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bacteriaC

2、极夜

　　吊眼梢女子撑颐望向窗外，咖啡馆门前街市熙熙攘攘，目光在人群马路间逡巡，恍然间迷失了方向… …
　　“碎蜂。”一声清冽的呼唤将女子拉回现实，她疲惫不堪地抬眼，不施脂粉的妩媚令来人金眸一闪。
　　“来了啊。”女子的声线偏低偏冷，与她天生冷艳的五官十分相称。略长的齐刘海半掩灰眸，这名叫碎蜂的女子似乎不愿与来人对视一般，垂下螓首不再抬头。
　　“一杯拿铁一杯黑咖啡。”那人招呼服务生，女子瞟了她一眼，却不言语，算是默认。

　　黝黑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敲，发出的声响竟与店内钟表的秒针声意外地和谐。
　　女子烦闷地蹙起眉峰——不是因为她厌恶对面的人的习惯，而是她发现自己很想厌恶，却怎么也做不到… …
　　“呀咧呀咧，明天就要结婚了，怎么还老皱着眉头啊？”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撑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阳光般灿烂，刺痛了女子的双眼。
　　女子伸手将鬓边微翘的深蓝色短发捋到耳后，略显宽大的袖管滑落至臂弯，露出白皙的皓腕。很少见到碎蜂做出如此女性化的动作，对座女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抱臂望着沉静的蓝发女子，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咖啡被端上桌，紫发褐肤女子对服务生礼貌地点了一下头，付了些小费，便又将目光转回碎蜂的身上。
　　碎蜂用咖啡匙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深色液体，浮起的水雾伴着苦涩的气息让她有些恍惚… …
　　对面身材完美的女子端起杯子饮下一口，听到一声低沉的问句，金眸立时黯淡了许多… …

　　“你还在和浦原喜助同居吗？”碎蜂不知道自己耗费了多大的勇气才问出这个问题，她不想承认今天把对面女子叫来就是想问清这件事。
　　为了不留遗憾？抑或是为了敲醒自己。碎蜂不知道，她啜了一口黑咖啡，对面的人依旧沉默… …
　　浓烈的苦味顿时充斥了口腔，第一次，她发现自己对这种烈性刺激液体几欲作呕。
　　碎蜂猛地起身，耳后的辫子被她突然的激烈动作甩起，辫末的金环敲击在椅背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急促地呼吸着，脑海中闪现着无数画面… …好的，不好的，有她和自己的，也有她和浦原的。曾经的甜立时化作令她反胃的苦，碎蜂几乎失去平衡跌下低阶，纤细的右臂撑在邻桌边勉强维持住身形。
　　与此同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拉住了她的左腕。
　　碎蜂侧首，一对情侣戒定格在她的视野正中央… …白皙与黝黑对比如此鲜明，碎蜂无名指上的阴刻枫叶依旧能与她无名指上的阳刻枫叶完美契合。
　　碎蜂的灰眸不断闪烁着水光，她已分不清自己心头的灼伤感究竟来源于爱还是痛… …她强迫自己别再去想，用力甩开女子温热的掌，瘦削的肩猛然撞开了满目哀伤的金眸女子，快步走出了咖啡馆。
　　再也没有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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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褐肤女子斜倚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换着频道，一头深紫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她却再也无心打理。
　　身穿宽大睡袍的英俊男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坐在她身旁的沙发上，慵懒的声线像是即将沉下地平线的夕阳。
　　“夜一姐，今天不去碎蜂小姐那里吗？”他从茶几上拾起鲜红刺目的请柬在夜一眼前扬了扬，夜一不耐烦地拨开了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别挡着我看电视。”
　　浦原无所谓地一笑，将请柬放回原处，也将视线移向了电视屏幕。

　　“… …XX企业董事长金孙婚礼现场一片混乱，新娘中途借口离席，之后不知所踪，目前事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褐色的食指忙不迭地按下关机键，整个世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

　　男子震惊地瞪大了深灰色的八字眼，耳边传来的狂笑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浦原僵硬地回头望着仰面大笑的夜一，喉结上下滚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浦原不知道夜一究竟笑了多久，直到她笑得清冽的嗓音都沙哑了，澄澈的金眸满目氤氲，直到她笑得泪水沾湿了沙发垫布，直到她的笑声变成了脆弱的抽泣声，浦原才反应过来，走到她身边递上一叠纸巾，夜一坐起轻轻推开了他，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卧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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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阳台躺椅上，点燃一支烟，望着即将沉下地平线的血色残阳猛地吸了一口，身后传来旅行箱轮摩擦瓷砖地面的声响，像是狠狠地碾过了他的心房… …他无力地回头望着扎起整齐马尾辫的艳丽女子。
　　“去哪里？”
　　“… …找她。”
　　“… …假如永远都找不到呢？”
　　“… …那就一直找下去。”
　　“… …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 …”
　　死寂之后，房门“砰”的一声被关紧，男子性感的薄唇间溢出淡淡的灰雾，模糊了黄昏最后一缕赤色光芒，门外女子血一般鲜艳的红唇轻吻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阳刻枫叶… …

　　黑夜吞噬了最后的明朗，唯有一双金眸，在极夜中苦寻着通往黎明的微光。

　　【END】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