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穆的灵异纪事》幽幽的沙拉酱

31、Part. 5

　　一下子挤进近十人，小小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一根灯管就足以照亮这么个不大的范围，苍白的灯光照得脸色都发青。有一扇房门紧闭，独立的皮质沙发上放着一个皮箱。
　　八人并排挤坐在长木沙发上，手里都捧着一个据说没有杯子所以将就将就用碗装着喝点热水的碗，数字电视没有信号，欧书屛坐在餐桌边的胶凳上，在帮一盏宫灯打蜡。
　　静悄悄。
　　戴倩颖看了看其他人，放下碗，从袋子里拿出一本刚买的旧书开始看。
　　张超也学着女朋友，拿了本旧杂志开始翻看。
　　陈天寿傻笑两声，拉着两个员警胡侃乱吹，也不在意说的是什么，总之就是不要保持沉默保持寂静。
　　可是在如此压抑的气氛中，声音还是压低了。
　　赵婷婷左看看右看看，咬着下唇依靠着陈天寿，听着三个大男人聊天。
　　时间缓缓流逝。
　　生性好动的李木子哪受得了这沉寂，更静不下心来看书，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动。
　　“晴秋，你一直建议先离开呢，是不是有什么预知能力啊？”李木子挑上了同样在看书的穆晴秋。
　　穆晴秋礼貌地笑了笑，摇摇头，“预知，可不应该是人类应该有的能力。”
　　“嘁，小说看多了吧，就算不会预知，也是有特别准的直觉吧？来感觉感觉，接下来安全吗？什么时候能离开？”李木子接连发问，双手抱住他胳膊，身体都要贴上去了。
　　穆晴秋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实在适应不了与女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我真感觉不出来。”
　　只是感觉很压抑，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他下意识摸了摸领口，那是玉璧的位置。
　　李木子自觉无趣，侧头见欧书屛放下了灯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很自然地上前搭话。
　　“欧先生好年轻的样子呢，我还以为这种旧楼的房东都是白发苍苍皱纹满面的老婆婆呢。”
　　“这是遗产啊。”欧书屛微笑，很有社会精英的气质。
　　“哦哦，原来如此~虽然是遗产，没想到欧先生会住下呢，看上去真不像。”李木子看着他那身价值不菲的休闲西装，表示了自己的不解，一般这种社会精英不是最排斥这种旧楼房了么。
　　“没办法，房价贵啊。”欧书屛夸张地耸耸肩。
　　“呵呵，难道欧先生是以精神享受为重的么？那打蜡的工具可不是买不起房的人能用的。”
　　“你不觉得，旧楼房特别有韵味，也特别容易有灵感的么？”欧书屛推推眼镜。
　　“欧先生的职业是什么呢？难道是专门做房东？”
　　“我是……艺术家。”欧书屛突然笑得很灿烂很自豪，捧起那古典宫灯，眼神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
　　李木子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穆晴秋打量着那宫灯，飞檐横梁，三重层叠，影影绰绰似有山河万里，几点朱红如梅如桃如霞光，确是极有价值的艺术品。可是，那包围着宫灯的浓重怨气，丝毫不逊色于殉葬的文物。
　　再看到欧书屛的手，那的确像是一双艺术家会有的手，修长的手指，不戴任何饰品，食指有一条细细的伤痕。
　　欧书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穆晴秋只装没看到，低下头继续看书。灯光下有影子，欧书屛不是鬼魂，如果是什么非人类种族的话，那也只能自求多福了。不知道这玉璧对这种有没有作用的呢。
　　再说那上楼送信的俩。
　　舒艾拿着一叠已经按照楼层数排好了的信件，一间一间找着门牌，确认后才投放，然后在表格上打勾。
　　绍安皓走在他身边，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由有些出神。
　　“那个，你好，我是绍安皓，你是？”
　　“舒艾。”
　　“舒艾，这名字真好听。”
　　这次没有得到回复。
　　“你长得这么好，做事又认真，还有很多大事业能做的吧，怎么偏偏选了邮差？”绍安皓不气馁，没话找话。
　　依然没有回复。
　　“……我不是说邮差不好，只是这前途和升迁……而且难道不会枯燥吗？”
　　舒艾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继续送信。
　　“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更有意义更优越的工作吧？你对哪方面有兴趣有特长？”
　　“我喜欢当邮差。”舒艾瞪了他一眼，送完了二楼六间屋子的信件，继续往上一楼走。
　　绍安皓差点咬到舌头，暗骂自己不会说话，抬脚就跟上去。
