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还可以爱多久》蓝小溪

22、友情和爱情

　　很快到腊月三十，陆小酒收拾两样衣服，基本算空手出门，任靖坐在床边叮嘱她东西别落下，车票、身份证、钥匙和钱。
　　陆小酒笑着说：“嘿嘿！都妥了，亲爱的，你真的不去我家过年？”
　　任靖微微一笑，说：“不去了，我这边也有朋友呢！”
　　陆小酒略迟疑，又说：“你跟我走，买张站台票，北京北站好上车的！”
　　任靖催促道：“诶，快走吧，啰哩啰嗦，都不赶趟儿了。”任靖作势拎床上那个小提包。
　　“姐姐，你穿成这样还想送我！算了吧！”陆小酒指着任靖身上那件昵大衣怪腔怪调地说，心想现在什么天气，瞧她前两天都冻成什么样了。任靖不跟她回家，她也不再多劝，其实也理解看着别人阖家欢乐，那滋味恐怕不比一个人在北京过年好受多少。
　　任靖坚持，陆小酒直接去她的卧室，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白色羽绒服丢到她面前，威胁道：“你不穿这个，我就不让你送！”
　　看着陆小酒送她的一直没穿的衣服，任靖不由皱眉，只听陆小酒冷冷地说：“穿上吧，今天又没外人，你再臭美也没人看！”
　　任靖给她一记刀眼，边换衣服边说：“陆小酒，没发现你嘴还挺毒！”陆小酒挑挑眉梢，脸上尽是得意。

　　北京北站那时候还没修建好，候车室很小，而且只有一个检票处，上车的人那叫一个拥堵，吵闹声似锣鼓喧天，挤车的那阵势可谓遇山开山，遇水劈水，遇人推人，谁的鞋拔子掉了，谁的项链掉了，谁的娃儿又大哭了，都顾不了啦，因为恁谁也阻挡不了人民群众回家过年，勇往直前的决心！
　　当然陆小酒和任靖也在其中，她暗自庆幸随身带的东西少，终于挤到检票处，任靖扯着她的手大喊道：“过完年，快回来啊！”
　　后面的人使劲儿推着挤着催骂道，任靖死拽着铁栏杆以防身体被推出去，陆小酒急道：“知道啦！走了，姐姐！”检完票陆小酒直接走出去。
　　一群人推挤着她往前走，整个人向前扑过去啃了满嘴的灰，她爬起来往后张望，只见任靖还死死扒着那铁栏杆站在检票员旁边，向这边张望神情透着担忧，她的头发在风中凌乱，身上那件白色羽绒服早被划得黑一道灰一道。
　　什么时候任靖对她这么好了？陆小酒眼一红，头也不回地往车厢走去。躺卧铺上，没一会儿车便开了，还有很多人没上到车，陆小酒给任靖打电话：“回去没啊？”
　　“嗯，马上！”
　　听得出那边吵得厉害，陆小酒又说：“亲爱的，你身上那件鄂尔多斯可惜了！”
　　“我知道。”任靖说。
　　“我心真疼！”
　　“陆小酒，今天你抽风了吧！”
　　陆小酒笑道：“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你可以去死了！”任靖说。
　　陆小酒自动把没用的屏蔽掉，打一呵欠说：“唉，车一开人就犯困，不跟你聊了啊！”
　　任靖叮嘱说：“嗯，一路顺风！到家来个电话。”
　　“好的，大婶儿，你也早些回去！”陆小酒把手机盖缓缓合上，也不顾电话那边人还在讲话。
　　陆小酒自言自语道：“谢你，亲爱的！”

　　凌晨一两点，从通辽出站口出来，借着灯光，陆小酒一眼瞧见在外面等候的父母，高兴得直挥手道：“爸，妈！”
　　陆青云和谢一蓉也看到她，微笑着点头。她深情抱住父母，手上的小包被母亲接过去，三人往停车场走去。
　　“小酒，车上冷不冷？”陆青云问。
　　“还行，车厢供暖挺足的，上车就睡，刚刚才醒！嘿嘿！”陆小酒笑着又问：“老爸，不是叫你不要来接我的么，你们睡不好觉了都？”
　　“你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打车，多不安全！”谢一蓉嗔笑道。
　　开车几分钟到家，一进屋家的感觉迎面扑来也涌进心里，太舒服了，她换好鞋在家里转一圈，发现餐桌上放着面板，上面摆满已包好的饺子。
　　今天已是大年初一，他们二老在等她回家吃饺子，陆小酒心里一暖，眼睛里起了水汽，母亲招呼她赶紧歇着，一会儿饺子就下锅，她稍微洗漱后在沙发上坐着陪父亲聊天。
　　没一会儿，郝非打来电话，陆小酒笑咪咪地说：“我到了，在家呢，你要不要给我爸妈拜年啊？”郝非爽快答应，陆小酒把手机递给陆青云。
　　陆青云拿过手机，瞪她一眼，又语气和蔼地和郝非通电话，没一会儿又把手机递给谢一蓉。
　　陆小酒嘿嘿一笑，心想郝非会办事儿，谈恋爱这事可算是家里大事，所以当天她就告知父母，父母没赞成也没反对。
　　全家人围坐在餐桌上吃团圆饺，其乐融融，父母亲没多提郝非，只说那孩子还挺懂礼貌的！

