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不再》雪落无踪

3、第三章

　　拖拖拉拉的队伍终于要回去了。
　　回去的途中，教官为了弥补刚刚的失误，一直督促着大家整齐按照秩序走。可是大家闹过，玩过，觉得教官住的地方都看过了，又军训要结束了，也不当回事了。有的男生还和教官称兄道弟来了，讨论起男人的问题。
　　进过大桥的时候，大家走的比较慢。男生们边走边大声聊天，女生们则边欣赏桥边风景边惊呼自己发现的美景。
　　大桥景致还是很壮观的，高耸离地面，很有壮志凌云小的感觉，桥两岸一边是马路和嶙峋的楼宇，而另一边则是青葱岸和稀疏的几栋房子。仔细听还可以听见远处火车穿行而过的轰隆隆的声音。
　　桥下有人家承包了江水一片区域做鱼塘，用网和棍子圈起来的一小块地方，在靠近江边的一角还建了个小屋子休息。似乎可以看见鱼儿在江水里游来游去。偶尔可以看见一两只水鸟一动不动的立于棍子上，就在你揣摩它身为一只鸟还是一个雕塑的时候，它会猛的撒开翅膀，像离弦的箭矢一般冲入水中，张开嘴，激起一波水花，一个漂亮的翱翔在滑行到另一个棍子上。要不是看见它嘴上叼着的鱼，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动作迅速的让人想到了间谍。不禁哑然一笑。
　　同学们一边惊呼着，一边大笑着。萧然也在桥边看着，因感冒带着点低烧的脸越发显得有点清瘦，此时也不自觉得展颜一笑，只觉得自然万物当真是无奇不有，而没想到自己在蔚蓝色校服的衬托下显得有点清丽脱俗。一阵风吹过，江水泛起了波纹，萧然的校服摆角也略微翻起，而在这温煦风中萧然还是那么静静立着，淡淡笑着，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大家此时就停在桥边，趴着桥栏看着下面这幅奇景。连教官都好心肠的没催促，可能是可怜一帮只知道关在屋子里读书的小屁孩吧。
　　忽然一声惊呼声传来，是女生那边。萧然透过人群依稀看到有只大头红色蜻蜓在栏杆出，被一群女孩子围起来的蜻蜓看起来瑟瑟发抖中。萧然正奇怪今天又没有雨，怎么这只蜻蜓这么好心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给人欣赏时，听见那边有女生高声喊道“看那，这只蜻蜓一边翅膀被人拔了啊”“是哇是哇，好可怜”“啊，你干什么”“反正蜻蜓少了一边翅膀飞不起来，也是要死的，不如就两边都拔了，算了”“额，这样不好吧”“玩玩嘛，干脆丢下去算啦，让蜻蜓也能再飞下嘛”“诶，不要啦”
　　“你们干嘛，一堆女生还欺负一只蜻蜓”萧然终于受不了了，拔过人群进去喝道，声音不大，但是对于女生也足够了。女生们一哄而散，带着嗔怒的眼神散开了。刚刚还拥挤的地方，一下子就只剩萧然一人，额，外加一只断了翅膀的蜻蜓。
　　萧然也没再说女生，只是愣愣地看着这只折了翅膀的生灵。刚才想到万物是如此有趣，现在便觉得人生的残酷与未知。即使你现在翱翔于天际，说不定下一刻就跌落云层。而那些曾经羡慕你的人呢，只会趁机落井下石。萧然不禁有些走神，连大部队开走了都没反应过来，还眼睛直直地望着那只蜻蜓。
　　“她们也不过是闹着玩，你莫上心”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温柔的话语。
　　萧然还在发愣中，只觉得这声音听起来似乎从灵魂深处传来，虽然不知出处，却让人安心。
　　又发了会呆，萧然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幻觉，身边正立着一人。萧然才觉得有些慌乱，这人明显是来安慰自己，自己反而不理别人，还把别人晾在一边半天。忙转过头去看这人。
　　待仔细瞧来，才发现这人居然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近距离还要略微地抬头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只见那人并不恼怒，一只手随意的靠在栏杆上，身体略微倾斜依着杆子，平静地看着萧然，甚至萧然还感觉到了他眼里藏着的笑意和一抹温柔。温柔！萧然觉得自己绝对是神经恍惚了，在桥上吹了半天风，感冒加深了，居然用了这么个词。
　　萧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越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走神了”。自己都不自觉地脸红，不就是个蜻蜓，自己居然伤春感秋了，还感叹起人生了。
　　那人倒没在意，什么也没说。过了下子才说道，“你感冒了”
　　“恩”为了证明自己是病患，萧然还不自觉地拢了拢衣服，吸了吸鼻子。
　　那人看见了，扭过头，似乎为萧然这种小孩子似的行为无声地笑了下，不过萧然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在某人眼里是多么孩子气。
　　“我看你在发呆，便和教官说了声，教官看你生病，倒也同意我和你在后面慢慢走，不过我们要是再不动身，不知道天黑前赶得回学校不”那人慢慢地说道，声音轻柔像鹅毛羽轻轻扫过耳朵的感觉，让人觉得痒痒的。
　　萧然茫然地望了望，发现大部队都在眼里都化成了一个小圆点了。于是脸上终于抹上了一痕着急的神色。便应道“那多谢同学你了”
