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山庄》神仙宅

5、绝色双姝 刁蛮少女

　　楚小驽闻声抬头，首先入眼的是一双莹白的赤足，右脚尖上还勾着草鞋，要掉不掉的晃荡着，脚踝上系着枚玉佩。视线再向上扬，灰白墙头坐着身着紫纱的少女，左手里拿着一支山茶花，右手直直指着楚小驽，神情嗔怒：“若不是我从河水里把你拖出来，又用内力护住，沐妤丫头那点狗屁医术如何救得了你？”
　　“原来是楚楚姑娘。”楚小驽恍然，这大概就是沐妤所提到过的，当日送自己去医治的七姑娘沐楚楚了，急忙摆袖行礼：“在下楚小驽，当日多谢姑娘相救。救命大恩，他日小驽必然相报。”
　　楚小驽之父容貌狂狷俊美，而母亲曾是扶桑第一美人，承袭了父母两人的容貌优势，再加上从小刻意调教出的优雅身态，他若作谦和有礼神色，但凡怀春少女，无不为之迷醉，而此刻躬身行礼，却让沐楚楚甩了花枝，一副兴味索然状：“文绉绉的，跟爹平日来往的那些人没什么两样，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这姑娘好生无礼，楚小驽先是吃了一惊，转念想到西域文教远比中原落后，女子不识礼数，倒也寻常，总归是救命恩人，自己可不能没了身份。想了想，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可怜花枝，轻提一口气，轻轻跃上墙头，也不管沐楚楚带点嫌弃的神色挪开身子，伸手在挨着墙边的山茶上取了几只中意的花枝，盘腿在墙头坐好，取其中最长一支盘一圈，双手灵巧翻动，将其余几支穿插在上面，再摘取几朵开的正艳，花骨朵饱满的山茶插在一起，不过一刻就做好了一个精美的花冠，伸手递到沐楚楚面前，面带微笑：“送给你，做打掉你的花的赔礼。”
　　“这是什么？这样倒比插在瓶子里好看。” 沐楚楚迟疑着，从楚小驽手中接过花冠，对着光看看，却不知道拿来做什么好。楚小驽一晃神，却是想到在万花谷中，那姹紫嫣红，成千上百中花朵，师妹总指使自己编各种花冠玩耍，今儿是合欢配百合，明儿非要石榴配龙舌兰，天晓得它们可不是一个花季……拜师妹所赐，之后自己做这些讨女孩子欢心的活儿，可是顺手拿来。
　　楚小驽晃神片刻，低头看见神色迷惑的沐楚楚，指指头上示意她把花冠戴上，她按照楚小驽的指示戴着，又嫌束发的金钗搁的慌，顺手一把撸下，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惹得楚小驽眼前一亮：少女不过二八年纪，容长脸面，眉目清秀不施半点水粉，黑发如瀑过腰，全身无半点妆饰，唯一耀眼的就是头顶所戴的山茶花冠，一侧高一侧低，曼青绿叶，几朵硕大的红色花朵儿，可不是衬得人比花娇。
　　“好不好看？”沐楚楚可看不见自己，伸手扶住花冠，左顾右盼，有些惴惴不安地问楚小驽。等不及回答，刷的一声自腰间弹出一把软剑，对着剑光照照，自觉得满意，随手把那镶珠嵌玉的八步金钗扔到莺儿身上：“赏你的！”仰头冲着楚小驽，再次询问：“好不好看？”
　　什么样的花冠，都不如戴在师妹的头上美丽。楚小驽心下黯然，面上仍是一片温柔笑意：“这红色山茶最衬姑娘的衣衫，自然是美的。君不闻‘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沐楚楚先是仰头望着，及听到他念诗，不知想起什么羞红了脸，起身猛推了他一把：”什么花儿朵儿的，我可听不懂？莺儿还在下面等着呢，快去见你沐妤姑娘去。”
　　沐楚楚看似文弱，实际手劲好大，楚小驽受了一击身子晃晃差点动摇，再一眨眼墙头早没了影子，远远还传来她的话语：“明儿……教我……山茶花……”楚小驽揉揉鼻子，摇摇头从墙头跃下，莺儿仿佛木头人一般，对刚才一切视而不见，只躬身行个礼，继续转身向前。
