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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蜉蝣
      他们被树林围绕,黄叶纷飞。
      如夜空中黯然坠落的流星,
      曾经一只老兔子瘸着腿 ,经过这条小径;
      秋色笼罩着他:站在曾经的湖边,
      他摹然回首,见她湿润了露珠的双眼。
      捡起枯萎的落叶,默不做声地将其聚拢,
      放入怀中,插进发髻。

      “啊,别伤心。”他说,
      “我们累了,却还有别样的爱情等着我们;
      去恨,去爱吧,无怨无悔。
      面对永恒,我们的灵魂
      是爱,是一场缠绵不尽的离别。”
      -------------题记(选自叶芝的《苇间风》)
      一 离歌
      她固执的将自己藏于墙角。冷漠的看着那男人四处张望无果后,头也不会的登上了非往澳洲的航班。
      明明早就来了,明明不想他走,明明还是爱他,却不甘心上前对他说声“再见”
      “为什么呢?”
      她张大口急促的呼吸,肺叶里容不下一丝空气。强忍的泪不慎溢出眼眶。
      “EKIN,你何其残忍!将我视若珍宝的爱情,伤得体无完肤。甚至,连回首的留恋都没有!”
      她贴着柱子缓缓滑坐在地上。在恍惚中睡着了。
      飞机里车水马龙。人们忙者奔向自己的目的地,或许是归途,亦或是又一个旅行。但谁也没把注意力停留在角落的一小点儿瑟缩着的白色的身影上。

      当她被好心人推醒,已是午夜11点。腿麻了,一点知觉也没有。蹒跚走出机场,一摸口袋,除了几元硬币,竟什么也没带。她苦笑:“艾恋啊,艾恋,为他,你竟可以慌乱狼狈至斯!”
      一阵风掠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明明暗暗的影仿佛鬼魅般四处招摇,似要冲出地面向他扑来,闷热的午夜里,她竟觉得有些冷瑟。恐慌让她向前不停的跑,却不知该去向何方。
      所幸,电话亭提醒了她。
      这个时间段还醒着的,只有羊羊了。
      “等我来,你别急。”电话响了三声后接通了,羊羊只是静静的问清楚地点,便挂上了电话。
      艾恋舒心的呼出一口气,心里觉得忽然有了面对黑暗的勇气。他没问她原因,让她少了很多尴尬。
      却又在下一秒皱眉:这天该不是要下雨了吧?
      这念头还未退,天空中几片厚重的乌云就已经迅速的纠结,在几声惊雷后,倾盆的大雨说下就下了。
      狭小的电话亭在这时起不到一点作用,艾恋等于是在雨里等待了羊羊20分钟。
      二十分钟,一天的七十二分之一,一小时的三分之一,一秒时的一千二百倍。它可以做很多的事情:看书,听音乐亦或是做做功课,二十分钟便在谈笑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对于艾恋,却是度日如年了。如同上她最讨厌的数学课,手表在她极高频率的注视下,迫于无奈的给点面子似的划动了一个格子。
      好容易,羊羊在大雨里找到了艾恋,少女已被淋得透湿,瑟缩着躲在一处,象是被遗弃的小狗一般。他把外套递给她,只说了五个字:“我带你回家。”---却足以让她再次泪流不止。
      “谢。”她在黑暗的的士后座抬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缘故,让她看他的侧面竟有些蒙胧。之后,便是亢长的沉默。

