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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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KTV和朗居阁很近，于是陈非先来打了个招呼，说家宴结束的早了再过来找他们。
临走前他凑到坐在角落里有点心不在焉的安景末身边，碰了碰她：“没事儿吧你？”
“啊……这就走了？”安景末回过神朝他笑了笑问道。
“明天姑父出差，所以把中秋团圆饭改到今天晚上了。你和我哥回学校了？”
“恩，帮简蓁收集素材，她说做片子要用。”
“然后就被苏怀安他们拐到这儿来了？”
“文洁想多陪陪父母，说让他好好享受最后一个单身夜呢。”安景末的目光落到坐在另一头兴致勃勃选歌的苏怀安身上，微微笑了。
“景末，我觉得你要翻篇儿了。”陈非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喝了口酒，说出的话颇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什么意思？”
“恩，还是俩一起翻的。呵呵我走了，你少喝点。”陈非并没打算跟她解释，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和大家告辞了。
安景末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发呆，想起下午的事情。雷颂那句被打断的话，苏怀安他们的诧异，最后艰难完成的视频录制，以及被邀请来唱歌，好像断帧的图片，突突刺的脑仁儿疼。
“想什么呢？”身侧沉下去，她偏头看到肖宇坐了过来。安景末没说话，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杯口，半晌才说：“没什么。”
“几年不见傻成这样了？”照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肖宇和她碰了杯自己先灌一口。
安景末的笑意舒展开来：“要是真说了我想什么，你就要为难了。”
“呦还有能为难到我的，说来听听？”
“要不要这么嚣张啊？你肖大爷的年龄都长哪儿了……”
肖宇对她的吐槽不以为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挑眉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安景末承认这眼神把成熟男人的自信与小男生的调皮结合的恰到好处，却仍是很不给面子的说：“恩，看出来了，脑残了，脸也残了。”
“你的毒舌真是一点没变。”肖宇抬手点着安景末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景末笑着拉下他的手说道：“行了行了，和你说正经的。我刚才想，群青真是个好姑娘。”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群青是大大方方敢作敢当的女孩，对肖宇的态度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当事人不可能毫无知觉，只是她拿不准肖宇会不会当下变脸。
“恩，我也这么觉得。”肖宇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脸上仍是笑着，却一点点冷了下来，景末暗忱，还是逾矩了。
“我信里提到的选择，你还记得吧？”
“恩。”她点点头，隐约间好像知道肖宇要说什么。
“那么，你的答案呢？就说现在，你是答应还是祝福？”
“我……”安景末愣在当场，张了张口竟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早晚他们会再提到那封信，却没想肖宇会这样问她。她心里突然乱极了，各种声音在脑海中碰撞，根本就毫无头绪。包厢中突然传来喝彩和笑闹声，安景末像寻到了救命稻草赶紧说了一句：“他们在闹什么？”
肖宇也知道这样问太过突然，可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行为。他攥了攥手里的杯子，收回灼灼的目光，转头看了眼屏幕和拿着话筒准备开唱的苏怀安，难得在凝重的脸上又聚起了笑容，正想解释听到另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肖宇，他们怎么这么大反应？不就是一首《安静》么。”
是群青。
他呼出一口气，一下子靠到了沙发背上，将腿伸直整个人放松下来。左右两边坐着的人都等着答案，他有点无奈的笑了一下，这歌救场救得真是时候，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呵这是苏怀安的保留曲目，因为他的初恋教他弹过这首钢琴曲。”
明明很吵杂，杯子里面冰块撞击的声音却听得格外清晰，肖宇不知道是不是安景末手抖了一下，酒都洒出了半杯，灯光下她握着杯子的手，指节发白。
“啊撒到衣服上了，景末你快擦擦。”群青也注意到，忙递过来一叠纸巾，她低头看了一眼，说了句“我到外面弄”就放下杯子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起身时旋转球正好将灯光打过来，清晰的映出成串落下的眼泪。
