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消受美男恩》苏照

52、所谓政变

　　一大早，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不是很大，飘飘洒洒地却也将万物覆盖。今日是大年初一，也是举行太子册封大典的日子。早在几个月前皇帝决定此事时，礼部的大小官员们便开始了着手准备。此时时辰尚早，官员们还未曾全部到达。前殿也就礼部几个官员和一些太监宫女们在忙着准备着册封大典开始前的准备工作，而皇帝还在寝殿休息着，不过到处都已是戒备森严，随处可见禁卫军。
　　当前的情况是慕容晟早已经预料到，也是在计划之内的。到处检查过之后他又到了皇帝的寝殿。寝殿内笑语欢声一派热闹，皇帝和杨妃正就穿着礼服等待着，一边聊着天一边逗着小太子，而其他人也都在谄媚地附和着。随意地找了个借口和皇帝说了几句话后，慕容晟退了出去，但他却没有撤走而是找了个不易被人发觉的角落藏了起来。
　　将近辰时二刻，刮了两天的风渐渐止息，雪却是大了起来，飘飘扬扬犹如鹅毛，将天地连成了一色纯白，迷迷茫茫地叫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静候了一刻，忽然雍王出现在了寝殿的内院。看到他慕容晟狠狠地吃了一惊，他来的匆忙，连通传也没有让就气势汹汹的入了内室，身后还跟着他从各地网罗来的高手。
　　想不到他另有打算竟然提早了宫变计划，就是他杀了归胖子弄来的兵符他还是没能取得他的信任！
　　愤愤地一咬牙慕容晟便就跟了过去，便就是打算看看他到底打算干什么。大门被雍王的侍卫们把手着不便太过靠近，他只就就近选了个稍微好点的角度观察。说是观察，事实上寝宫大门紧闭他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动静，勉强能听到里面的声音。雍王一进去里面立即就传来了怒骂声，张狂的笑声和婴儿的啼哭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却是叫人不用看也想象的出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有多么激烈。闹了一阵，也不知恼羞成怒的雍王干掉了谁，只听得“啊”一声惨叫，一大片鲜血就溅上了窗户，将窗纱染上了一片鲜红。这之后又是一阵骚动屋子内像沸开了锅。
　　不太喜欢这场景慕容晟厌恶地蹙了蹙眉头，一转眼却见着入口处来了个冒失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横冲直撞地就往寝殿内走，还没进大殿的入口就被人给拦下了。
　　会看到他原是无意，可看了一眼之后慕容晟却是惊讶了。那哪里是个真太监，分明是芙夜假扮的。守门的侍卫们得了雍王的命令不敢放人进去，芙夜便激动地跟他们争吵，吵地嗓门大了，口气凶了，不对方一下子失去耐心就拔出了刀子吓得她。芙夜不依不饶，竟是动手就动起手来。雍王在逼着皇帝写退位诏书心里本来就虚的慌，一听到有人争吵便忍不住的要出来瞧瞧，结果他一出来芙夜身后涌出了一大批的侍卫，直接地就往宫门内杀了进来。
　　原本还担心云倦赶不及救驾来着，想不到他倒也是把雍王盯地死死的。
　　看着双方厮杀了一阵，慕容晟悄悄的退到了暗处，一阵吹响了哨子。接收到信号，他早先安插在雍王身边的人立即将皇帝给从内室带了出来。
　　雍王偷鸡不成此时正逃跑无路，一看到皇帝要逃便就忙不迭地追了过来意欲抢夺，眼看着这就要追上了，慕容晟从暗处冒出来对着他的胸口狠狠地就是狠狠地一刀。雍王无比惊讶，他怔怔地看了一眼胸口，瞪大了眼睛。无法理解无法想象，怎么一直以来给自己出谋划策的人竟然会反水，他一把揪住慕容晟的手臂，愤怒地问道：“为什么……”
　　慕容晟只将刀子一转往他心窝里多扎了一分，靠在他耳边轻笑，“因为皇位只能是我的囊中物！”说着他猛的一下拔出了刀子，鲜血飞溅，瞬间喷了他满身满脸，而雍王睁着眼睛就那么倒了下去，至死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收回心神看了一圈纠缠中的两帮侍卫，慕容晟忙地又看向皇帝。皇帝一脸骇然地盯着雍王的尸体，眉头也是深深地蹙起眼底有着痛意，一直指着慕容晟刚想问些什么。慕容晟却是忙摆出了谦卑的姿态道：“微臣柳重言救驾来迟，还望陛下赎罪。此地不宜久留，请陛下随臣离开。”
　　僵持了一刻发现皇帝似乎起了疑心，他心底正打算先下手为强，却是不想皇帝一声叹之后收回了手，道：“走吧！”于是一群人匆忙地赶在云倦控制住整个局势之前撤离了寝殿。