      送她至家,羊羊体贴的将一切弄妥,又冲了杯热牛奶给洗完澡艾恋。
      “时间很晚了,你早些睡吧!”羊羊走至门边,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我,吉峰,小C,永远都回在你身边的。”说完,他轻轻关上门,离开。
      艾恋愣愣的看着好友出去的背影。牛奶的温度从嘴巴一直蔓延到心底------他们竟都是知道的。
      她将喝完牛奶的杯子洗净,倒扣在茶几上。
      灯光下,玻璃杯晶莹剔透似水晶。
      “美丽,却易碎。”艾恋趴在床上,竟是看痴了,“爱情...也是....”一阵倦意将她拖入梦乡。
      二 我的诗集里 全部都是你
      咖啡厅在店主随意修饰后,神秘古典的味道呼之欲出。这里所有的东西均用原木制成,有淡淡青草香在空气里欲盖弥彰。
      臃懒午后,钢琴师缓慢而轻松的弹奏着萧邦的名曲。品一杯调得恰到好处的蓝山,与友人三两句的闲聊,或是捡个靠窗的位置,独自静静坐着,都不失为一种享受。所以来这家“天天.天蓝”咖啡厅的人们均不约而同的拥有恬静而祥和的微笑。
      但现在坐在靠吧台的两男一女却统一愁着眉苦着脸没精打采的。瘦高的服务生送完续杯,拉开椅子也坐下了。
      羊羊无奈的叹气:“萧曲,艾恋几天没来这儿拉?”
      刚坐下的服务生想了一下,道“四天吧?”
      “以前,艾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回来这里喝杯你的摩卡,晚上才能睡着的啊!”小C跟着也叹了口气。
      你的摩卡和安眠药一样好用啊~萧曲忆起艾恋说这话时的可爱表情,眼角眉梢有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笑意。
      “怎么办?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也没想出个办法!我要疯了~”吉峰很不注意形象的趴在桌上,有点抓狂。
      小C却转移了话题,“萧曲,为什么这儿要叫‘天天.天蓝’呢?”
      萧曲回了神,垂眸含了口咖啡。表面一层薄薄的奶油释开,苦香味溢满整个口腔。
      窗外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淡金色。
      小C盯着眼前的男子慢条斯理的品咖啡,未了,还凝视天空许久,在她以为他已忘记回答时萧曲突然偏过头问到:“你们谁去过西藏么?”在得到一致否定的回答后,遗憾的接着说:“我在那里呆了两年。看见了据说是世界上最纯粹的天空。那种蓝色,仿佛是古中国最上等的蓝绸,只有陶瓷中的塞尔夫蓝可以与那中天空拼美。”
      萧曲闭上了眼,似又回到了西藏的天空下。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真的是,天天,天蓝。”
      小C 忽然发现这男子的睫毛好长。象两把小扇子,一呼一呼,边将她的心给吹跑了。她想去摸一摸,却知太惊世骇俗。少女低下头,声音暗哑:“那为什么离开呢?这儿的天空从不曾真正蓝过。”也害她认识了他,失了自己的心。
      萧曲苍白有力的手揉了揉小C的头发,用一种她不懂的温柔答到:“我喜欢流浪嘛~大人的事,小孩子是不会明白的拉!”
      “你才是什么都不知到的笨蛋!”小C猛抬起头,打掉他的手,便冲出了店门。

      发间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心却因刚才他温柔的举动疼痛起来。
      “萧曲,混蛋啊你!!!”小C旁人的惊异,歇斯底里起来。她叫骂他的名字,泪,却出卖了她最真实的内心:她仍爱他。
      如果她从不认识他,如果她假装自己不知到他爱的是自己的好友,如果他先爱上的人是自己,会不会,会不会在这场无涯的爱恋中,她被伤害少一点?心会轻松一点?笑容更明朗一点?
      小C不知到,真的不知道。
      就如她知道他并不爱她一样。

