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影羽随风

9、第九章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的早。回到小镇上的时候枫已在我家的门口守了三天。脸色苍白。
　　他看见我，没有以前的沉默，开口叫住我。
　　我望着他，经过阿JON与云色的事后我想有些事终究是要说清楚的。所以跟他来到他的摩托车旁。
　　跨上摩托，让他栽着我去到任何地方。
　　风驰电掣的感觉。仿佛在天空中自由翱翔。
　　记得刚和枫认识的时候他经常载着我开着疾速的摩托，呼啸着穿过城市的街道，感受着如刀般的风刃扑打上脸颊隐隐的作痛。

　　开在乡间小路上的摩托就算再快也不用担心后面尾随而来得警车。
　　枫如一匹脱了缰的烈马，不断不断的将速度提升。
　　我搂着他的腰，贴在他背心上的脸颊可以听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还有他身上我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疯狂的疾速后我们回到了埋葬外婆的小山上。
　　山上的杏树已变得金黄。
　　习惯性的拿出烟点燃，却被枫劈手夺过的动作弄呆。
　　无奈的再拿出一根点燃，再被夺过，连续三四次我知道今天是别想要抽烟了。

　　转过头不看他，也不说话。外婆的坟头上有新的杂草长出来了。
　　四年的忌日也快到了，在小镇上我住了快要两年了。
　　看见我转过头不理他，枫蹉跎了半响才犹豫着开口。
　　“左岸，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转过头我狐疑的看了眼枫，不明白他怎么会想要问这个问题。
　　有没有喜欢过他。
　　也许有吧！当我还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他的继母时。还不知道枫是我弟弟时。
　　在那时我也许是真的喜欢着他。
　　我一直不明白那个女人对我的恨为什么会那般的深，仿佛如积攒了几生几世般的无尽怨恨。
　　曾经我问过她与她一起离开小镇的男人在哪里，女人只是怨恨的看着我，什么也没说。
　　直到今天我依然不知道那个男人，我的父亲---他在哪。

　　沉寂在自己的回忆里，将身边的枫遗忘，直到他再一次出声询问：“你有爱过我吗？”
　　“我有爱过你吧。在最初你只是枫，我只是左岸的时候我爱过你。”
　　我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那为什么你现在不能爱我了呢？”那双温柔的眼睛仿佛看见希望般的变的明亮起来。
　　“再爱我一次吧。左岸。我依然是枫，你还是左岸。我们没有变过啊！”
　　他，在祈求。
　　我看着眼前可以被称为弟弟的男人在祈求我再爱他一次，态度卑微的仿佛受到压迫的奴隶。

　　我眯起眼，想到了阿JON 。
　　他当初是不是也是如此的卑微，祈求着云色再爱他一次呢？
　　但最终云色还是选择了离开，甚至最后无声无息的诀别。
　　“枫。我们回不到从前，不管再如何的相爱，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了。”
　　我看着他原本明亮的眼眸变的暗淡：“在名意上你是我的弟弟，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这个事实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是吗！原来左岸你也顾及着这些所以不要再爱我了。”
　　一直以来枫都如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任性而妄为。
　　当然显赫的家世也是成就他这样的性格的重要因素。
　　那个女人将枫当成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般的在疼他，爱他。
　　要说我看得不嫉妒，是假的。
　　明明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将所有的母爱给与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的人，对自己的女儿有如仇人。叫我如何能不去恨。

　　忽略枫话中的轻蔑语调，我转头看向山下。房子小的像一块块积木，远处疾驶的拖拉机变成小黑点在移动。
　　“枫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左岸最终只是一个凡人，心高气傲，只是她给自己的保护色。”
　　“她已不想报复了，以前的一切她也不想再去想了。在这个世界上她的亲人，只有她已过逝的老外婆。”
　　枫的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双眼定定地看着我。
　　“左岸！你是不是一直都恨着我，抢走了你的妈妈，永远都不肯再原谅我？”
　　当初天真，单纯的小孩在两年前的那场报复中成了牺牲品。
　　原本一直以为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女人只是他的后妈，一个狠心的抛弃自己亲身女儿的母亲。

　　失望，绝望！
　　那么疼爱他的母亲！贪图富贵的女人！抛夫弃女的女人！
　　一直以为爱他的左岸！只为了报复他的左岸！
　　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强迫着他单纯的心灵接受世间最丑恶的贪婪，憎恨，厌恶。
　　被伤的体无完肤。

　　“左岸。再抱抱我吧！”
　　在树林边的枫张开双臂。那样的眼神，那样说话的口吻一如当初第一次般。
　　天真而单纯。
　　我看着那样的枫，心开始感到疼痛。
　　枫固执地伸着手臂，不肯放弃。
　　在彼此的僵持中，我妥协了。
　　一步步慢慢地移动双脚，投入他的怀抱。
　　反手将那具消瘦的身体抱住，满足的吸允着熟悉的气息。
　　枫的手臂有着成熟的男人的力量，将我紧紧拥抱在怀中，不留一点空隙。
　　山上的风吹响远处的杏树林，我们在外婆的墓前紧紧相拥。
　　在最后的离别中珍藏无法继续的爱情。
　　“左岸！再见！”贴靠着耳边枫最后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