肖宇心里一动，拿过安景末落下的外套起身就要追出去，被轻轻扯了一下。群青握着他的衣角，低着头并没有看他。肖宇微微犹豫，抬手正想去拍拍她，群青却很快仰起脸来，仍是明媚如初，摇了摇衣襟笑道：“把景末好好带回来哈。”
他推开KTV的大门时冷风猛然灌了进来，紧了紧手中的衣服，朝街两头张望了一下。路上并没有太多人，只是耽搁了一会儿就已经找不到熟悉的背影。突然天空中绽放出一颗巨大烟花，肖宇就先顺着烟火的方向跑去。
其实没多远就能看到路口的红绿灯了，肖宇也真的找到了安景末，只是他再无法向前一步。
那个熟悉的女孩子站在马路尽头的人行道旁，被人转过身子，不断绽放的烟火以及一旁的指示灯将她惊讶的神情和满脸的泪水映照的清楚。然后他看到，那个拉住安景末的人，轻轻把她搂在了怀里。
雷颂不知道怀里的人怎么了，肩膀抖动着，双手紧攥着他的衣襟泣不成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安景末如此放纵自己的情感。
夜晚的寒意渐深，下过雨的温度低的都能呼出白气，她仍是那件宽领的浅灰色粗线毛衣，却不见了白天的橘色长围巾和风衣。刚才自己去拉她，手往下一扯她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看她也冻得不轻却毫无知觉，转过身时只拿水汪汪的眼睛傻愣的看着自己，来不及想别的就抬手把她搂在了怀里。
他这顿饭吃的有点闷，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阴郁情绪。幸好平日也不是喧闹的人，就只有陈非觉出了异样，过来问是不是和安景末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有点心不在焉。雷颂皱了皱眉，根本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安景末砸出的那混乱的和音好像余音不绝，那一瞬间她的吃惊和慌乱，落在自己眼里格外刺眼。雷颂想也许是明白的，自己心情低气压的原因。
吃完饭他被小辈们缠着放炮，于是拉着姐姐家两个半大的孩子在朗居阁前的空地点小型烟火，声响不大却很是绚烂，他终于也笑了出来。
最后一个船型烟花点燃，他刚直起身往后退，就看到五岁的外甥女小夜玩的太开心蹦蹦跳跳撞到了行人，正想过去却看到那人低下头轻轻扶了一下孩子，等她站稳就离开了。雷颂有点愣，直到小夜跑过来抱住自己：“舅舅，那个大姐姐哭得好伤心。”他转身让门口的迎宾将孩子领回包厢就追了过去。
“冷吗？”觉得安景末终于平静了一些，他开口问道。
“恩。”她这会才有了点感觉，本能地往他怀里凑了凑，低声嘀咕一句：“借我暖暖。”
“先坐车里吧，我送你回家？”雷颂仍是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脱下大衣罩住了她。
景末任由他揽着上车，看他打开暖风，又找出抽纸，最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我上去和家人说一声，你乖乖坐着等我。”
雷颂刚进门就看到从里面迎出来的陈非，手里还拿着景末的衣服。他挑了挑眉，看来自己刚才并没看错。
“哥，肖宇打电话说景末把衣服忘KTV了，看到你和她一起，就把衣服送到我这儿来了。”
“恩，你等我一会。”雷颂点了点头，走进包厢，不多时就又出来了。
“衣服给我吧。”
“人呢？”
“车里，我送她回去。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不知道，肖宇说正聊着天呢她就突然跑出来了。”
雷颂接过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问道：“你和他很熟？”
“啊，哦算是吧，齐馨儿是他发小。”陈非反映了一下才知道老哥问的是肖宇。
“谁？”
“哎就是我高中的女朋友，那时候学画画还拉着你做模特，不记得了？”
雷颂低头想了一下就微微笑了：“记起来了，挺有意思的小姑娘。”
“恩就是那时认识的。肖宇和景末都在北京上学，所以更熟。”陈非捡着重点说了两句，突然很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哥，你不会是看上景末了吧？”
雷颂没说话，拍了拍他算是告别，推门时飘过来一句：“反应还挺快。”
车在宽阔的大道上开的很稳。安景末一直没说话，雷颂不时转过视线，也只看到她的侧面。她头抵着玻璃面向窗外，灯光打在脸上，显得愈发沉寂。
等红灯的时候又有烟花升空，角度正好，映在车窗上，好像在她唇边开出了一朵花。景末这时才缓缓说道：“原来从窗玻璃中看烟花，也这么漂亮。”
说完却没听到回应，转过头才发现雷颂只是看着她，目光沉沉。安景末坐直身子用手指点在他脸上往前转：“要变灯了。”雷颂嘴角噙着笑仍未答话，只是又踩下油门。
“饿了。”
“想吃什么？”
“酒。”
“呵这可填不饱肚子。”
“雷颂，我今天不想回家，有地方去吗？”
“可有特殊要求？”
“暖和，干净，人少，有酒喝有肉吃，有床睡。”安景末竟然认真的思考起来。
“那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吧。”
“啊？”
“公司给的临时公寓，在鼓楼附近。”
“呃……吵。”
“房子是闹中取静。”
“乱。”
“又不让你去夜市。”
“冷。”
“有空调。”
“人多。”
“小区里面没什么人。”
“没地方买酒。”
“我的存货够你喝了。”
“那……没……”
“没理由了？”
安景末歪头仔细看着他，雷颂只是专心开车，再开口时仍是闲闲的语气，却怎么都觉得有笑意：“不过，你要是不想去，再找地方就是。”
