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点残红欲尽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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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日雨便停了，只有树叶上残留的雨滴，以及地面上点点的湿痕，才能展现昨日下雨的迹象，虽然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是仍被厚厚的云朵遮住，天空依旧显得有些阴暗。
一大早，晏风和夏停寒便来到了苏府，经商量后，两人分道而行，晏风前去书房找苏宁安，而夏停寒，则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莲花池旁，一眼便看到苏惜痕倚在湖中小亭旁的栏杆上，痴痴的望着湖水；碧螺则在一旁守着，默默的低着头。
湖水环绕，中央有一小亭，名唤莲晚亭，碧蓝的琉璃瓦上流光溢彩，攒尖宝顶，翼然临于碧湖之上，唯一条曲径通向小亭，亭中摆着一石桌及几方石凳。
下人此时已经退去，夏停寒停下脚步，从怀中拿出一幅画，对着眼前景物看了看，暗自点了点头，将画轴收好。原来此幅画便是昨日在顾梦之书房中拿来的画，而画中之景，则是眼前的小亭，只是湖中不复画上的莲花盛开之美景，早已被残叶取代。
夏停寒一人慢慢的走向小亭，碧螺此时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夏停寒，上前行礼道：“夏大侠，不知可有何事？”
“在下今日前来，只是有一些事想要与二小姐商谈，还烦碧螺姑娘前去通禀一声。”夏停寒说道。
碧螺点了点头：“还请夏大侠稍候，奴婢这就前去。”
便快步经过小径走向苏惜痕，至其身旁停下脚步，低声问道，只见苏惜痕微微有些疑惑的看向这边，点了点头。
碧螺赶忙返回原地，行礼：“夏大侠，小姐请您过去。”
二人走至苏惜痕身边，碧螺退至一旁服侍，苏惜痕依然倚着栏杆，却并未看向他们。
夏停寒站在惜痕身边，随着她的视线看向湖水，湖水清澄，却并无甚特别之处。“湖水虽清绿，但既无花无叶，亦无锦鲤欢游，无莲花繁盛，小姐何以如此偏爱之？”
“夏大侠有所不知，这世间很多事物，本就无一完美，故皆只要有一样好便足够了，对小女子而言，叶只要绿便好，莲只需芬芳即好，而这湖水只要清澄，便足以。”苏惜痕看着碧水，缓缓的答道，然后偏过头来看向停寒：“夏大侠今日来此，定不只是问这个问题的吧？”
“不知小姐可有耳闻？晏大人昨日因在鸣翠坊旁发现一尸体，进而根据此线索，抓到了凶手，并将其打入了大牢。”夏停寒说道。
苏惜痕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女子只是听闻，诸位大人昨日在后街，将顾梦之顾公子带回了府衙，只是不知顾公子竟就是凶手，尚以为不过是带去府衙询问而已。死者乃是何人？此事可与林公子之死，以及夏公子的失踪有何关联？”
“小姐可知道方松方公子？此人乃广陵人士，容貌俊秀，善武艺，常袭黑色或灰色长袍，前几日方才来到落霞镇。”夏停寒问道。
“不知。怎么？”苏惜痕想了想答道。
夏停寒看向一旁的碧螺，碧螺赶忙行礼答道：“回大人，奴婢也未曾见过此人。”
夏停寒便继续说道：“昨日那位死者，便是这位方公子，而据在下之见，此人的死，与林公子及清荫，有着莫大的联系。”
“还请夏大侠明言。”苏惜痕道，“可是夏公子有何下落？”
“小姐可识得那被带走的顾梦之？”夏停寒却没有回答苏惜痕后面的那个问题，反而提问道。
“识得，顾公子才华横溢，妙笔丹青，今年始偶尔会送画到府上来，且据闻，大姐对顾公子一片痴情，在府上亦时常听到此人名号，因而小女子也对他有几分印象。只是，那顾公子看来文质彬彬，斯文有礼，不知顾公子怎会犯下如此罪行？”苏惜痕答道。
“这……小姐当真毫无所知？据顾公子之言，他乃是对小姐一片痴心，故而才会筑下如此大错。”夏停寒说道。
“怎会如此？小女子与顾公子并不熟识，偶尔于路上遇见，也只是寥寥数语，只是寻常问安，与常人并无何异处，若如大侠之言，果真一片痴心，小女子又怎会毫无察觉？”苏惜痕看来有些惊讶，不解的说道。
“小姐可能无心于此，且身在其中，难知其意。”夏停寒问向碧螺：“碧螺姑娘，你陪在小姐身边有多久了？”
“承蒙大少爷关照，奴婢自十二岁起便陪在小姐身边，至今已是五年有余。”碧螺想了想答道。
“既然如此，二小姐与顾公子说话之时，想必姑娘也都在场，那顾公子可有何异常？”夏停寒问道。