　　当初定计划时慕容晟一共分了三步。第一步，让雍王逼宫。第二步，让人来救驾。第三步，他乘着混乱再将皇帝掉包。而今已经顺利进行了两步，只要第三步顺利他的计划就成功了。跟了皇帝一段路后他让人把皇帝带到东殿，他便到了约定的地点等待着。等了一阵有人领来了假皇帝，那假皇帝穿着礼服戴着冕冠，乍一看挺像那么回事，只是走近之后看着慕容晟的眼神却是带着一种敬畏，腰背也都是不敢挺直的。
　　盯着他看了一阵，慕容晟问道：“你知道看到云倦要怎么做吧？”
　　假皇帝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手里握着的刀子点了点头。
　　满意地收回目光，慕容晟看向了走廊外的落雪。连下了一个多时辰大雪已经堆积地很深，到处都变成了一片苍白。无意间余光扫过身后，却是发现带假皇帝来的那人正在对着自己发呆，他稍稍地侧过了头，那人却怔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目光。微蹙了一下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多想远处盯着云倦的人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终于轮到了云倦，为了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久了……
　　冷笑一声，看着前方慕容晟抬了个下巴要他们带着那假皇帝先出去，他随后跟上了他们的步伐。为了不引起云倦的怀疑，一行人是假借着不放心之名沿着原路撤了回去的，在半路上就和云倦带的人遇上了。那假皇帝还挺入戏，一上来就追问云倦笑太子和杨妃的情况，便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真情流露地一点也不像局外人，看的慕容晟满心都是怀疑。
　　眼看着时机成熟，慕容晟忙上前对假皇帝道：“杨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不必太过操心。微臣却是以为而今叛贼未除，余党未清，陛下还需先以大局为重！”重点强调了这最后四个字之后，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假皇帝听得一怔，紧紧得盯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一刻脸色才缓了回来。其实慕容晟给他刀子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要他给云倦按上一道罪名，名曰谋逆弑君。只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云倦的手碰到刀子，无论结果是怎么样他等于就是非死不可，即便他是逸德山庄庄主，云氏后人，而他要做的就是引诱云倦出手，而他这一番进言便就是催促着假皇帝快快动手。
　　随着慕容晟的目光落下，假皇帝送到袖间的手僵了一刻，忽然笑了起来。他猛地一把抽出刀子在慕容晟面前举了起，而后手一松开刀子“咣当”掉落在了地上。
　　不明究里众人一愣，慕容晟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慕容晟，怕是要你失望了。朕不是你的戏子也不是你的傀儡，更不会杀云倦。”一声轻笑，皇帝看向了云倦，云倦勾了勾唇却是注视着前方众人的一举一动。
　　气氛瞬间凝滞。
　　“哈哈哈……”意识到不对劲慕容晟忽然大笑起来，笑至癫狂处，他猛地一下收住转身就看向那带着假皇帝来的人，眼神锐利如刀便就是犀利无比。
　　被他的目光逼得不能正视，那人迟疑了一下抬手撕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随着他的真面目一点一点揭开，慕容晟骇然了，便就是无比震惊地瞪起了眼睛。清秀的脸庞，熟悉的眉眼，冰冷的眼神，眼前的人竟然是唐静易容的……
　　无法抑制心中的悲愤，便就是觉得已经快要临近疯狂的边缘，他一把夺过一个手下的刀架上了唐静的脖子喝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他被谁出卖都可以为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她是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可为何要将他逼上绝路？
