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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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刺杀
是夜。
秋风的呜咽之声使刚经劫难的城镇更加肃杀，窗外沉沉的夜令人心情烦乱。
被关心自己的臣子赶上床的司马衷始终睡不着。白日里危险的感觉挥之不去。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直觉让他成功地躲避了这么多年各式各样的戕害，好好地活在世上，纵是傀儡，却也还能沐于阳光之下。
临睡前他本想让嵇绍留下陪他，但心中那难以表明的羞赧又使他三缄其口。嵇绍明了他意，但见楚王在旁一副你要敢留本王便也敢的模样就改了主意，轻言安抚他道微臣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吩咐。
由于出行前就吩咐了不愿侍人在旁伺候，于是不甚奢华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一人。他踟蹰良久，才略略笨手笨脚地除去了身上衣物，躺在了床上。
惨白的月光投影在地上，被窗棂分割得支离破碎，树影摇晃形同不安好意的鬼魅。司马衷睁着眼睛不敢睡觉。
门外似乎有什么异动。
轻微的一声响，司马衷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一把握紧了枕边防身用的短匕。
身姿矫捷的一个黑影只一瞬就到了他床前，一把掀开了他的被褥钻了进来。司马衷毫不迟疑地将匕首往那人身上招呼，却被轻松架住。
“皇兄，这秋夜太冷了。臣弟请求为您暖床，可好？”熟悉到令人牙痒的低沉声音响起来。而借助那稀疏的月光，司马衷看清了身旁人。剑眉星目却邪气不改，此时更是一副顽劣之相说着不那么有说服力的话。
不是楚王又能是谁？
这一掀被，凉气都席卷进来了，敢问您就是这么个暖床法么？
司马衷虽仍被气得说不出话，心头大石却放下了。但被楚王裹挟进来的凉风冷得发抖，当下就要推他出去。
楚王却岿然不动，又手法巧妙地将他手中的匕首卸下扔在床边，侧身轻轻拥住了他。
“记得么？皇兄``````小时候，你体质特殊总是冷得睡不着，都是臣弟和你一起的。你还夸臣弟是小火炉呢。”他语气悠远近似梦呓，褪去一贯的调侃戏谑之后显得真诚而又带着刻骨的怀念，狠狠戳中司马衷心底的软肋。
怎么会不记得呢？他们曾是最好的兄弟，最能诠释兄友弟恭这个词。这虎头虎脑的弟弟，有些孩子气的霸道，却对他言听计从，最是贴心最是得他意。
司马衷手上推拒的动作便停了下来。楚王也并没有进一步做出什么不逊的举动，只是像个真正的弟弟般抱着他，絮絮叨叨说着往事。
曾经一起玩过的游戏，一起跑过的山丘，一起闯过的大大小小的祸``````
司马衷安静地听着，有时还会忍不住笑起来。他天生忘性大，而对亲近的人就只记好事选择遗忘不愉快的。
可楚王不是。
“皇兄可知我为何对你行床笫之事么？”
司马衷一僵，便挣扎起来。
楚王低低地笑着，将他搂得更紧些，在他耳边道：“因为我没有办法只当你是兄长。”依旧是软软的语气，真挚而悲伤。
“你总是没有主见。父皇要给你指婚，你忘记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了么？”
“你不可以这么做。如果一定要这样，那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
“你问臣弟为什么不能，臣弟当时没有回答。可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仍是不明白吗？皇兄。”
“因为我``````”
一句接着一句，司马衷被他语声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蛊惑，愣愣地忘记了挣扎。
突然楚王紧紧抱住他往宽大的床内就势一滚。
下一秒雪亮的剑已经刺在了他们刚才所待之处。
楚王扬起被褥劈头盖脸往那黑衣人身上抛去。
黑衣人措手不及只得后退，仍不忘以剑向前御敌。
楚王趁这间隙已抱起司马衷往门边移去，快要到达之时被一片剑影挡住了去路。情急之下，楚王抄起桌边的折凳堪堪去挡。
不料那剑十分锋利，将那折凳砍断的同时去势不减，直直对着楚王怀中的司马衷招呼过来。
楚王仗着巧妙的身形避了开去，却又被逼到了床边。
司马衷忙大喊：“来人！有刺客！！！”喊了几声，便听得门外人声响了起来。
黑衣人眼中凶光一闪，似是想要速战速决，便又不管不顾刺了过来。
楚王摸起先前扔在床边的匕首，四两拨千斤地挑开了那柄长剑，随即与黑衣人缠斗在一块。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楚王虽身手极好，却因手中兵器不够顺，陷入险境。
嵇绍领着一大群侍卫破门而入之时，黑衣人已在楚王肩上制造了一个不小的伤口，见情势危殆，便不再恋战，冲破窗户投入茫茫夜色中。
嵇绍忙令一部分人去追赶，自己急忙跑了过来。
司马衷只着中衣，跪在地上，抱着楚王。
“陛下，您可无碍？”
“朕没事，快！快传御医！”司马衷焦急地大喊。他抱着昏死的皇弟，心中无限惊惶。
嵇绍见楚王肩头流出的血呈现出了诡异暗色，显然刺客在剑上淬了毒。当下也不再迟疑，差人请御医速速过来。
``````
“今日若非楚王，可能朕就葬身此处了。”司马衷愣愣望着静静躺着昏睡的楚王，呢喃道。
嵇绍站在他身边，拱手道：“``````未能及时赶到陛下身边，臣罪当诛。”
“不关你的事。刺客身手太好，神不知鬼不觉就潜了进来。再说，若非你带人及时赶到，不光是楚王受伤，可能朕也难以幸免。”
“陛下，这剑上淬的毒，乃宫廷之物。所幸御医此行带着解毒的秘制药品，楚王方能逃过此劫，未有性命之碍。”
司马衷长舒一口气，转过身问道：“刺客抓住了么？”
嵇绍颔首道：“折损了几名好手，终究是抓住了。臣以为，陛下宜尽早返回洛阳，以免再生不测。”
“嵇侍中，你觉得刺客会是谁派来的？”
“臣不敢妄言。但，朝中谁能有这般胆大包天，臣以为陛下心中也是有数的。”嵇绍抬眼看着司马衷，彼此都明了对方所指。
齐王冏，司马衷的胞弟。当朝太师，权倾朝野。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刺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