　　“你来榕江东路干嘛？”舒艾见他又准备开口，抢先发问。
　　“抓捕逃犯啊。有线人爆料说见到那逃犯逃到了这地方，我就追过来了。”绍安皓等着他再问那是什么逃犯，可是美少年舒艾还是老神在在地找着门牌，只好主动聊起，“那是隔壁城市流窜过来的杀人犯，据说手上的人命足足有二十一条，而且还没算没找到证据无法核实的，简直是媲美杰森的凶残犯人。”
　　连井查都爱看恐怖片的么。舒艾无力地看了他一眼。
　　“最重要的是，这犯人的怪癖……”绍安皓拉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出，末了还轻轻呵了口气。
　　“剥皮，并且用人皮来制作艺术品。”
　　“变态！”舒艾先是一颤而后耳朵一红，狠狠剐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没有其他表情呢。”绍安皓得意地笑起来。
　　楼梯上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长头发女学生，笑容很甜美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
　　“我叫舒艾，是一名邮差。你住哪间屋子？我看看有没有你的信。”舒艾拿出工作证给她看了看。
　　“原来是邮差啊。”女学生站起身，身上的校服是已经有些年代的长裙款式，“又来一个外人……”
　　见她没有再阻拦，舒艾继续往上走。
　　“舒艾，你刚刚……在跟什么说话？”绍安皓有些惊疑不定地跟着舒艾走上去。
　　舒艾心神一动，没有答话，面无表情盯着这层的门牌。
　　401，402，403，404……
　　一般来说这种旧楼不是更加会避免“4”，对这些东西会更加忌讳的么？44号404……有人敢住么？
　　偏偏，手上还真有不少信是四楼住户的。
　　而就在这时候，404的门开了，一具穿了衣服的骨架站在门口，眼睛位置两个黑洞洞正对上把信挑出来后侧转头的舒艾。
　　绍安皓也傻了眼，拔枪，拉开保险栓，瞄准眉心，一气呵成的帅气动作。
　　舒艾拦住了他的动作，拿出工作证，“舒艾，一名邮差，骷髅先生，你的信。”
　　骷髅的上下颚咔咔闭合了几下，两人听懂了，“你们竟然能看出我的本体？”
　　“副职天师。”舒艾回答，把信递过去，看也没看绍安皓。
　　骷髅接过信，道谢后就关上门了。
　　绍安皓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有些难以想象这么粉雕玉琢的小美人竟然会是天师。
　　最后三封信，一封是给900房间的杨硍，一封是给100房间的黎八妹，一封是给100房间的欧书屛。
　　一楼的房间只有屋主那一间吧？而九楼……不是天台吗？
　　舒艾敲了敲紧闭的天台的门，门上挂着900的门牌，找遍了周遭都没见到信箱。
　　“我是邮差，这里有一封杨硍的信。”
　　门打开，一群上半身实体下半身半透明的猴子一起盯着他。
　　一只猴子走上前，伸出毛绒绒的爪子。
　　舒艾把信交给猴子之后，转身下楼。
　　已经震惊到嘴角神经抽搐的绍安皓默默跟上。这个邮差面部神经缺乏吗，怎么就一点都不见惊讶。
　　“你不害怕不惊讶吗？虽然是天师，但是……”这也太镇静了吧。
　　舒艾继续无视他，在楼梯上又碰到了那个校服女生。
　　“工作辛苦了，邮差先生。”
　　“职责所在。”
　　已经明白有他看不到的东西存在，绍安皓也不再疑惑，只是更加好奇地左看右看。
　　静静走了一段路，到三四楼之间的楼梯间，女生停下了脚步，“我就不送你们下去咯。”
　　舒艾点点头，“你还有何心愿未了？”为什么不去投胎？
　　“我……离不开啊，呵呵。”女生怔了怔，泪水就滚滚落下了，“不过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也不会害人……”
　　“嗯，所以不收你。”舒艾应了句，继续下楼。
　　“……小心。”女生提醒。
　　绍安皓也不说话，就用一双写满疑惑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盯着盯着他，不时还放个电摆出时下最有人气的帅气表情。
　　结果都是被无视的。
　　“舒艾舒艾舒艾舒艾……”绍安皓改变方法，不断在他耳边碎碎念，“告诉我嘛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好吵！舒艾狠狠瞪了他一眼，白皙的小脸涨红，难得这么激烈的情绪。
　　“告诉我吧~”
　　“榕江东路本是古战场的埋尸沟，这栋楼镇守着这里，所以冤魂不散，异物汇聚。方才那女鬼的尸骸埋在地基中，因此无法投胎。”
　　说完，不管绍安皓再说什么舒艾都一概无视闭口不言，一副老僧入定的淡定模样。
　　刚走到一楼，大门外枪响，大门被轰然踹开，一群戴着头套提着行李袋拿着各种枪械的人闯了进来。
　　从没有拉好拉链的行李袋里，飘出几张崭新崭新的钞票。
　　两队人马看到对方的瞬间，所有的灯熄灭了。
　　旧楼房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