      萧曲看着小C离去的背影,并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微笑。
      “你别在意,小C最近心情不好。”吉峰沉默的出声。
      “不要紧的。”萧曲掏出纸和笔推到两个男孩子面前,“把艾恋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告诉我,就行了。”
      三 牵你的手 看你纯洁美丽的笑容
      她身心疲惫。在床上翻来复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不能闭眼,一闭眼,泪就要留下了。胸口有些疼痛,心仿佛也飞离了她的身体,窒息感浪般向她汹涌而来。
      她跑上阳台,感觉空气清新了些,而疼痛也不再那么剧烈了。艾恋习惯性的低头,竟发现楼底有个颇熟悉的人影喊着她的名字,向她微笑。
      “你怎么来了?”她赤足奔下楼,头发散乱,眼睛红肿,泪痕四虐,象遭逢夜雨的灰姑娘般难堪。
      “你忘了每日一杯的摩卡么?”他将保温杯递给她,眼里写满怜惜。
      她嘶哑着嗓子说谢谢。一滴残留在脸颊上的泪落到杯里,她尝起来,却如糖般甜蜜。
      相视而笑。
      萧曲强制的约她在下午一起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艾恋无奈的答应了。
      等她收拾完毕,已是下午4点,阳光也变得温柔起来。艾恋梳着整齐的马尾,着淡蓝连衣裙,亭亭玉立的站在萧曲的面前。他们默契的并肩在公园里走着。艾恋想说什么,又住了嘴。她知道他等了很久,他脚边的烟头堆成了堆,她很感激他,只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说话。
      公园中有老人和孩子陆续出来乘凉,密密的叶中间散出斑驳的影。知了叫嚷着,不时有布谷伴唱。
      艾恋走累了,便坐在秋千上。有风吹过,一片落叶飘飞到她的肩头。
      这仲夏之时,却已有枯萎了的叶。
      艾恋用手将枯叶捻个粉碎,让它随风而逝。
      忽忆起易安的诗,用脚尖轻划开平滑的沙面: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萧曲垂眼望着她。他距离她好近,他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碰到她的眉。可是为什么,他觉得离她越来越远了呢?她的故事,她的想法,她的,她的所有的一切,他似乎都涉足不了。
      他有些无力,对她。
      “Ah,do not mourn ,that we are tired ,for other loves await us!”他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让女孩心中有一丝慌乱。萧曲将少女的头压向自己的怀里。用仅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重复到:“别伤心,我们都累累了,却还有别样的爱情等着我们。”他明显感觉到少女的身体一震,笑了,“这是叶芝的诗。”
      相拥。一直到天暗了,云淡了,人散了。
      他知道,这是她这个夏天最后一次哭泣。

      四 偏 轨
      艾恋现在每天都很开心。萧曲每天有着新鲜的花样等着她。
      她想,和他在一起是真的很开心吧?可是为什么之后会更觉得寂寞呢?是不是因为太习惯有他的温柔和体贴,没有了抗体了呢?连短暂的孤独,她都受不了。爱情。毒药。
      朋友们知道了艾恋和萧曲现在在一起,只是挑挑眉表示有点诧异,既而微笑着祝福他与她。他们的要求不高仅是乞求她永远幸福快乐罢了。
      古代诗人苏轼在《水调歌头》里写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看来,造化弄人是自古就有的了。
      又比如一个魔方,本是漂亮的全一色,但稍一变化就面目全非,回不到过去了。

