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关于尤尼 ...
-
（关于尤尼）
上午接到这份报告书实际上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而我能够做的反应不过是苦笑一下，然后拿出我的钢笔，签字盖章。
并不是第一次接触死亡了，所谓的死亡对我而言不过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见怪不怪。
但是这份习惯却始终无法抹去面对死亡的时候心中自然涌起的一种无力感。
“泽田先生总是在无限的扩大自己的责任。”
报告的主人翁，尤尼曾经带着无奈的口气责备过我。
“泽田先生并不是神，所以没有必要承担这么多。”
她不满的皱眉，但是却又似放弃一般轻叹一口气，“不过，如果真的放弃这份责任感，那么泽田先生也就不是泽田先生了。”
尤尼曾经说过，我们很像。（当然，我想这个我们还必须算上白兰）
我当年并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当时只是单纯的在那边想灭世大魔王如何和眼前这个温柔的小女孩很像。而我这个超级废柴又如何很像那个灭世大魔王。
现在想来真的是很天真的想法，所谓的天空，说到底，不管呈现如何的状态，天空始终就是天空。
宽阔，难以捉摸，阴晴难定，容纳世间万物，又俯视世间百态。
好吧，现在这个和我很像的小女孩就这么干干脆脆的离开了。
留下了某位对她执着万分的男人，留下了忠诚于她的家族成员，留下了其他的彩虹之子，留下了73的另外两位负责人，安安静静的消失于她美丽的睡梦之中。
“我们所处的这个时间段的尤尼走了。”我心脾气和的处理完所有后事，然后拿起了电话，挂给了远在这个世界某个地方的我的老师，“我不知道下一个尤尼什么时候出现，不过即使如此，我们仍然应该为尤尼的死默哀，为尤尼的到来而感到快乐。”
即使如此说这，但是口气竟是悲伤大于快乐。
多久没有用这种口气说话了，总是习惯于充满自信的口气，突然变成了这种，反而自己也觉得不习惯。
“我们的BOSS，离开时候的表情是怎么样的？”电话那头依旧是冷冰冰的口气，听不出悲伤也听不出绝望。
“她走得很舒服哦，舒服到退休后我也想要这种死法的地步。”
“是吗……那就好好努力吧”电话那头的口气依旧平静，实际上我很想问他到底如何努力才能做到如此这般。
这是背负诅咒的必然结果。
所谓的力量是必须支付代价，就像在菜市场没有一样东西会是免费的一样理所当然。哪怕你是中了彩票，你交出去的东西可能是你一辈子的平静和幸福。
好吧，因为我们拥有着力量，所以我们便拥有了财富和权力，但是，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们必须支付我们该支付的东西，就像世界上没有无限制让你赊账的店一样。继承73实际上等于继承死亡。
得了吧，我没有必要在睡觉前自寻烦恼，尤尼走的很平静，很安心，所以这就够了。而且我相信她会上天堂，就像我确信我会下地狱一样理所当然，虽然我并不相信真的存在死后的世界。
我曾经和尤尼讨论过死亡。
我很直截了当的问她是否会害怕。这个话题我从不在我的部下，甚至在我的那群自然灾害面前谈起。因为如果我说我害怕死亡，他们会拿着自己的性命挡在我的面前，而这才是我最最害怕的事情。
但是尤尼不会，我们都拥有着超人的直觉，彼此都清楚对方的能力，自然不会为对方做出多余的事情。
“泽田先生害怕死亡吗？”她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微微一笑做出了反问。
“害怕啊，害怕的天天都在做噩梦，睡觉都把枪握在手上。”我一摊手，坦白从宽。
“呵呵，请问泽田先生是在害怕自己的死亡，还是说是害怕自己死亡后无法控制的情势所带来的他人的死亡？“
好拗口的一句话……真佩服她能不打嗝的说出来。
而且还如此命中红心。
”我能理解为什么REBORN会在你面前抬不起头了。“
”呵呵，REBORN叔叔实际上也从未在泽田先生面前抬起头过哦。我们都是他最不擅长对付的类型的人。”
“可是他天天踩在我头上，欺负我，以整我为乐。”
“您可以理解为这事他爱的表现。”
“如果可以，我也想如此表现我的爱意，这很能抒发压力。”
结果我们还是没有谈到最本质的话题上去，但是这却已经是答案了。
尤尼并不是喜欢回避问题的孩子，除非那个问题让她如此觉得恐怖。
我想起了十年前我在另外一个世界遇到的那个尤尼，她承担着重则并下定决心履行她的义务。
却在最后的关头，表现出了她的懦弱。
可是，我该说这是懦弱吗？没有人不害怕死亡，真正的不怕死英雄实际上并不存在。因为所谓的不怕死说句实话就是已经无所谓生存还是死亡，那么从本质上来说这个人就不是活着的人了。
更何况尤尼不过是一个弱小的女孩。
她不适合做什么见鬼的英雄。这个有着过人直觉，带着温暖笑容的孩子应该获得更多的时间去学习更多的东西。
