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离情》马励

1、无悔爱恋

　　疏影离情
　　“苏影，可不可以把你那破手机给扔了？”闵洁一进办公室，就冲着苏影大叫，抒发自己的不满，“给你打了N个，都是不在服务区，这手机都淘汰多少茬了，你看看你那破手机，连个蓝牙功能和存储卡都没有，你要再不把它淘汰掉，小心以后我也不在你的服务区了。”
　　苏影抬眼看了看她，一手托着腮，一手拖动鼠标，慢条斯理地问：“大清早找我，想必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闵洁将包放在桌上，走到苏影面前，双手叉在腰上，“昨天晚上我拜托你帮我修改的东西，改好没”
　　苏影抿嘴浅浅一笑，“早料到你是为了这个，刚发到你邮箱里了。”
　　“太棒了！”闵洁兴奋地跳了起来，一下子蹦到苏影身边，还没等苏影架起胳膊阻挡，就被她满满地抱住了。苏影挣扎着将头从她的胳臂探了出来，就看见办公室的玻璃门人影一闪，一个穿着一身淡蓝色职业装的窈窕女子推门走了进来，“闵洁，你今天又迟到了！”
　　闵洁放开苏影，转身看着那女子，吐了吐舌头，“李燃姐，又被你看到了。”
　　李燃走过来，“闵洁，不是姐姐说你，你上班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扣钱的，一个月才挣多少，都要被扣光了。”
　　苏影也接着说，“闵洁，你这个月确实该注意一下了，连续迟到三天按旷工处理，连续旷工三次可就要劝退了。”
　　“啊！”闵洁不由地张大嘴，“有那么严重。”
　　李燃再次无奈地摇头，“公司规章制度你肯定是一条没看。”
　　苏影轻笑，“你看她像是会看的人吗？”
　　闵洁瞪着苏影，“苏影姐姐，你可是我的主管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爱将卷铺盖回家吧？”
　　苏影滑动停下鼠标的动作，状似思考，“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苏影坐起身，靠在椅背上，“把你的指头切下来，我每天拿上给你摁，保准你以后再不迟到。”
　　李燃噗嗤笑了。
　　闵洁眼睛瞪得像两盏大灯，“这办法，亏你能想得出来。”垂下眼帘，叹了口气，“姐姐教训的是，小妹知错了，可是小妹这赖床的毛病实在是改不了，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嘛。”
　　李燃叹了口气，“改改这毛病又不是要你的命！就不能向你的苏影姐学习一下。”
　　闵洁伸出食指，摇了摇，“no，no，你没听过吗？改了性，要了命。”目光转向苏影，“而且我可不能向苏影姐学习，她现在是全公司有名的剩女，剩女代表什么，代表年纪大了，睡不着觉。我可不能学她，把自己给剩下了。”
　　“小丫头，真不会说话，”李燃抬手拍闵洁的脑袋，“难道你忘了，我和你苏影姐同岁。”
　　闵洁捂着头，向一旁躲着，“我错了，我错了！”又直起身，冲李燃呵呵笑着，“李燃姐，所谓剩女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太优秀了，眼光自然就高了，我们李燃姐显然就属于这一种。不过李燃姐姐，你不在你的办公室呆着，天天跑我们这儿，不知道的人以为你个人取向有问题。”
　　李燃瞪了一眼闵洁，作势又要拍她脑袋，闵洁迅速躲了过去，边躲边说着，“幸亏我爸妈给我起这名字，要不怎么能躲过你这夺命追魂掌。”
　　李燃噗嗤笑了，“这个小妮子，总是伶牙俐齿的。”
　　苏影收了笑意，看着李燃，“昨天的相亲怎么样？”
　　李燃淡淡一笑，“别提了，一提他职业，我就倒了胃口，连饭也没吃。”
　　闵洁好奇地睁大眼睛，“是干什么的？”
　　没等李燃回答，苏影突然轻拍了下桌子，“不会是你最讨厌职业之一吧？”
　　还没等李燃回答，闵洁就又接口，“肯定是医生，李燃姐最不喜欢的职业不就是白猫、黑狗，外带眼镜蛇嘛。”
　　李燃呵呵笑着，“让你们猜对了，是个医生，还是个外科医生。”
　　苏影依然点着鼠标，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我看李燃，你也别太挑了，医生哪不好了，多崇高的职业。”
　　李燃微哂，“有什么好，我不喜欢，整天和红红的东西打交道。”
　　苏影一笑，“你还晕血啊，我以为你只是对某人的血比较敏感而已。”
　　闵洁看着李燃，摇了摇头，“真不敢相信，像我李燃姐这么干练的样子居然会晕血。”
