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老人与少年》晚日小舟

1、第 1 章

　　夜晚的风呼呼的吹过寂静的公园，公园路边的小椅子上，老人与少年并排坐着。

　　月光照出少年苍白清秀的脸与老人饱含着沧桑与沟壑的脸。

　　老人微笑的看着少年。

　　“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吧？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也总爱听点故事什么的，不介意的话给老头子我讲讲吧。”

　　少年：“好啊，反正坐这儿也是无聊。”话头一顿，“说来您可能不信，我以前是个卖的，也就是俗称的MB。”

　　老人没有半分异色的听着，少年盯他半晌，轻轻一笑。

　　“别看我这样，以前我在店里头混得很不错的，那些男的……一个个争着抢着要上我的床，钱那也是多啊，每天都是几万的进卡，那时候，我别提多得意了，就连出门儿也是一脸的大牌相，我有个特好的哥们儿，他总是骂我，说我的骨头是被脏水浸透了，偏偏我自己还乐在其中。”

　　少年笑得有点怀念，有点温柔。

　　“他也是个卖的，可是和我不一样，他不挑客，有人要他他就接，他说，他想离开那地方，将来，开一家自己的小饭馆，然后找个老婆，生个孩子，知道吗？他的厨艺很好很好，我和他住在一块儿，都是他做的饭，特好吃。”

　　“那时候我就不理解，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这样的日子，习惯了不是还挺好的吗？”

　　“呵，真是傻透了是不是？也就我这一贱骨头，会这么想，他总是劝我早些结束这种生活，我那时候还傻的以为他是嫉妒我的客比他多，讽刺了他几句，结果，他生气了。”少年深吸一口气，“他第一回生那么大的气，还骂了我，打了我，我也生气啊，被人捧惯了我哪受得了这种气，就口不择言的骂他装清高什么的，他直接踹门走了，他走后，我也挺后悔的，可又拉不下脸来去找回他，就在房里生闷气，心里还等着他回来哄自己呢。”

　　少年削瘦的身子有些冷的倦起来，唇边的笑很悲凉。

　　“可是，他就是走了啊，不知道去哪儿了，好几天了，也就是那几天，我碰到了一个对我超好超温柔的男人，那时候我看他那身衣服，全是名牌的，出手也是阔，我就想，应该是个很有钱的男人，于是，就抱着玩玩的心态想好好的捞一笔，可却渐渐有了好感，我们俩人不知不觉的就像恋人在一起一样，他包了我。”

　　话到这里少年却猛得咳了起来，老人将苍老的手在他背上轻拍着。

　　“没事吧？”

　　少年摇摇头，边咳边道，“没事儿，老……咳，老毛病了，我接着说啊。”

　　“时间一久，我有时候都忘了他了，就整天和那男人鬼混，结果有天晚上，我和那男人做的时候，他却回来了，我第一回，看见他那么生气的样子，要不我是紧紧拉住他，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会直接拿刀砍上去，眼睛，通红通红的，和头野兽似的，男人走后，他骂我怎么可以带男人来我们的家里头，我本来有点高兴的，可是这话就像一盆凉水泼了下来，我也怒了，就回骂一句：这是我家，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他又一次踹门走了，这时，我才看到那撒了一地的是块蛋糕，后来，我才想起来，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打开手机，里面全是他的短信，都是道歉的短信，还有祝我生日快乐，我心里头的气一下子就没了，心里头不知是悔还是别的什么，心慌慌的就跑出去找他了，可是，没有，全都没有，我找不到他了。”

　　“我其实，知道他愤怒的原因的，我曾和他说过，这里是我和他的家，我们在外怎么搞都……都成，但就是不能带人回家来，可我却……”少年的泪落了下来，苍白唇苦涩的吐出字语，“我找了好多天，却怎么也没找到他，而这时候，那个男人又来了，男人想带我去家里头，想和做，但那时候的我满脑子全是消失了好久的那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可就这时，我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对我温柔似水的男人居然将人拉到小巷里□□了，还抢走了我身上的银行卡，那时候的才知道，什么多金有钱，全他妈的是骗我的，他就一个穷鬼，用着好样貌想骗我钱呢！可笑我真傻，居然没有半点怀疑他，我追上去想抢回来，可是……可是很多男人都出来了，我看着他们，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但他们全是我看不上眼拒绝过的男人。”

　　“我害怕极了，一个男人上来，打断了我的腿。”少年拉起裤腿，上面有一条狰狞的疤痕，他低颤着说，“就是这条疤，现在，一到阴天下雨天的，就疼得厉害。”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我被那些人轮着上了一回，整个人都快死了一样，有人骂我，平时装清高什么的，我脑子里顿时想到了那天我骂他的话，心里头，很痛很痛，我第一回这么急切的想见他一面，就一面就好，因为我怕自己会死掉，然后，连句对不起也说不出口。”