　　众人面面相觑，却都不敢轻举妄动。云倦眸光深了深，一把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前方。唐静却是好言劝道：“收手吧，我已经求了皇上放你一条生路，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慕容晟毫不理睬，便就是咬着牙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是你？”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失败了！”走到这一步实属无奈，她不想云倦受伤，亦不愿意看着他死，二者兼顾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失败？”不以为然地一声冷笑，慕容晟忽地将刀子抽离指向了皇帝，“你以为我死了他这个皇帝可以做的安稳吗？”
　　云倦沉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呵呵，不怎么样。我只想还我娘一个公道，还我自己一个公道，也还天下人一个事实！”顿了一顿看过这一圈的人，慕容晟缓缓道：“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做这个皇帝，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先皇之子，他是慕容世家的子弟。而我才是继承了先皇血脉，应当执掌天下的人！”
　　一语既出众人哗然，愈发震惊得看着慕容晟和皇帝。
　　慕容晟冷冷一哼尽是不屑哼，他知道他们不信，但事实就是事实，谁都无法改变！
　　可谁也不曾料想皇帝缓缓地抬起了头，“朕，从未想过要取代你！”
　　慕容晟那句话众人还没想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再是听得皇帝冒出了这句便就僵住了，云倦却也是一惊，他这么说可是等于承认了慕容晟所说的就是事实，而可能会导致的后果却是不可想象。可说完这句之后，皇帝却是很平静的看着他们，坦然地跟什么也没说似的。
　　慕容晟会指责他他并不奇怪，他也不会求他的原谅，因为他本就不欠他什么。不是身处高位的人永远不会懂得高处的凄凉，皇位伴随的也不是想要的一切。很多时候他都很羡慕慕容晟，羡慕他可以在慕容世家快快乐乐的长大，可以一直得到父母宠爱，可以永远只做他喜欢的自己。而他呢？由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无论遇到什么都得自己顶着，承受着别人根本看不到的压力，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依靠，从小便如是，这些他何尝又有过选择？
　　“从未想过？”只就觉得十分可笑，慕容晟大笑了起来，“你大概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他所指代皇帝自然是太子册封大典，可那又如何？皇帝道：“若是没有今日这样一个契机雍王如何会逼宫？你又如何露出真面目？”
　　是啊，是个好的借口，要真的皇子血溅太庙，却让假的皇子被册封为太子，这就是他所谓的从未想过？慕容晟大笑着指向了号角声响起的前殿方向，对众人道：“你们听，那是什么？”
　　众人闻声看去便表情各异，皇帝却依旧平静。
　　“你还敢说你从未想过吗？啊？”举着刀子，慕容晟的手就又往前送去了一分。他一动皇帝的侍卫们便赶忙朝着他举起了刀子，云倦更是挡到了皇帝身前，厉声喝道：“慕容晟，大局已定你还不打算罢手吗”
　　慕容晟不以为然地笑了，看着云倦道：“云倦，这就是你一心维护的人，你看到没有？”而后又看向唐静，“阿静，这就是你所认为的心怀天下的人，看到没有？一边说着未曾想过取代我，一边做着欺世盗名的骗子，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们信任的？”
　　云倦和唐静没有说话，皇帝却是推开了众人走上了前，“你说朕欺世盗名也好，骗子也罢，朕不想解释什么。但朕即位以来所作所为自问做事无愧于心，对得起先皇，对得起天下，也对得起你的这个身份。你一再强调朕有心取代你的位置，请你仔细地想一想，若朕真有此意又怎会让你活到今日，你都可以为了要朕上钩不惜去杀清一色，而朕又怎会蠢到让你有机会用刀子指着朕？”微地一顿，他接着道：“如若这样你还认为朕别有用心，一定要杀了朕才能平息怒火的话，你可以动手朕无话可说！”义正言辞地说完最后一句，他便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没有畏惧没有回避，镇定地一如往常。