碧螺想了想说道：“这顾公子文采出众，在落霞镇声誉极好，在小姐面前也是谦恭守礼，既无唐突之言，也无表心之举，奴婢未曾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小姐或许已经不记得了，在两年前观云寺旁的树林中，小姐曾无意间救回顾公子的性命，顾公子自此便心心念之，难以忘怀。”夏停寒略有些疑惑的说道。“只是不知，当年碧螺可曾在旁见证此事？”
苏惜痕凝眸想了一会儿，答道：“经大人一提，小女子有些印象了。那时小女子尚年幼，在去观云寺时一不小心与碧螺走失，才会误入林中，巧遇顾公子轻生，小女子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过后即忘，怎知就此救一性命。今日若不是大侠提及，小女子恐怕此生再也不会忆起此事。”
碧螺愣了愣，见夏停寒略带些疑问的看着她，赶忙点了点头，“是的，大人。”
苏惜痕适时顿了顿，问道：“莫非，正是因此，顾公子才杀害了林公子和方公子？那夏公子下落如何？”
夏停寒闻此问，面色显得愈发冷峻，“清荫……他也被顾梦之害死了。”
“什么？”苏惜痕这时才猛的抬起头来，不复之前的清冷，脸色煞白，“你是说……清荫……他死了？”
夏停寒不予一词，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见此，苏惜痕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着夏停寒，随即垂下头来，伸出双手捂住了脸，宽大的衣袖，顿时遮盖住了她的面庞，碧螺虽亦是一惊，但仍赶忙上前，将她扶至一旁的石椅上坐下，紧张的看着苏惜痕，却不敢开口。
苏惜痕顺从的坐下，却未曾有哭泣之音，双手也未曾放下，只是语气更为低沉，轻声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当初数语救人一命，却结今日之果，造就四人之亡。”
“此事只因顾梦之过于执着，二小姐勿要过于自愆。”夏停寒依然倚着栏杆站立，看着苏惜痕说道。
苏惜痕好似未曾听到一般，依然以手掩面，蓦地开口道：“恕小女子冒昧，夏公子……他是怎么死的？”
“据顾梦之之言，他嫉恨清荫与小姐的来往，在清荫欲离去之时，将清荫杀死在落霞山上，并就地埋葬。”夏停寒依然在栏杆旁站立，看着苏惜痕答道。“那林公子，乃是他为了了断在下的寻找的念头，而杀以替之，至于方公子，则是无意中撞见而被杀人灭口。”
苏惜痕默默将头埋进衣袖之中，没有说话，夏停寒见此亦不好再说什么，碧螺有些无措的站在一旁。
正在此时，只见晏风和苏宁安从远处匆忙走来，苏宁安远远见到惜痕此状，便赶忙走近惜痕，问向一旁的碧螺：“怎么了？”
“方才夏大侠告知小姐……夏公子已经死了……”碧螺不敢迟疑，赶忙上前一步答道，神色更为紧张。
苏宁安担心的看了看惜痕，随即对夏停寒说道：“夏大侠可还有何事？在下以为，舍妹此时已不适合回答阁下的问题，她的事情，碧螺与在下大略都知道，可否让她先行下去歇息？”
苏惜痕将手放下，一手抓住宁安的衣袖，“大哥，我没事。”随即看向夏停寒，“其实自夏大侠来此之后，小女子便心生不安，早已有所预料，清荫他，恐怕不会回来了……只是……只是今日从大侠口中得证，愁绪顿增而已。”
苏惜痕脸上不见泪痕，只是眼圈微微有些发红，面色也更为苍白，“可否，让小女子再见夏公子最后一面？”
晏风此时也已经到达亭中，闻言答道：“顾公子将清荫埋在了落霞山上，然而却已记不清具体葬在何处，在下已经派人前去落霞山上寻找，只是目前尚未找到。”
“小姐不妨暂且先行下去歇息，若找到清荫，在下定会派人告知。”夏停寒说道。
苏宁安闻言，召来一下人，将苏惜痕送回了她居住的院子，见苏惜痕走后，便转头对夏停寒说道：“想必大侠也已知道，舍妹与令弟并非泛泛之交，两人已经互通心意，诺许终生了。故舍妹初闻此噩耗，定是有些难过，还请两位不要介怀，夏大侠也请节哀。”
苏宁安顿了顿，继而说道：“此前因顾虑到女儿心事，以及舍妹的名声，在下不好声张此事，故并未告知，还望见谅。”
“在下明白。”夏停寒说道。“这等事情，确是不好言说。”
“据晏风所言，顾公子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手，而真凶另有其人，不知阁下可有何线索？”苏宁安问道。
夏停寒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晏风，而晏风则不好意思的偏头看向别的地方，夏停寒只好答道：“在下目前亦只是怀疑而已。在下已无他事，先行告退。”
“在下很是担忧舍妹，便不多留了。”苏宁安略施一礼说道，“来人啊，送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一点残红欲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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