　　“像是听到我的心声般，他真的出现了。”少年的泪越流越汹，滴落在木椅上落下一个个湿印。

　　“他扑过来抱住我，疯了一样的拿起地上的木棍什么的，就往那些人身上打，那时候的我已经快休克了，看不清了，后来，我就晕过去了，结果，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那天，会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少年将手背塞进嘴里，呜咽的痛哭着，“他是为了我……呜……那时候，我醒来……他已经被杀死了，我这才知道，那些人中有个人是□□老大的孩子，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他把那人打得住院里，那老大就把他带走，杀了，咳咳……呜……全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我找不到他的尸体，听那些人说，是喂狗了，我的钱全都拿回来了，可是，却是他用命拿回来的。”

　　老人用干燥的手指帮少年擦去眼泪，“他一定，很爱你。”

　　“是啊，他爱我，这三个字却是在短信里出来的，这是他在世上，留给我的最后三个字。”少年吸吸鼻子，眼已经止住了，“后来，店里头的老板来找我，他说，我已经自由了，我也才知道，他存的那些钱不是为了帮自己，而是想帮我赎身，他消失的那几天，是陪几个有SM倾向的男人陪他们玩，才凑够的钱。”

　　“在知道的那一刻，我听着房外的车响声，就真想冲出去，让车子碾过自己的身体，然后在地狱里，我再大声的告诉他，我也爱他的，可是，我没有，我动不了了，脑子里响过好几回自己被碾碎碾成两半的痛，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少年站起来，被泪水湿润过的眼底带着浓浓的悲伤与彷徨。

　　“我离开了店里，用钱帮他买了一个世上最好的地方，没有尸体没有关系，我把自己的东西，他的东西全放在棺材里，包括那张银行卡，我疯了一样的在墓前骂着他，我告诉他，我不稀罕他抢回来的钱，有本事，自己赚来给我！”

　　“离开后，我就真成了穷光蛋，我自暴自弃的讨过饭，大哭着的海边叫过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回来，真的，只要能回来，什么都无所谓，哪怕，我和他真的就成一对乞丐过一辈子，可是，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少年提着破烂的袋子离开了公园，他的下一站是哪里呢？

　　或许是哪个垃圾地，或许是哪条小巷，又或许他会继续去海边大喊着他爱人的名字。

　　老人抹去眼角的湿润，对着树后的某人说。

　　“别让自己后悔啊，孩子。”

　　树后的男人隐隐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满是泪水，他站过半天，才急急的顺着少年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老人欣慰的笑开，他突然回想。