      圣诞节前夕,艾恋与小C结伴为男孩子们买礼物。
      羊羊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们为他选了一款搞怪的黑金色豹纹领带;吉峰是超级集邮迷,小C自觉的把朋友从美国寄来的邮票贡献了出来。萧曲,萧曲呢?艾恋,有些迷茫,在一起有快半年,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或不喜欢什么。她停住了脚步,觉得这样子很怪异。她记得每个好友的电话,生日,喜好,却独独将自己的男友放在一边,置之不理。她习惯了他对她的好,觉得应当如此,理应如此。就如同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他们把全部的爱毫无保留的奉献,是决不计较得失的,即使孩子还不懂,还不理解,还不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那滔天的爱意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一样。
      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真的。
      小C却不由分说的将艾恋拉进了首饰的专卖店。
      “你要买什么?”艾恋疑惑的问,脑袋却被小C轻敲了一下。
      “不是我啦,你把萧曲的那一份给忘了啦~”她让店员将今年最新款的男式耳坠逐一摆着,边指指耳朵
      “萧曲他最近在收集不同的耳环拉。”小C笑着解释。
      “哦。”艾恋无动于衷的回答。心情忽然不好起来,却找不到原因,或许说,是她不愿面对的原因。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和小C的友谊已悄然变质,不似以往的坦诚相对了。就想有了外心的夫妇,每日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当初,就是因为友谊,她不跟EKIN离开,现在它却从里面破损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奇怪的,艾恋在这时就又想到了萧曲,那个温柔的男子,想起了他对她说的话:你还有我呀,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自己又是怎么说的?“真的么?真的么?”她当时是多么的不安啊。还记得那时他的吻,轻轻的没有情欲的却莫名的安抚了她动乱的心。
      “你在笑什么?象偷了鱼的猫~”小C把付了帐的耳坠放进包包,却瞧见艾恋发着呆,傻笑着。
      “是么,我在笑?”艾恋抚上自己的脸,那抹弧度还未逝去,如冬日里盛开的一盏梅,使整个人明亮起来。艾恋好像抓到了什么,却又迷雾重重看不清晰。
      小C无奈的拉着又在发呆的友人过街。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吧?小C觉得整个身体都在被一种东西煎熬着------名之为嫉妒。
      她只能以朋友的身份赠予他礼物,她只能礼节克制的向他问好,她只能远远的内心疼痛还要装出开心的样子对他们说:祝你们幸福。既生亮何生瑜?既生瑜何生亮?这也只能去问苍天了。
      两个女人各怀心事无目的的在街上闲走着。最后决定步行至离市中心只有两站路的艾恋家休憩一下。慢慢的离人群远了,寒冷的季节,街道显得有些萧索。
      小C走得累了,正准备说休息一下,一个人影慢慢的靠近了她们。
      是一张满脸憔悴,胡子拉杂的脸,眼神却如此的熟悉却又有些陌生。小C猛的想起他是谁,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想看清是否真的是那个人。
      艾恋却已苦涩的开口,“E...EKIN”。
      “EKIN,你怎么......”小C想说什么,EKIN疲惫的打断了她“你先回去,好么,小C?”
      他把她的名字拖的老长,恳求着。
      毕竟是十几年的老友,更何况虽然他离开过,可是又回来了,不是么?
      体贴的女孩凝视呆立的二人许久,最后未吐一字的离开了。
      EKIN死死的看着眼前如百合般的女子:白色绣花小针线衫,淡紫及膝棉布裙,粉黄长筒靴。
      她较以前白了些,头发长长了,更漂亮了。眼里闪着他不曾见过的光。
      EKIN有些欣慰有些吃味:似乎受着相思之苦的,只有他一个人。
      “艾恋,我在那里很想你。”他看着少女的脸,“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我回来了,不再离开了。”
      他将女子拥在怀里,他以为只要回头,浪子回头金不换,什么事都解决了。
      他重复道:“原谅我吧。”
      艾恋似是累了,也不说话,一动不动。EKIN识趣的闭了嘴,温柔的拥着她。他想,失而复得显得更加珍贵啊!这次,他们一定要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这时,远远的,EKIN就看见一个人影朝这里走来。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是来找他们的。
      那人左右脚穿着不一样颜色的拖鞋,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有些油渍。
      EKIN想笑,既而惊喜的叫嚷开:“是萧曲啊!好久不见啊!”
      那迎面走来的男子却不出声,只是黯然看着早转过身满眼诧异的女子。
      EKIN似察觉到什么,也不再说话。
      三个人呆立着,沉默的听北风呼啸的掠过天际,气温忽的降低了几度。艾恋冷得打颤,EKIN似是炫耀似是真的关心,将艾恋搂的更紧了。看在萧曲的眼里是多么的招眼啊!为什么在她身边为她挡风的不是他?
      萧曲的手,握紧又松开,再握紧,最后只能颓然的插在裤子口袋里。
      “我,乞,求,你,永,远,幸,福,快,乐。”
      萧曲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出,似要将他倾天的爱意从这具无用的躯体里,彻底的拔除。
      他苦笑,决定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他不看她的眼,告诉自己,莫要回头,决不回头,千万别回头,怕自己会后悔这决定。那女子从未爱上过他吧?趁火打劫般的爱情,注定一点也不真实。