“不用，就去那儿吧。”
她累了，没力气了，不想再纠结不想再挣扎，面前的人让她安心舒服，即使跟着他也不会出问题。
于是安景末说过这话就没了动静。下一个红绿灯时雷颂转过头去，看到她合着眼睛靠在车窗上，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大衣，似睡非睡的样子，脸上仍是晶亮一片。
“看吧，一打呢。”
“怎么这么多？”
“最近没怎么回家住，之前买的，够你消耗的了，去外面等着吧。”
安景末听话走出厨房，开始打量这间公寓。房子面积不大，却很舒适，也的确暖和。只是……干净整洁的不像男生住的地方。
“你随意参观，大衣放到门口的衣帽间就行。”雷颂不知道在厨房鼓捣什么，景末把东西安置好就四下转悠：落地窗将客厅与露天凉台分开。格局是简单的两室一厅，一间书房一间卧室，布置简洁东西不多，想来也只是暂住。不过雷颂还是很会享受的，几乎算得上是King Size的床看起来就很舒服。
书也大多是专业相关，景末随意看了几本，很多都是大学时老师的推荐读物。只是意外的撇到书房一角放着琴架和小提琴箱。她走过去看到架子上放着的是D小调恰空。
“出来吃点东西。”听到雷颂在外面喊，安景末走出书房，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的盘子，竟笑了出来。
“怎么了？”雷颂有点奇怪的问她。
“这个环境，还以为你会端出牛排红酒之类的东西。”
“呃你小说看多了吧，真不好意思没那么高端的食物。”
“呵呵没有，还是这个好。”站在灯下的安景末笑容温和，看着眼前色彩鲜艳让人食欲大增的蛋炒饭发呆，“真的，我很喜欢。”
雷颂弯腰放下手里的东西，在沙发上坐下来，抬头看着她：“就这一盘，你再不过来我就吃完了啊？”
“你不是吃过饭了……”果然还是这个威胁管用，安景末一边嘀咕着一边也坐下一口一口的专心吃起来。
雷颂倒也没话，打开一听啤酒，看到安景末的眼神，很自觉地就递了过来。然后随手打开电视机，早上走时看的新闻，现在竟又是新闻。
“换台。”安景末口齿不清的说，“看中央六吧，今晚上有《大话西游》。”
“也看不烦？”
“经典啊，越看越有味道。”安景末伸手拿起遥控器就自己行动了。
“你今天还真是……”话没说完，雷颂低笑了一下，继续喝酒。安景末知道他想说什么，自己好像有点放肆，和平时不大一样。
换过去台时影片已经过半，紫霞仙子正坐在桌边幻想着她的意中人：“上天既然安排他能拔出我的紫青宝剑，他一定是个不平凡的人，错不了。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
雷颂碰了碰她的手肘，朝电视瞥了一眼问道：“女人都这样？”
安景末只是笑，欣赏完了朱茵娇俏陶醉的表情后才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这样的盖世英雄，真爱上了才辛苦，所以紫霞仙子没有猜中结尾啊。”
“这么看得开，你就没幻想过？”
“当然有，虽然没这么夸张，但也幻想过诸如球场上的少年三分投射赢得比赛和满场欢呼，却只对自己笑得开心。”安景末有点自嘲的笑笑，又灌下一口啤酒，“其实不过是爱情虚妄的色彩，早被我抛弃了。”
“那你现在期待什么样的感情？”
安景末却没再说话，吃干净了盘里的东西，又开了一罐啤酒，轻轻碰了碰雷颂手里的罐子歪头笑道：“你落后了哦。”
“呵需要借酒消愁的又不是我。”雷颂收拾了茶几上的碗碟和空罐子，站起身去了厨房。
“切，小气鬼。”嘀咕一声，安景末脱了鞋将腿蜷缩起来，靠着沙发一角专注的看电视机里的无厘头剧情。
水流声哗啦啦的响，雷颂难得的有点分神，他想起多年前和一个女孩子一起看这个，对方窝在自己怀里，脸上的神情和剧中被至尊宝骗到的紫霞仙子一样的投入，演到所有流传甚广的经典情节时几乎都很给面子的留下了眼泪，他一边哄着一边无奈地说：“你的眼泪怎么跟自来水似的。”
那是他第一次看《大话西游》，对于无厘头搞怪情节也是看的乐呵，却显然不如她那么专注。而当时的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哭点很低又善感的女孩子，内心是怎样的质地。
“浪费水资源是可耻的。”安景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一只手伸过来拧紧了水龙头。他回头看到她若无其事的又打开冰箱的大门。
“外面留的你都喝完了？”
“你再洗一会，这里的我也能喝完。”
雷颂听了皱皱眉，就算她心里有事也不能这么惯着了，一会功夫已经三四听啤酒了，之前在KTV应该也有喝，因为抱着她的时候就闻到酒味儿了。
“差不多行了啊，你真当这是水呢。”他稍稍使了点力把安景末从冰箱前拉开，对方很不情愿的瞪着眼睛和他较劲，抿了抿嘴就是不吭声。雷颂看着她却渐渐说不出话来，叹了一口气就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睛。
只是轻轻地一吻，他感觉到安景末微微一颤，然后气息渐缓身体放松下来。雷颂并没有继续，双手松松环着她低声说：“去休息吧，别喝了。”
却没想下一秒安景末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仰着脸凑得很近，一字一句的说：“你喜不喜欢我？”
雷颂愣了愣，下意识的皱眉，只是回她：“安景末，你知道我是谁吗？”
“雷颂，我问你，喜不喜欢我？”
他便不再说话，只是手臂收紧，完全将她扣在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