搭在眉心，自嘲的笑一下。
　　“好。”我没等他说完，极爽快先答应下来。感觉中他应该是那种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人，我担心，他会收回自己的请求。
　　他因为我的爽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由牵了牵嘴角。
　　你看，这样一个人，连笑容都是节制的。
　　“那就——下班时见。”他极有礼貌的对我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
　　离下班其实没有多少时间了，可是，却过的极慢。苏子默，我在心里念，很好听，人如其名。

作者有话说

　　昨天休息，今天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