      艾恋想说什么,但萧曲已坐上就侯一旁的出租车,呼啸着从她眼际消了踪迹。
      一种无法形容的焦灼席卷了艾恋,“萧曲!”可是已没有了回音。她看着自己潜意识里伸出去的双手,她明白了一些东西,揭开了一些结,也做了一个决定。
      那感觉也蔓延到了EKIN,“艾恋,我们......”他想,自己刚才的诺言,怕是实现不了了。
      “对不起,EKIN,我一直不肯承认,我,爱上了..别人。”艾脸艰难的吐出几个音节,却将EKIN打入痛苦的深渊。
      不须问,是刚才的男人吧!
      “为什么?”EKIN不甘心的摇晃着少女的肩膀。艾脸痛的脸色发白,却只是咬着下唇,不做声,她欠他的。
      “当初,不愿走的是你,说爱我的人是你,现在,现在,说不爱我的人又是你!!!”EKIN吼着,却改变不了事实。
      其实他不懂,爱情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可以在一秒内发生,也可以在下一秒内死亡。无规律无法则,它模糊又暧昧,如雾中花般。
      EKIN将女子狠狠的抱在怀里,“你害我又毁约了,小恋。”
      他慢慢放开她,他要她幸福,即使她要的幸福不是他。
      “再见。再也,不见。”他转身离开,一如萧曲,毫不犹豫。
      是否男人的爱,真的拿得起,放得下?还是他们的爱是半价的爱?因为付出不多,丢掉也不可惜?

      吉峰兴高采烈的拿周董的新专辑,准备上艾恋家借CD机,却看见一个瘦小个子即将与大地伯伯KISS,连忙从后面扶住了,才知道是个女的,艾恋?!
      女孩的身体滚烫,吉峰连忙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去最近的医院。麻烦快点。”

      吉峰呆坐着,看着药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流进病人的手腕里,心乱如麻。似乎,那病床上年轻的生命也随着它在弹指悄然间消失了。
      羊羊这时推门进来,镜片上马上起了一层水雾。他面容严肃,与平时相比更加镇静。
      他径直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还好,体温正常。便坐到了吉峰身旁的家属椅上。
      “萧曲和小C怎么还没来?”
      吉峰苦笑道,手机都不在服务区,打不通。他望了眼艾恋,她肤色苍白,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定是发生了什么吧。
      这样一个女子,上帝就那么喜欢捉弄她么?
      “刚才电话里说的是真的么?”羊羊将试净的眼镜重新带上,问道。
      “是的,医生在做全身检查时发现的。那名字太长,我记不住。但那意味着她长则有半年,短只有几天来痛苦。” 吉峰又看了下床上的人儿---她紧闭着眼,似乎还没有醒来。接着说到:“在艾恋的咽喉里长了个瘤,会越长越大,直至堵塞了呼吸,使人...窒息而死。”
      他的内心深处打了个冷颤,“因为是晚期的,又长在主神经上,手术的成功几率是3%,100个这样的病人97 个都会......”他已经说不下去。
      羊羊问了一个残忍的问题:“不做手术,可以...可以有多久的时间?”可以活多久?他也说不出口。
      “大概半年,但很痛苦。”
      “哎”两个男子都不约而同的叹气。

      坐了些时候,医生示意病人家属出来一下。
      吉峰起身跟了出去。羊羊伸手帮少女把略有些凌乱的发丝抚顺。
      他是不是不祥?
      他的亲生妹妹,也是在他身边,慢慢的因癌症死去,而他毫无办法。
      现在他当小妹看待的艾恋.....也要离开,一个人到很遥远的地方。
      虽然,他从未承认,但他真的有把她当做妹妹般喜欢的。
      “妹妹,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羊羊无助将头埋在熟睡人的枕边,小声的呢喃。又毫不犹豫的抬头转身,“我来了。”他平静的回答在医生办公室久等的吉峰,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女人对男人的爱,是不加掩饰的,而男人对女人的爱却总是深藏不露,或许男人总是羞于展现自己柔情的一面吧!
      艾恋这时缓缓睁开眼,她的脸颊上残留着无意碰到的羊羊脸上的泪水。他哭了,因为她要死了。
      艾恋忽然大叫起来:“哥哥!哥哥!哥哥!”
      有一丝期盼,有一丝羞涩,有一丝天真。
      然后就见羊羊、吉峰慌忙的冲进来问她怎么了,艾恋幸福的笑了,又真的哭了。

