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光明》默契

22、22

　　二十年后。

　　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向阳的房间盛住了满满一室阳光，甚至带着些力度，在床单被套上烘出独有的味道。

　　睡得迷迷糊糊的流川把眼睁开一条缝，咂咂嘴抱着被子翻个身，闭上眼露出背去给阳光晒一会儿，突然再度睁开眼，回身去看旁边的枕头。

　　车钥匙和钱包整齐地放在床头柜上，应该是没出门。流川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房子没有做饭洗澡的声音，也没有其他声响。

　　跑去哪里……了，一个问题还没想完，就又在阳光的抚慰下沉沉睡着了。

　　彻底睡饱时看一眼时间，九点半，还不错，正好能赶上十点的比赛。流川爬起来甩甩头，套上裤子和衬衫，起床去楼下厨房找水喝。

　　入秋后气温降得很明显，一进走廊，被隔开的阳光传不进温度，着实有点发凉。流川一步跨过两三阶楼梯冲下楼梯，晃几下身子站稳了，便看到仙道披了张毯子躺在院子里的睡椅上，正跟只流浪猫窝一起晒太阳。

　　客厅的茶几上还保留着昨晚用黑白棋子摆出的熊猫，而嘴边的绿色“竹叶”却不见了。

　　围棋棋谱是仙道偶尔从屋宅里翻出来的，说是现在都退役了，不如做点脑力运动修身养性。可惜这些点和线组成的玄机在流川眼里不过是另一种催眠手法，配合地连摆两天后不耐烦爆发，流川趁仙道做饭的功夫拼出一个熊猫，还挑衅地瞪着仙道示威。仙道笑得肚子都疼了，只好做出垂头丧气的样子放弃这项运动。

　　流川敲几下窗玻璃把仙道喊醒，等仙道跟流浪猫告完别进屋，指下“熊猫”给他看，“熊猫吃掉了竹子。”

　　“胃口不错嘛，塑料的也吃。”仙道穿着件流川的套头帽衫，进屋后笑嘻嘻地把毯子给流川披上，“那等会儿喂它吃桔子……哎不是啊，糖纸被吹到地上了。”仙道乐着把绿色糖纸代表的叶片摆回去，掏出手机拍照留念，“好了，熊猫先生，恭喜你功成身退啦。”

　　“喂，”流川叼着牙刷咕咕噜噜，下巴还沾了点儿泡沫，“喜欢那只猫，就养吧。”

　　仙道收拾好棋子和棋盘，笑道，“小黑很有个性的，平常要和朋友玩，想我了就来看看我。所以我要尊重它。”

　　说的很是轻松的样子，但个中缘由流川清楚的很。自从仙道姐姐家那只养了十六年的狐狸过世，仙道被姐姐的悲伤感染，总活动着要养狗或养猫的心思就给压下去了。

　　早饭和午饭并在了一起，吃饱后流川端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看比赛，仙道闲来无聊，便捧着本过期的汽车杂志打发时间。

　　下午三点多外面下了雨，仙道从书房出来，推醒睡得昏天暗地的流川，说家里没东西了，要去趟超市补充食物，起来猜拳。

　　三局两胜，输的人做事，多年里形成的习惯。

　　流川还困，干脆闭着眼出招，于是仙道喊着一二三打节拍，三局过后忍不住笑出声，“你输啦，嗯，我陪你一起去吧。”

　　附近有条路在整修，坑洼不平的路面积出了几个深深浅浅的水洼，路过时仙道小心放慢车速，从行人边上慢慢开过去，再换挡提速继续前行。

　　他是不想轮胎溅起的水花拍脏路人的裤脚。流川侧头去看仙道的脸，心想这么多年来这个人竟然一直是这样，温柔的滴水不漏。

　　那还是七年前的事了，两人圣诞节出去玩被小报抓了现行，元旦那天在十几家媒体围追堵截下流川板着一张脸干脆攥住了仙道的手。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反正新闻随便你们怎么写，球随便我怎么打。可惜两人的故事实在太长，小报越挖越兴奋，硬是咬着不啃松口。于是情人节那天流川再度被聚焦，从他训练到他离开再到他去买蛋糕，各种型号照相机的闪光灯鬼魅般缠在身边，噼里啪啦直响，简直没完没了。

　　快到家时远远看到仙道等在路边，流川气呼呼地停了车，跳下去冲到仙道旁边，说他们太烦了，走，你跟我结婚去。

　　仙道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再一抬头，看到一个女记者也跳下车追着跑了过来。只是没跑几步身形一晃，那个女记者像是被什么绊到了，突然整个人斜着跌落在地上。仙道啊了一声，跑过去把人拉起来，说你没事吧，工作虽然重要，也请注意保护好身体啊。

　　新闻的时效性毕竟有限，后来出了些乱七八糟的新东西，他们两个的事慢慢的便淡下去了。而那个女记者事后把自己抓拍的十几张照片传给了仙道，邮件的结尾还加了一句话，写的是祝你幸福，我心中最完美的雅痞绅士。

　　“多好看的照片啊，”那天仙道很是春风得意，抓来流川显摆给他看，“你看咱俩多般配，走，结婚去。”

　　“雅痞绅士，”流川笑着摇开一点车窗，抬手接下几点雨滴，“那个女记者叫什么名字来的……”

　　“流川，”仙道语调严肃，扭头看一眼流川，又慢慢笑开，“陈年老醋的味道好么？”

　　“还不错，送给你当调料，晚饭你做。”

　　“可以拒绝么？”

　　“不可以。”

　　“为什么？”

　　“刚刚猜拳你输了，懒得拆穿你而已。现在我陪你买东西，晚餐你做。”

　　“……”仙道自知理亏，于是连忙打开收音机转换话题，“唱首歌给你听呀？”

　　说完不等流川开口，已经自顾自唱了起来。

　　“Starry starry night...”

　　在这个悠闲的雨天傍晚，暗着的路灯立在路边，戳不透迷蒙的天，心却是敞亮的。

　　“Now I understand,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还是神奈川，还是那条路，还是那个人。他们在不经意间喜欢上的彼此终是未被带走，这么多年来的固执和坚持守住的何止是感情，甚至，或许，还有时间。

　　“And when no hope was left in sight on that starry starry night,you took your life as lovers often do...”

　　第一盏路灯刷的亮起，穿过雨幕，映出一地光影交织的涟漪。仙道对上流川的眼，在车子穿过明与暗的边缘时，微笑着，慢慢开口。

　　“But I could have told you, Kaede, this world was just made for one as beautiful as you.”

　　光在你的眼里，爱在我的心里。即使整个世界暗下去，我们也会一起，守住这个世界再度亮起的瞬间。

　　爱与光明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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