　　苏影轻笑，“想当年呀，我们有个学长爬山的时候摔了腿，血流的汩汩的，你李燃姐当场就晕了过去。”
　　李燃斜睨她，“能不能不要提当年的糗事儿。”
　　苏影轻轻一笑，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太了解李燃了，掩藏在干练外表下的是一颗柔弱敏感却又无比执着的心。这时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苏影看着闵洁，一挑眉，“你不是说你打了好多通电话都不通，可是这不是还好好地吗？”
　　“怪了，”闵洁一把抢过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谭曦！”看着苏影，“是个男人的名字吧？难道手机也重男轻女。”她呵呵笑着，却看见苏影一下子呆住了，从闵洁手中接过电话，两眼直直看着上面跳跃的名字，惊讶地喃喃自语：“谭曦？！怎么会是他？”
　　就在她犹豫间，李燃突然跳了过来，说着“快接吧！” 边伸手按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苏影耳边。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男声轻轻叫了声：“苏影！”
　　听着这样熟悉的声音，苏影直感觉千万种滋味激荡，胸间似山崩海啸般，一齐向上涌来，充溢在喉间，就要决堤而出。拼命压抑住这酸楚的感觉，苏影“嗯”了一声。
　　那边的人似乎舒了一口气，轻快地说了句：“苏影，我回来了！”
　　“你……现在……”苏影感觉到了自己声音的颤抖，深吸了口气，慢慢调整了一下呼吸，“你现在在哪儿？”
　　那边声音轻快，语气很是干脆的回答，“就在你们公司一楼大厅。”
　　“我马上下去。”苏影边说着边迅速站起身，大步走到门前，打开门向外冲了出去，进了电梯，焦急地盯着闪动着的数字，心中却是乱作一团，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便看到了他。
　　谭曦微笑着看着她，虽风尘仆仆，却依然那样洒脱帅气。苏影的心不由深深颤抖，视线逐渐模糊，朦胧中仿佛看到他身旁站着的另一个人，也是那样帅气出众，面色较谭曦略为白皙，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透出的却是自信与傲然，眼中总是波澜不惊，仿佛任何事都不会牵动起他的心绪。
　　“苏影，”谭曦轻轻叫了声，将苏影从幻梦中惊醒了过来，定了定心神，微笑着问，“谭曦，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事先也不通知我一声。”
　　谭曦脸上依然是那样轻柔的笑意，眼中却升腾着烈烈火焰，“苏影，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苏影笑了，真心地笑了，“谭曦，我很高兴，我很高兴你回来了。”
　　谭曦也笑了，让她恍惚间想到了另一个人的笑，并不多见的笑容，却如同天上耀眼的阳光，可以冲散你心底的阴霾，可以融化你心间冻结的寒冰，即使他的心头笼罩了阴云，也依然会让清风拂过你的心窝，拂去你心中所有的烦恼。

　　“谭曦！”一个声音在苏影身后响起，有深深的喜悦，也有着极大的不可置信。
　　苏影和谭曦一齐顺着声音看去，谭曦淡淡一笑，眼中已然云淡风轻，“李燃，好久不见了。”
　　李燃紧握着双手，强制讶异着声音的颤抖，“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深深望着谭曦，眼前雾气蒸腾，虽然他近在眼前，却又似远在天涯。

　　星巴克里，谭曦环顾四周，将目光聚集到坐在面前的人身上，微笑着，“这么多年了，这家店的样子丝毫没变，坐在这儿，好像过去几年都不存在过似地，我们还是过去的我们。”
　　苏影轻轻笑了，“所以我会时常过来坐坐，一进来这里，感觉时间就好像停顿了一样，这人也不会老了。”