      人们往往事后才发现,真正去爱一个人,是一见多么痛苦的事。而被爱是那么的幸福,可是偏偏有许多人,宁愿去爱人而不愿被爱。
      这是艾恋唯一读的关于古龙的作品---《风铃中的刀声》中的一句话。
      却让她沉吟许久。她对自己说不许哭。但泪落连珠子,挡也挡不住。她发不出一点声音,泪顺着下巴流到颈间、胸口,冰凉刺骨。艾恋努力抬头不让泪溢出,模糊的眼中看见天幕中一颗流星滑过,“萧曲,EKIN。我乞求你们永远幸福快乐。”
      五 曲终了 人散了
      “哥哥,别担心,我们都会好好的。”艾恋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安慰这眼前的男孩们。
      她决定做手术,为那爱着她的人们和她爱的人们,为那3%的奇迹。
      “我们可以进手术室了么?”医生慈祥的问,他很喜欢这个外表柔弱骨子里坚强的女孩子,希望奇迹出现吧!
      “恩”艾恋点头,垂下眼帘,“哥哥,若再见到萧曲和小C,替我祝他们幸福。”
      灰白的手术室门紧紧的关上了,带着许多人的祝愿。
      羊羊和萧曲对视一眼,她什么都知道了。
      女孩子独特的细腻感,大概早就知道了吧!----萧曲和小C在同一个时间消失了。因该是远走了,小C的心事,其实一点也不难猜。

      等待
      等待
      等待
      等待
      等待
      ......................

      羊羊和萧曲的心在一点一点的下沉。
      默默无语

      终于,手术灯熄灭了。
      “怎么样?医生,艾恋她....”
      “怎么样?医生,我妹妹她....”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有同时闭了嘴。------医生在沉重的摇头。
      终究,没有出现奇迹啊!

      5年后
      “喂,我是吉峰。”
      “吉峰,我...是..”
      “萧曲,是么?我听出来了。”
      “恩”
      “回来吧,大家都很想你,和..小C。”吉峰犹豫了一下。
      “我,和小C结婚了,前年。” 萧曲迟疑了一下,那张少女的脸不时的闪现在脑海里。曾经他也有少年轻狂的时候,为了那个女孩,他舍弃了他最爱西藏天空。他苦笑了一下,现在,那女孩应该变成美丽动人的年轻少妇了吧?他的心抽畜了一下。
      “恋..,艾恋呢?也和EKIN结成连理了吧?”他故作轻松。
      “.........”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你还是回来看看吧,她一定很想恋你。嘟嘟嘟.....”吉峰挂线了。

      萧曲绝对没有想到,5年后在回到曾经的地方,他见到的,是她的墓。
      小C在一旁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为另一个女人,她曾经的好友,痛不欲生,她的心早就碎得没有感觉了。她注定比不过那个女子,即使她死了,也一样。
      几年前,小C想,她还在为爱上了朋友的男朋友而内疚苦恼,而今,她的心里除了怨恨,没有其余的了。爱情,真的是.......小C无奈的笑了。

      EKIN消失了,萧曲和小C在一起,却没有幸福。
      艾恋走了,一身轻松,或许,她才是最幸福的一个。带着亲情,友情,和两个男人对她的爱,化做一副洁白无暇的羽翼,一飞冲天。在任谁也没见过的蓝天下,最寂寞的飞翔,最灿烂的微笑,最无奈的说再见,再也,不见。
      甚至,比那些貌似幸福的家伙们幸福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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