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非成是》巷乙

1、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窗外闷雷声响彻天际，现在已经九月临近秋天，可外面依然是闷热的紧，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清晨早起的人们被淋个措手不及。
　　睡梦中的白毅被雷声吵醒，木然的睁开眼睛，偏头看过手边的闹钟，已经快要六点了。
　　缓慢的坐起身子，从床上走下来拿出今日要穿的衣物，一切都不紧不慢的进行着，这已经是他多年的习惯，连闭着眼睛也能清楚的做好，只是从今天开始，习惯又要多加上一个，想到这里，白毅穿衣的手顿了顿，而后马上又恢复原状。
　　洗漱过后，白毅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前些日子买的面包，也不去加热，看过手表，转身先拉开灰色窗帘。即算是在下雨，窗外也依旧透亮，这就是夏天与冬天的区别之一，打开书桌上的小灯，白毅拆开面包袋，一边吃着一边开始预习今天要学习的内容，一如平常。
　　一只黑猫从窗外跳入，白毅嘴角终于有了点点笑容，并没有在意黑猫是如何跳上他家二楼，转身从厨房里拿出一碟昨天吃剩的小鱼干放在窗台，摸摸黑猫的头，示意要黑猫吃食，黑猫也不认生，用头蹭蹭白毅的手心便开始大块朵颐，白毅呆呆看了几分钟，眼里浮出几丝温和，转而低头继续预习。
　　预习一直持续到早上七点，黑猫吃完后早就跑没了影，白毅把碟子收起，现在他要准时上学，打算回家后一起清洗。
　　回头提过书包走到客厅拿起几根香烛点燃，朝着黑白照片里一对恩爱的夫妻拜了三辑便插入香坛之中。
　　这是白毅原来不曾有过的习惯，只是现在不得不多加上一个，白毅想到这些，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努力控制情绪抬头凝视上方照片里笑意正浓的夫妻，心里那一直没有来得及宣泄的感情堵在心里，越来越酸，一旦引起便无法收拾，一直酸到眼睛通红，鼻子一阵阵难受，最终照片上的笑容也在白毅眼里模糊不清。
　　眼泪脱离眼眶，一滴滴滚落下来，滴上洗的有些发白的校服衬衫被吸收得彻底，肩膀轻轻耸动，口中不断呢喃着：“爸…妈…我想你们…”
　　这一哭便哭了个彻底，其实白毅并不是个爱哭的人，不管是在老师还是在同学眼里他都是坚强、听话的好学生，就算是在得知父母车祸身亡的当天，他也把眼泪吞了回去，他知道不能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崩溃，他没有哭，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安静的认领尸体，安静的办完丧事…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安慰自己，一个人也一样能活得很好，努力鼓励自己，不让黄泉下的父母担心，他就这么行尸走肉般麻木的过了一个星期，甚至老师都被他没有丝毫破绽的表现骗过，可是难过这种东西早就如春芽般在心中生长起来，很快就变成蓬勃大树，他又怎么会知道，迟早…泪水还是会绝了堤…
　　胡乱擦了一把脸，白毅正在庆幸这不是在外面，没有人会看见，敲门声却在身后响起，门外一个年迈的声音也跟着传到白毅的耳朵里：“白毅啊…起床了没有？孩子，该去上学了！”
　　白毅收拾一下心情，打开那扇已经有些老旧的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有着不少皱纹的脸，他知道在门外喊他的是隔壁一个人居住的老大妈，知道老大妈是因为他发生了这种悲剧才同情他，但是心里的温暖还是蔓延到眼底，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白毅应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刚打算出门，谢谢婆婆关心。”
　　“谢什么，多见外！我们都知道你爹妈的车祸…唉…发生这种事情也真是不幸。”老大妈脸上有浓浓的哀愁，还有几分同情的看着白毅，看见白毅的笑容收敛起来，知道他心里不好过，拉过白毅的手就道：“小毅，你也别太难过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大家的孩子，只要我们有吃就绝对不会少了你的份！”
　　白毅勉强的笑笑，看见外面的暴雨已经停歇，对着老大妈点过头，道了谢，看过表已经不早，转身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