　　谭曦轻轻摇头，“苏影，在我看来，你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多年前那个样子。”当年那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飘逸的披肩长发，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让他举着杯子足足呆了一分钟。在一众相随的女生中，容貌不是最为出众，气质却是最特别的，她欢快笑着的样子，让周遭的一切也鲜活了起来。而那时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人也看到了相同的情景，他和他，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就在于他们的眼光、他们的爱好、他们的追求都是何其的相似。而那个人业已猜透了他的心意，于是浅笑着对他说，“曦，我们来场较量如何？”他不明就里，而那个人却微笑看着窗外，“我们比一比看谁能追求到她。”如今，看着眼前依然清丽的容颜，人面桃花，笑容依旧，景致也依然如昨，但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即使一切回到原点，他也无法改变他们之间既定的命运走向，因为选择永远是由心，而不由人。
　　苏影轻笑，“不要骗我了，我现在可是名圣斗士，岁月终归不饶人，不肖几年，我就成齐天大圣了。”
　　谭曦正举起杯子，听她这一说，不禁笑出声来，将杯子轻轻放下，“苏影，这可不像你。”记忆中的苏影从来都不会这样自嘲，也很少流露出伤感的情怀。
　　苏影轻轻摇了摇头，将视线转向窗外，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比星光闪耀，却总代替不了星星的美丽。“谭曦，你还记得那年的舞会吗？”
　　谭曦举着杯子的手一顿，“舞会？”突然眼前一亮，“你是说那一年的新年舞会吗？”
　　苏影轻轻点头，“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年的舞会，他来邀我跳舞……”望着窗外的夜空，记忆穿越时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夜晚。她坐在那里，听着轻柔的音乐，和身旁的李燃说笑着。这时就见一个人走了过来，站定到她面前，灯光虽然昏暗，但是他的眼睛却灿若星辰，她的心底一亮，不由抬起手，轻轻放在他伸出的手上。他拥着她，轻快地步伐，带动着她在全场回旋舞动，没有言语，却如此契合。一曲舞毕，她准备回到座位，他却没有放手，于是又是一曲。第三曲将要舞毕的时候，他突然拥紧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我一连请你跳了三支舞，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苏影有些不解，反问他，“如果我说我是那么想的，你岂不是以为我自作多情？”他轻笑，站定，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的说：“苏影，我想说的是，我——江离——喜欢你！”灯一下灭了，音乐却还继续着，他低下头来，在她的唇边印上轻轻地一吻。时至今日，忆起那个吻，她依然会悸动不已。
　　谭曦看着沉浸在回忆中的苏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那一年的舞会，他又如何能忘得了。他记得当她和其他人一齐走进厅里的时候，他的目光便随着她移动，思忖着如何去向她邀舞，如何对她表白自己的心意。就在他踌躇之间，他身边的那个人却已起身，向她走去，他看她邀她起舞，看她望着他的样子，那样的眼神，突然间心灰意冷，他突然明白，他和江离的这场比赛，还未开始，他便已输了。
　　苏影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鲜浓的咖啡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如此的醇香，她终于似下定决心般，幽幽问道：“他……和她过的好吗？”
　　谭曦原本幽深的目光更是深沉，“如果我说他们过得很好，你会把他忘掉，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吗？”
　　苏影低下头，“我现在这样过得很好。”
　　谭曦苦涩的一笑，“苏影，你可以骗你自己，但是骗不了我，这么多年，即使我生活在国外，我也知道你过得不好，你将自己的心锁起来，封闭起自己，你以为我看不到，我回来，就是要打开你的锁，让你正视自己的生活。”
　　苏影头依然低垂着，“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的心早已经死了。”从那个人决定离开她，和另一个女孩远赴重洋，这么多年都未曾回来过，她就死心了，决定再也不要那么爱上一个人，那样的心伤，一次就够了。