　　看着他慕容晟迟疑了，眉头紧蹙不发一言。过了半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就将刀子就送向了皇帝的咽喉怒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不能杀他！”一声大喝喝地他一怔，唐静冲到了他面前便就握住了刀尖。彼此一阵对视，这便听得唐静道：“你怎么还不清醒？皇帝被杀，后继者不定，为了这个皇位必然又是一场动乱，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多少人成为这场闹剧的牺牲品？”
　　微有迟疑，慕容晟轻笑。牺牲品？从来为了皇位就不乏牺牲品，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妨？而且他现在都已经是一无所有的将死之人了，天地就是崩塌了，那又与他何干？
　　看他还不打算罢手，沉默了一刻唐静缓缓地垂下了目光，“罢手吧，只要你罢手，我跟你走！”她的声音不大，慕容晟和云倦却都很动作很一致地看了过去。顿了一顿，她继续道：“你不是喜欢兔子吗？我们可以养很多的兔子，可以种花养草，可以做很多你喜欢做的事情……”
　　从当初的相遇到这一路的风风雨雨，一直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可他却不曾想过要这样得到。这算什么？怜悯？施舍还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委曲求全？看着她闪烁的眸光，苍白的笑容，慕容晟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滋味，无比痛苦地扭过了头。
　　云倦却是同时一把将拳握紧，紧地骨节“咯咯”作响，由始至终只就看着唐静未发一言。
　　看出了慕容晟的动容，唐静便试探性地将刀子往外抽离，却是一下子惊动了他。从失态中回过神来，慕容晟猛地一把将刀子握紧，喝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唐静一惊。
　　“你已经出卖过我一次，我不会让你再出卖第二次！成王败寇，何须多言？”话音未消，他毫不留情地将唐静一推就向前冲去。他力气太大，推地唐静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却是再抬头时发现他疯了一样的挥舞着刀子砍向皇帝。
　　“慕容晟……”一声惊叫没有唤地住人，一旁的云倦将皇帝拉开就迎了上去。
　　只见落雪纷飞，在两人刀剑起落之间缭绕不断，叠影重重，纷繁错乱地叫人看都没法看清楚。
　　极度地不安心迫使唐静追了过去，可她还没靠近慕容晟的刀子却反向她砍来。意外地怔了一怔没有想到闪避，云倦却是一个翻腾落在她面前，挥出剑去接慕容晟的刀。可谁都没有想到他的剑是挥出去了刀却没有落下，便在那一瞬之间慕容晟移开刀就往云倦的剑上撞了过去，一剑被刺穿了身体……
　　这样的突变谁也没有料到，却是切切实实的发生了。云倦怔了一阵猛地转头就看向了唐静。唐静却是惊呆了，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慕容晟胸口的剑。而慕容晟嘴角还挂着笑意，摇摇晃晃了一阵，最后支撑不住扶着刀子半跪在了地上。
　　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为何会演变成这样？缓缓地垂下手臂，云倦愤怒地瞪着慕容晟。他慕容晟好心计，明明可以躲开却不躲，明明不用死却选择这样的方式自杀，唐静不惜放弃他们的感情也要救他一命，他生生的在他们之间打上了一个死结，他狠，他够狠！
　　在一阵发呆之后唐静没有上前去扶着慕容晟，而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躺在了地上。冰冷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眼睫之上便又化开和滴落的泪水一并湿了面颊，眼前的事物一点一点地变得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