但是即使害怕，即使恐惧，即使懦弱，那个时空的她还是做出了选择，选择了自己应该做出的而且必须做出的选择。
正确，却让我感到束手无策，怒火万丈。
现在想来实际上我第一次杀人应该算在那个时候，我杀了，而且让他灰飞烟灭。
不管如何美化，我的确杀死了那个世界的白兰，即使他是灭世大魔王，即使那不过是他数亿个意识中的一个。
我杀了人，但是尤尼的死给我带来的打击过于庞大让我忘记了这个事实。
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知道我是如何的自私，自私到在我面前生命并非我安全平等。得了吧，不管是天空还是大地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不是神。作为证据，我很后知后觉，直到我真的长大为止，我都以为我的世界是公平的。
然后，我长大了，忘记了梦想，于是才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一个凡人。
万幸的是我能够长大，从一个孩子成长为一个大人，这当中经历的事情虽然根据环境前插万变，有不幸也有幸福。
但是，看着尤尼，有时候真的觉得不管如何长大就是一种幸福。
至少你有过梦想，不管你是否追逐它一辈子又或者半途而废，不管这个梦想现实可靠又或者漫天飞舞，管他是成为一个有责任的人还是一个超级机器人，至少它存在过，那就是幸福。
才短短几年我就已经觉得只能直视现实的眼睛如此可怕，而尤尼从她有记忆开始便必须天天忍受着这些残酷的事实，她无处可逃，即使如此她依旧笑着。
“虽然有时候觉得很可怕，很伤心，很痛苦，不过总觉得还是幸福的时间多出那么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幸福，就足够支撑起一个人的一生。”
站在灯光中微笑的小女孩，十几年前她只比我矮上那么一点点，而现在我必须蹲下生方能直视她的眼睛。
她是被时间遗忘的小女孩，而我却依旧走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那么，现在的尤尼幸福吗？”
“是的，有很多人陪伴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很幸福。”她笑着看着站在不远处做聚光灯下的金发男人，还有站在他身边的女性，今天的两位主角，虽然笑着，但却显露出不舍。
转瞬即逝，但是这逃不过我的眼睛。
“担心吗？”
“嗯……”
“放心吧，那个男人没有这么的软弱。”我拍了拍她的脑袋，“而且我还在。”
“是呢。”她有些寂寞，但是还是笑了。这个比我要坚强太多的小女孩。
而事实证明实际上她根本不需要我的任何帮助。
那个她最放不下心的男人在她离开后悲伤却平静，他只是淡淡的说着，一定会守护公主的家族，所以不需要我多余的担心。
他说公主有太多的东西还来不及看到，来不及接触到，所以他会代替公主去看，去接触。
他说，至少公主这次走的很平静，所以就够了。
我问他，你会接受另外一个时间点的尤尼吗？
他一笑，“我是骑士，我只是一个骑士，并不是王子。不管是第几任的公主，在我有生之前，我就是为了公主而存在。”
这个男人很聪明，他聪明的将自己放在了诅咒之外，这样既不会伤害到他自己，更重要的是这样更不会伤害到尤尼。
“那么，作为彭格列联盟的首领，我命令你，在尤尼回来之前，守护这里。”
“当然，我会的。”坚定地声音，然后他便挂上了电话。
我不知道世界上其他人面对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爱情会如何抉择。
至少，我不会去冒这个险，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就这样随波逐流。
我不是孩子了，我没有什么乱来的资本，更没有乱来的勇气。
而同样的即使被时间给遗弃，尤尼依旧在成长，依旧是一个成年的人。
至少她的心灵是如此。
她和那个男人，如此接近，却不再前进一步。
我不能说这是不幸，但是我也无法认定这便是幸福。
但是这又算得上什么呢，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的生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迎来终结的。想要得到的很多，先要遗弃的很多，有着太多的遗憾，也有着太多的不舍。
这才是最真实的人生，所以我想既然他们觉得可以，这样就够了。
我们是家族，所以即使没有血缘，即使没有爱情，即使我们必定分开，但是我们依然是一个家族，这就够了。
我下定了决心，然后拨通了电话。
这周，将会是伟大彭格列十代首领在任的最后一周。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关于尤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