　　谭曦深深看着她，“我知道，我做不了打开你心结的钥匙，但是今天有个人也来了，我想她也许能够做到。”
　　苏影猛的抬起头，盯着谭曦的眼睛，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地颤抖起来，“是……是谁？”难道是他？他回来了吗？
　　谭曦起身，看了她一眼，然后向外走去。
　　苏影的心脏仿佛忘记了跳动，屏息看着门口。不一会儿，就见谭曦走了进来，身旁是一位身材苗条、容貌艳丽的女子。
　　苏影站了起来，直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女子，口中喃喃念着：“沈晴？！”是她回来了，那么他呢？
　　沈晴走了过来，微笑着伸出手，“苏影，好久不见了！”
　　苏影也伸出手，轻轻握了握沈晴的手，“确实好久不见了。”
　　三个人坐下，谭曦又为沈晴点了单。沈晴看着苏影，久久无法开口，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苏影看着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沈晴，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说，关于他的。”
　　沈晴叹了口气，“是的，我见你，就是为了江离。”
　　“江离……”即使在心中念了千万遍，今天听到这个名字，依然能够无情地撕裂她心口上本以为已经愈合的伤疤。
　　沈晴看着她，眼中有丝不忍，深吸了口气，仿佛终于下了决心似的，“苏影，江离他，半年前……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苏影颤抖着声音，握着杯子的手关节泛白。
　　沈晴咬了咬牙，回答，“就是说……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苏影盯着沈晴的眼睛，又看向谭曦，他看着她，眼睛有肯定，也有深深地哀伤。
　　仿佛有一记闷锤打在了苏影的心上，将她本已千疮百孔的心瞬间击得粉碎，眼前的一切模糊了起来，她直觉身体似乎飘了起来。身体被有力的扶住，耳边听着谭曦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不，她不能倒下，她必须要知道他是怎么了，即使他抛弃她，即使他永远也不回来，只要他能活着就好，能够活得幸福就好，可是他居然连死了都不让她再见他一面。她终于稳定住了心神，看着沈晴，“如果这是真的，你倒不如不告诉我。”
　　沈晴恻然一笑，“我也很想这样，他也要我不要告诉你，让你一直以为他负了你，慢慢便会忘了他。但是我觉得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不想他死了，你却一直活在对他的怨恨、自己的痛苦里无法自拔，不愿意醒过来。”
　　苏影睁大朦胧的眼眸，不可置信地望着沈晴，“以为他负了我？难道事实上他……”
　　沈晴轻轻摇了摇头，“在别人看来，我一定是介入你们爱情的第三者，是个恶毒的女人，有时候我真希望是那样的，我能够有那个能力，能够想尽一切办法破坏你们的感情，可是我知道，我根本做不到，不是我不想，是他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语调渐渐有些哽咽，沈晴低下头，调整了呼吸，抬起头，眼神虽然迷蒙，语调已然平稳了许多，“江离他自出生就有严重的心脏病，是家人竭尽全力，才保住了他的命，连医生都不知道他何时就会死去。这个很少有人知道，他也不愿别人知道。他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曾说过他不怕死，只要活着一天，他就会精彩的活着，他活的那么健康，那么富有生命力，以至于我们都忘了他的病，直到他遇到了你，他突然说他害怕死亡，因为有个人，他死了，就永远看不到了。但手术的风险太大，他不愿意你和他一起承受，所以他选择离开你，而我自愿做了你们分手的导火线，随他去了美国。在这将近五年的时间里，他做了三次大的手术，小的手术不计其数，那是心脏呀，怎么能经得起那么多次的缝缝补补？有很多次我以为他不会再清醒过来，可他都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这些年，他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医院里，除了修完全部课程，其他时间都是在通过看你的影像度过的，你不知道吧？