　　吃过饭很快回房睡觉，外面还会零星来个鞭炮声，陆小酒却睡得个天昏地暗，醒来时已年初一下午，爸妈出门了她一人在家，在客厅找到手机发现被调成静音，一打开突突跳出一大堆信息和未接来电。好嘛，一个个点开看。
　　同学的，同事的，还有领导的，大概扫一眼，除了瞩名，信息大多雷同，陆小酒也编一条信息，末尾加上陆小酒携全家恭祝您及家人新春快乐，万事大吉，一点群发事儿搞定！
　　而段青和李奕发来的信息如下：
　　“小陆，新年快乐！”
　　“小酒，新年快乐！”
　　几乎在昨晚12：00同时发过来，陆小酒不由叹道：“这俩人！”
　　吴平收到她的信息，立马发来一条，询问任靖的电话，陆小酒跟任靖通报一下，告给了他。

　　父母一回家，见陆小酒书醒了，笑着给她压岁钱，陆小酒甜甜笑着接过，嘴上却说：“唉哟，老爸，老妈，我都已经工作了，你们还给我压岁钱！”
　　陆青云笑着说：“你呀，多大都是我们的孩子！”

　　陆小酒自在的摇晃脑袋，认真地说：“你们这样，我就真长不大了！”说着，她起身从钱包里翻出银行卡，递给谢一蓉，说：“妈咪，这是我的工资卡，嘿嘿，全部上交！”

　　“哦？”谢一蓉疑惑道，问：“挣了多少？”

　　陆小酒眨眨眼，说：“您去查查不就知道喽！”

　　谢一蓉仔细看女儿的脸，又皱眉道：“好，宝贝辛苦了，挣多挣少妈妈都不在乎，这几天在家妈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身体！”

　　陆小酒重重点头，家的感觉真好啊。陆小酒又说：“老爸，我本来想给你织一条围巾当作新年礼物的，后来没织完就放北京了，对不起啊，来年补上哈！”

　　陆青云说：“织啥，你工作忙，闲的时间就好好休息，你爸有围巾！”
　　陆小酒心里有愧，没多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想起来，表示一下孝心的机会，就这样被浪费掉，等以后再想起时，竟苦不能言。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一蓉过来找她谈话，提起郝非。
　　“小酒，听你说，郝非是你大学同学，同学恋爱比较靠谱，爸妈这点放心，他家是农村的倒也没事，只是他在Y市部队上班？”
　　“嗯！”陆小酒答道，感觉出母亲说话的语重心长。
　　“你在北京，他在四川，你们俩岂不两地了？”
　　“对的，咱老家也是四川的，这不挺好的嘛？你和爸说四川话，他也听得懂！”陆小酒坐直身体，认真问道。
　　“这点没错，只是你现在工作在北京啊，你想过你们以后吗，我和你爸就是一个例子，两地分居一辈子，去年他才退休，我们全家才在一起！”谢一蓉一脸凝重。
　　陆小酒细察谢一蓉神色，难不成母亲要拆散她和郝非，她试着缓解下气氛，笑着说：“妈咪，你和我爸的爱情真伟大！”
　　“小酒，你别想打岔！”谢一蓉没好气地问，一想起自己这辈子怎么过来的，说话不免激动：“你想重复我跟你爸走的路？”
　　陆小酒窘笑，一时答不出来，母亲提到的，她不是没考虑过，父母亲确实是活生生的例子。

　　陆小酒的父母都是四川人，原先生活在农村，父亲当了兵改为工人，因为工作性质常年全国各地到处跑。
　　母亲一个人在家，快生她的时候身边没人，起身上厕所一下没站起来，把人生在了地下，她找出放在枕头下面的剪刀剪断脐带，给陆小酒包裹在预先准备好的小被子里。
　　等陆小酒三岁的时候，父亲那年回了家，她害怕得躲在母亲身后，眼睛滴溜溜地转，好奇地偷瞄面前这个高大的陌生人，只见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红苹果，弯下腰半跪着哄她说：“小酒，快叫爸爸！”
　　这些事情她不知道，每次听母亲讲起时，总会瞧见她的泪水，而隔几年母亲再提的时候神情依旧不免黯淡不光。

　　谢一蓉独自在四川老家带孩子，因为生的是女儿，婆家不待见，插秧苗打稻谷播种子掰苞谷，这些几乎都是她在做，一个人干三个人的农活，娘家有人来便会帮衬着些。而真正让她忍受不了的还是因为陆小酒。
　　她长到五岁，见堂哥堂姐们都读书了，也要去，母亲为她报名，给她买来一个帆布包，她便开始上小学了。四川农村的很多路都是羊肠小道，一到冬天雨水下个不停，路很容易打滑，陆小酒隔三差五掉到冬水田里，衣服湿透冻得时不时生病，而有一次因为那小路离下面的水田太高，陆小酒跌下去没爬起来，差点淹死。
　　这事过后，谢一蓉死活非要离开农村，因为陆青云所在公司总部设在通辽，他找人把全家户口上在这边，又隔了两年终于买下单位的集资房，便在通辽安家了。
　　在通辽他们无一个亲戚，庆幸的是整个家属院很多职工家庭背景和他们相似，四川的老乡也有不少，在通辽生活得也还好，然而谢一蓉和陆青云却依旧摆脱不了两地分居。

　　而两地分居，必定苦痛，尤其是女方，什么事都要自己顶着抗着，谢一蓉如何忍心让女儿再受苦？
　　母亲依旧在劝诫，陆小酒深呼一口气，抱住谢一蓉缓缓开口道：“妈妈，我爱他！”

　　（PS：溪溪爆发了，文文写得很快了，郝非马上出场，当爱情遭遇到现实，谁会坚持谁会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