　　“那个，同学，你叫什么”萧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让他等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龙腾”对方踩在萧然后半步，似乎算好了般，永远不会快一步，也不会慢一步。
　　“噗，这名字好哇，赶明儿再来个虎跃，你们俩就可以凑一对了”萧然不禁神采飞扬起来，拉着龙腾滔滔不绝。
　　“那倒不错，你帮我留意着”龙腾一边笑着，一边应着萧然。
　　“成，包在我身上，嘿嘿”萧然嘻嘻笑着，想象着以后龙腾虎跃组合，便觉得开心不已。
　　一路上两人其乐融融，主要萧然说，龙腾边听边点点头，两人虽然初次接触，但毕竟都是学生，聊起初中生活各种囧事趣事倒也很愉快。
　　其实大部队就在不远处，不过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加快步伐，总是和大部分隔着点距离。可能比起被教官唠叨着，不如两人在后面偷着乐过瘾。
　　正开心地聊着，萧然突然伸手摸摸自己鼻子，一边侧头望着龙腾疑惑地说“我怎么觉得鼻子上滴到水了，是不是要下雨了”
　　“恩，有么，莫不是你感冒糊涂了，我怎么没感觉到”龙腾很正直地说道，还伸手摸了摸萧然的鼻子。
　　萧然很不爽地拍开了某只爪子，“是么，我虽然感冒了，可是又没发高烧，脑子没不清醒啊，恩，好像现在是没有了”萧然郁闷的低头说道，所以没看到某处某人憋笑憋得发红的脸。
　　萧然不小心侧头看了眼，才恍然醒悟，“不对，你骗我，是下雨了，看我头上都滴到了”
　　“哈哈”龙腾实在忍不住了，边笑边拍着萧然肩膀“哎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我真不是故意的”还很侧扁的笑弯了腰，靠着托在萧然肩膀上的手着力才没蹲下去。
　　“有什么好笑的，笑笑笑，笑死你”萧然愤恨地喝道，倒有点急了。不满的瞪了龙腾一眼。
　　“是是是，你没退化，进步了，这才滴一滴雨，你就感觉到了，可以做雨天感应器了，还倍准，天气预报都省了。”
　　“你，太可恶了。哎呀，别笑了，再笑小心肚子痛死你。看，现在下雨了，怎么办，要是再淋一场雨，我觉得我肯定要发烧，到时候记得给我收尸哈”萧然故做怨妇的说道。
　　“成，我会记得给你立碑的，要不要贞节坊”龙腾也就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我我我，不理你了”萧然气愤到“不带这么耍人啊”
　　龙腾徐然笑道，不语。
　　“我说真的，大哥，下雨了啊。我们要不到店里躲下子”萧然最后实在沉不住气说道，他才不想再淋一次雨。
　　龙腾看着萧然眼睛，突然眨眨眼，然后自顾自得拉开书包，把手往里一伸，得意地拿了个东西出来在萧然眼前晃了晃。萧然定睛一看，咦，伞，敢情这家伙不急，原来有底啊。哼，还让我一人干着急。看着这伞，萧然才觉得有点熟悉，歪着脑子想了想貌似昨天王义仁一块的同学貌似就是他啊。
　　龙腾打开伞，深蓝色的伞，把伞遮过来后，龙腾瞟了眼萧然，挑了下眉，问道“想啥呢，这么出神，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有伞，给你个惊喜啦”
　　萧然被那个惊喜无语到了，还真是惊喜那“没什么，只是想起昨天是你和王义仁共伞吧”
　　“呵，没想到你还记得啊，叫你和我们共伞，还不要，看现在生病了吧，小病猫”龙腾还另一只手凑过去捏萧然鼻子。
　　萧然赶紧脖子往后一伸，躲开了某只魔爪“你，我哪里是病猫，我我我只是昨天睡觉没注意才感冒的，才不是淋雨感冒的”萧然愤愤然的抗议。
　　“好吧，看，跟我在一起至少今天不用淋雨啦”龙腾看萧然那样子，便安抚着说道。
　　“恩，那倒是不错，跟着你呀有肉吃，嘿嘿，那我以后就赖着你算了”
　　“成，那我就多了条尾巴”
　　“就算尾巴，那我也是龙尾”
　　“噗，那好好干，赶明儿干得好，升级了，到我肚子，那不就是龙种了嘛”说到这里龙腾忍不住哈哈大笑。
　　“什么，你少得寸进尺，小心我砍了你那里，让你啥种都没”
　　“好好好，算你狠，葵花宝典我可没兴趣”
　　“哈哈哈哈，还是大爷我厉害，怕了吧”
　　雨渐渐变小，两人的笑声也远去了，可是撑在两人头顶的伞始终没有收起。
　　虽然开始两人也是并肩走，但共在一把伞下，让两人距离更近了，萧然觉得自己都可以听见耳边龙腾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或者自己的心跳声，一个轻柔一个强劲，一强一弱地让自己都觉得有点闷不过气来。其实只是共一把伞，为何会有种两人独处一个房间的感觉呢。
　　萧然突然想起看秒速五厘米的一个画面，里面同学们起哄男女主人公时便在黑板上画了一幅画。就是一把伞，伞下面分别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当时萧然还不懂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在日本同撑一把伞的男女是有爱情的象征。也许世界虽然很大，但是一把伞就可以营造出只属于你我的一片独特领域吧。
　　噗，怎么想到这里去了，再说我们都是男的啊。男人跟男人之前怎么说爱情呢，不过呢，萧然偷偷侧头瞄了眼龙腾，这家伙长得还真不赖，个字绝对有超180，身材可追模特，哎，一张脸也是超正，我要是个女的，和这家伙共伞，还真的会心动呢。恩，以后要盯着他点，不能和女的走太近，要不我都找不到老婆了。
　　就这样龙腾撑着伞，萧然开着小差，学校越来越近了。
　　而雨其实早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