　　那天，要是他赶得晚了，他这个失散已久的孙子是不是真会被那伙人杀死了？这个世间，是不是又得多一个难忘情的流浪人了？

　　END

作者有话说

　　夜晚的风呼呼的吹过寂静的公园，公园路边的小椅子上，老人与少年并排坐着。
月光照出少年苍白清秀的脸与老人饱含着沧桑与沟壑的脸。
老人微笑的看着少年。
“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吧？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也总爱听点故事什么的，不介意的话给老头子我讲讲吧。”
少年：“好啊，反正坐这儿也是无聊。”话头一顿，“说来您可能不信，我以前是个卖的，也就是俗称的MB。”
老人没有半分异色的听着，少年盯他半晌，轻轻一笑。
“别看我这样，以前我在店里头混得很不错的，那些男的……一个个争着抢着要上我的床，钱那也是多啊，每天都是几万
的进卡，那时候，我别提多得意了，就连出门儿也是一脸的大牌相，我有个特好的哥们儿，他总是骂我，说我的骨头是
被脏水浸透了，偏偏我自己还乐在其中。”
少年笑得有点怀念，有点温柔。
“他也是个卖的，可是和我不一样，他不挑客，有人要他他就接，他说，他想离开那地方，将来，开一家自己的小饭馆，
然后找个老婆，生个孩子，知道吗？他的厨艺很好很好，我和他住在一块儿，都是他做的饭，特好吃。”
“那时候我就不理解，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这样的日子，习惯了不是还挺好的吗？”
“呵，真是傻透了是不是？也就我这一贱骨头，会这么想，他总是劝我早些结束这种生活，我那时候还傻的以为他是嫉妒
我的客比他多，讽刺了他几句，结果，他生气了。”少年深吸一口气，“他第一回生那么大的气，还骂了我，打了我，我
也生气啊，被人捧惯了我哪受得了这种气，就口不择言的骂他装清高什么的，他直接踹门走了，他走后，我也挺后悔的
，可又拉不下脸来去找回他，就在房里生闷气，心里还等着他回来哄自己呢。”
少年削瘦的身子有些冷的倦起来，唇边的笑很悲凉。
“可是，他就是走了啊，不知道去哪儿了，好几天了，也就是那几天，我碰到了一个对我超好超温柔的男人，那时候我看
他那身衣服，全是名牌的，出手也是阔，我就想，应该是个很有钱的男人，于是，就抱着玩玩的心态想好好的捞一笔，
可却渐渐有了好感，我们俩人不知不觉的就像恋人在一起一样，他包了我。”
话到这里少年却猛得咳了起来，老人将苍老的手在他背上轻拍着。
“没事吧？”
少年摇摇头，边咳边道，“没事儿，老……咳，老毛病了，我接着说啊。”
“时间一久，我有时候都忘了他了，就整天和那男人鬼混，结果有天晚上，我和那男人做的时候，他却回来了，我第一回
，看见他那么生气的样子，要不我是紧紧拉住他，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会直接拿刀砍上去，眼睛，通红通红的，和头野兽
似的，男人走后，他骂我怎么可以带男人来我们的家里头，我本来有点高兴的，可是这话就像一盆凉水泼了下来，我也
怒了，就回骂一句：这是我家，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他又一次踹门走了，这时，我才看到那撒了一地的是块蛋糕，后
来，我才想起来，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打开手机，里面全是他的短信，都是道歉的短信，还有祝我生日快乐，我心里头的气一下子就没了，心里头不知是悔
还是别的什么，心慌慌的就跑出去找他了，可是，没有，全都没有，我找不到他了。”
“我其实，知道他愤怒的原因的，我曾和他说过，这里是我和他的家，我们在外怎么搞都……都成，但就是不能带人回家
来，可我却……”少年的泪落了下来，苍白唇苦涩的吐出字语，“我找了好多天，却怎么也没找到他，而这时候，那个男人
又来了，男人想带我去家里头，想和做，但那时候的我满脑子全是消失了好久的那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可就这时，
我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对我温柔似水的男人居然将人拉到小巷里□□了，还抢走了我身上的银行卡，那时候的才知道，
什么多金有钱，全他妈的是骗我的，他就一个穷鬼，用着好样貌想骗我钱呢！可笑我真傻，居然没有半点怀疑他，我追
上去想抢回来，可是……可是很多男人都出来了，我看着他们，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但他们全是我看不上眼拒绝过
的男人。”
“我害怕极了，一个男人上来，打断了我的腿。”少年拉起裤腿，上面有一条狰狞的疤痕，他低颤着说，“就是这条疤，现
在，一到阴天下雨天的，就疼得厉害。”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我被那些人轮着上了一回，整个人都快死了一样，有人骂我，平时装清高什么的，我脑子里顿时想到
了那天我骂他的话，心里头，很痛很痛，我第一回这么急切的想见他一面，就一面就好，因为我怕自己会死掉，然后，
连句对不起也说不出口。”
“像是听到我的心声般，他真的出现了。”少年的泪越流越汹，滴落在木椅上落下一个个湿印。
“他扑过来抱住我，疯了一样的拿起地上的木棍什么的，就往那些人身上打，那时候的我已经快休克了，看不清了，后来
，我就晕过去了，结果，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那天，会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少年将手背塞进嘴里，呜咽的痛哭着，“他是为了我……呜……那时候，我醒来……他已经被杀死了，我这才知道，那些人
中有个人是□□老大的孩子，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他把那人打得住院里，那老大就把他带走，杀了，咳咳……呜……全都
是因为我，因为我。”
“我找不到他的尸体，听那些人说，是喂狗了，我的钱全都拿回来了，可是，却是他用命拿回来的。”
老人用干燥的手指帮少年擦去眼泪，“他一定，很爱你。”
“是啊，他爱我，这三个字却是在短信里出来的，这是他在世上，留给我的最后三个字。”少年吸吸鼻子，眼已经止住了
，“后来，店里头的老板来找我，他说，我已经自由了，我也才知道，他存的那些钱不是为了帮自己，而是想帮我赎身，
他消失的那几天，是陪几个有SM倾向的男人陪他们玩，才凑够的钱。”
“在知道的那一刻，我听着房外的车响声，就真想冲出去，让车子碾过自己的身体，然后在地狱里，我再大声的告诉他，
我也爱他的，可是，我没有，我动不了了，脑子里响过好几回自己被碾碎碾成两半的痛，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少年站起来，被泪水湿润过的眼底带着浓浓的悲伤与彷徨。
“我离开了店里，用钱帮他买了一个世上最好的地方，没有尸体没有关系，我把自己的东西，他的东西全放在棺材里，包
括那张银行卡，我疯了一样的在墓前骂着他，我告诉他，我不稀罕他抢回来的钱，有本事，自己赚来给我！”
“离开后，我就真成了穷光蛋，我自暴自弃的讨过饭，大哭着的海边叫过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回来，真的，只要能回来，
什么都无所谓，哪怕，我和他真的就成一对乞丐过一辈子，可是，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少年提着破烂的袋子离开了公园，他的下一站是哪里呢？
或许是哪个垃圾地，或许是哪条小巷，又或许他会继续去海边大喊着他爱人的名字。
老人抹去眼角的湿润，对着树后的某人说。
“别让自己后悔啊，孩子。”
树后的男人隐隐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满是泪水，他站过半天，才急急的顺着少年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老人欣慰的笑开，他突然回想。
那天，要是他赶得晚了，他这个失散已久的孙子是不是真会被那伙人杀死了？这个世间，是不是又得多一个难忘情的流
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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