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玉露沉香

3、内幕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秋波横流，朗然一笑，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都给比下去了。我呆呆地张大了口，又赶紧拿袖子抹抹嘴，还好，没有口水，不然丢人丢大了。不就是一个侍卫吗，本公子什么国色天香没见过，什么闭月羞花没赏过。切～然而，心跳就是狂乱个不停。难道是早晨喝茶喝多了？
　　“秦公子，今天的事，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你说来看看，若讲得通，我自然就罢手。”
　　“秦公子果然是个痛快人，在下也不在您面前绕圈子了。很简单，刚才那孩子是王爷的新得的一个男宠，出身不错，因为父兄坏了事，被卖作娈童。这阵子正在兴头上，不小心得罪了侧王妃。清官难断家务事，王爷都不说什么，公子你何必插淌这个混水。
　　我虽不在庙堂，这些个污七八糟的事也略有所闻，朝廷近年来大兴文字狱，祸罪的官员往往累及家人，女的充作官妓，男的15以上全部杀掉，以下卖作奴才，如今男风盛行，贵族不登娈童床就会被人耻笑。每逢典狱就是采买娈童的好机会，不少人更是落井下石，专买政敌的家人，百般虐待。如果父亲倒了台，说不定我也会，呸呸，乌鸦嘴，尽想些有的没的。我使劲摇摇头。
　　“你可知道，他是谁的家人？”
　　“听说是大名鼎鼎的铁玄铁御使的小公子，小名唤叫小舟。”
　　“是他？就是整天吆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去丹心照汗青的倔老头？”我的心莫名地疼痛起来。怪不得小小年纪，眉宇中之间就颇有英气。家风如此嘛，那老头我小时候是见过的，须发斑白，虽然严厉，但是对我这些小辈都不错，官声也响亮，很得人心。怎么忽的就坏了事了呢？圣上不是整日价夸他是本朝第一直臣，说他是朕的魏征吗？怎么就风云突变了呢？这君心真是难测。
　　“正是忠义冠九州的铁大人。上个月出了事，说起来，真是令人唏嘘，这铁兴舟初时被卖到妓馆。”
　　“他老爹名声在外，总不会有人那么没良心会去嫖他吧。”
　　姚青嘴角上扬，淡淡的笑意，莫名地让人惆怅、伤感。
　　“公子爷，赤子之心，哪知道人心险恶。铁大人曾经是当朝一品，何等显贵，若睡了他家公子，岂不是比玩什么花魁更有面子更有成就。而且，铁大人为官时得罪了不少权贵，不知有多少人恨他恨得牙痒痒，这会儿子，见他家失了势，还不往死里整呀。当时，若不是王爷出手相救，小舟只怕早就死在里面了。”
　　畜生，我脑子来来回回，就盘旋着这两个字，我不知道应该去骂谁，是那些没人性的嫖客，是那些落井下石的滚蛋，还是那个自以为是的王爷，还是袖手旁观的我自己呢，然而，我什么都不能说，在京城里混了这么多年，我多少明白，天大地大大不过权势，情屈理屈钱不屈。
　　我不经意地瞥到地上，似乎看到那孩子，光着瘦小的身子伏在地上，紧闭着眼睛，不哭不叫。
　　“公子，求您救救我，我逃不掉的，您是个好人，我看的出来，我知道您和他们，不一样。”
　　痛悄悄的泛滥，我的眼睛忽然酸涩，又愧又悔。我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呢，明哲保身，冷眼看世，亏他那么相信，相信我不会丢下他，我他妈的怎么就抛下他了呢？我秦惜语是个纨绔子弟，爱娈童好美女，爱小画眉，倒也罢了，可是我不是没有良心。我吸了吸鼻子，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