　　越往北走，空气中越为干燥，楚小驽心中暗谢沐妤细心，身上白云纱料子的衣服又轻薄又透气，才免受蒸笼般的热气，饶是如此依然脸颊火烫，细密的汗珠顺着发迹渗出。只看见地面上植被逐渐稀疏至无，丘陵起伏的坡度越来越大，土地颜色也由深绿转为灰褐，再至深红焦黑，两侧峡谷，相对而开，窄窄的一线入口处被人抹平了一块，行草如飞的写了三个大字“铸剑谷”。
　　莺儿住了脚步，躬身行礼：“铸剑谷就在前面不远，婢子没学过武功，经不得地热，还请楚公子自行前往罢。”
　　楚小驽点点头，任莺儿离去，暗运内息护住周身，抬步向前继续走，踏入谷口，每行一步都如置身于烈火上炙烤，呼吸之间都带着火山灰的烟熏粉尘，这般恶劣环境，倒也不怨不得那沐庄主家室羸弱，子女多丧。
　　好容易入得谷来，眼前先是一个硕大的铸剑炉，青铜鎏金，高高矗立在一座小山口上，底下盘绕着九个五彩闪烁，不知何种金属所铸的蟠龙雕塑，威武狰狞，神态各异，颀长的身躯环绕炉身，龙口对准炉壁，九龙吐火，火星儿四射，煞为好看。
　　说是铸剑谷，这山谷中却并无一砖一瓦，只东一堆，西一落的兵刃铁器，五色矿石，靠墙的山壁上堆着冒了尖的黑黝黝矿石，在烈日下仿佛能吸入阳光似的，一点儿反光也无。
　　那矿石山下正有一男一女，正往小车上装矿石，男子赤裸上身，只穿一条亵裤，而女子更为大胆，只一红色抹胸，红色束腿短裤，身上再无一丝掩盖，此刻扬手向后丢石头，□□高耸，玲珑曲线一览无余——楚小驽瞥了一眼大吃一惊，急忙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再不敢往那方向瞅一眼。
　　“少谷主倒是看我的儿子女儿如何？”耳边响起苍老的哈哈笑声，楚小驽几乎没发现有人靠近，足尖轻点向左让了一步，转过头来。传闻中的藏剑庄主沐浮生，正站在他刚才所站处不远，伸手捻须微笑，他身材极为高大，脸颊瘦长，双目如鹰似电，极为迫人，在这酷热如火焰山般的铸剑谷，他依然装束整齐，冠带袍履一丝不苟，手中握着一把鹤羽扇轻摇，额头上光洁一片，一丝汗水也无。
　　“小驽见过沐庄主，并谢过三小姐、七小姐救命之恩。”楚小驽恭谨行礼，还未抬头，便听见耳后风声：“你就是楚小驽？有本事来和我宝儿打一场！”
　　楚小驽临危不乱，身形一矮，先错过风刃，脚下施展 “飞花逐月”，身姿翩然飞起。万花轻功本来就是为弟子们采药时，攀岩山谷方便而创，在山形崎岖，地物杂多的铸剑谷里，正方便施展，楚小驽身形灵动，纱衣迎风飘拂，跑得兴起步子越奔越快，在山梁间便似一只穿花蝴蝶般缭乱人眼。
　　名唤宝儿的女子力大无比，手握铁锤砸在地上火花四射，但连楚小驽的半片衣袖都碰不上，只将一张粉面涨得通红，厉声娇叱：“什么万花少谷主，我看是半截子落跑谷主！喂，你倒是……倒是有种别跑！”
　　楚小驽足下不停，在山谷间灵活闪避，目光总不与那红衣女子相接，闻声回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若要比试，先着了外衣我们再行比过。”
　　沐宝儿追了几圈气喘吁吁停住脚，跺脚扭头，冲微微笑着的沐浮生撒娇喊了一声：“爹~！”
　　“呵呵，技不如人，还想要爹爹帮你？”沐浮生伸手在沐宝儿头上敲了一记，抬手一招，十步远处一件粉色衣衫飞来，只落在沐宝儿头上，顺着她自头到脚滑下，瞬间就穿好了衣衫。沐宝儿扯扯领口，冲着父亲撅起嘴唇：“凭什么外人一来，就要穿这许多衣服，这谷里都快把人蒸熟了！宝儿为什么不能像二哥那样，只穿亵裤就好？”
　　“宝儿，注意言辞，你可是个大姑娘了。”随后走上来的青年也拿起一边的衣服披上，宝蓝云锦深衣，藏青色花边，很衬他黧黑的肤色，两抹浓眉如扫，眼神温润柔和，唇角含笑，冲停步前来的楚小驽行个半礼：“初次见面，在下沐天振，沐府第二子。”
　　楚小驽含笑行礼，未及一半头一偏向左跃去，耳边听到沐家父子齐齐呼喝：“宝儿不得无礼！”，呯的一声，刚才所站之处已经被沐宝儿砸下寸许深坑，耳边听到风声阵阵，夹着少女娇叱：“万花谷的臭小子，我衣服穿好了，我们重新再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