他专门雇了人的，每天都会通过电子邮件传送你的信息。他一直期待着和你重逢的那一天，能够以健康的身体面对你，能够期许你一个未来，可是他终究还是输给了命运。就像他走之前说的，也许这辈子你们的相遇只是为了下辈子见面不会陌生，这一辈子他错过了，但是他绝对不会错过下一辈子，他不求下辈子再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只希望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说到这儿，泪早已模糊了沈晴的眼睛，她无法再说下去，只是接过谭曦递过的面巾纸，“我很庆幸最后的几年是我陪着他，即使他最后说的三个字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对于我来说，足够了！” 说完，便用面巾纸捂住了双眼，伏在桌上，痛哭出声。
　　苏影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睛却空洞无神，难怪他总是不参加体育运动，难怪他对她除了拥抱亲吻，再无其他，难怪他从不给她任何承诺。苏影直直看着前方，然后突然站起身，向外冲了出去。出了星巴克，向右跑去，只一会儿，便进了那熟悉的校园，苏影不顾一切向里狂奔着，顾不上擦去纵横而下的泪水，也顾不上别人讶异的目光，只是向着那个目标奔跑着。终于，她在礼堂前停了下来，看着高高的台阶，一步步迈了上去。走进礼堂，灯光有些昏暗，舞台上正上演着迎新晚会。
　　苏影在最后排的位置慢慢坐下，这时身边有个人也轻轻坐下了，苏影幽幽开口，“又是一届迎新会了。”
　　身旁的人没有回答，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苏影，他曾经说过如果当初是我先追到你，这样会更好，可是人的心一旦沾了情，哪还由得了自己。但是，苏影，放下过去好不好，他如果活着，也不希望你这样。”
　　苏影淡笑着摇了摇头，“谭曦，其实有一个人，一直等着你回来，她比我更值得你珍惜。这么多年，她放弃了外市优厚的待遇，选择和我在一起，一方面是陪伴我，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在我身边，就会有你的消息。谭曦，我们都是只是看着眼前的人，而忽略了身后的那个人。”
　　“那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呢？”谭曦的低沉着声音，有着质问，也有着不甘。
　　苏影没有回答，只看着灯光绚烂的舞台，她为什么无法回头？只因为有个人曾经站在那里，耀眼的让她只能看到他，就像追逐着太阳神阿波罗的水泽仙女克里提厄一样，爱上了，眼中便只有他，忘记了岁月，不在乎风雨，只是仰着头追逐着他的足迹，渐渐将自己便变成了向日葵，他是她的生命之源，她永远只能看着他，眼里也永远只有他。
　　从包里拿出手机，苏影翻看着，找到了相册里唯一存着的那张照片，时光回转，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又是一届新生到来的日子，学校大礼堂里人头攒动。高高的主席台上，作为学生代表的江离刚刚做完迎新讲话，正从一侧台阶拾级而下。虽然只简单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却依然掩不住他的帅气挺拔。
　　苏影坐在台下，左右看了看，悄悄拿出手机，举起来，对着他的方向，调整着角度。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后，她决定这次一定要照一张成功的，她一点点调整着大小，他的影像一点点放大，终于可以清楚地照到他的脸了，她高兴得想要大叫。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正要按下摁键，却突然发现，镜头里昂着头、缓步拾级而下的他将头轻轻一偏，视线竟然转向她的方向，唇角轻轻一扬……
　　她猛地一怔，拿开手机，远远看着他，只见他嘴角依然噙着笑意，眼眸中黑色的光芒闪烁，他站在那里，隔着人山人海，望着她，一切都成了背景，这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