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桑》桃七

3、白乾

　　第二日一早，天空还泛着鱼肚皮的苍白，月莺便来了。“姑娘起来吧，月莺帮姑娘梳发。”我本来就睡得轻，今天更是天未亮就被窗外鸟鸣闹醒，躺在床上闭目沉思，听着月莺的声音，我也并不耽搁，旋即起来洗漱。

　　月莺帮我挽着繁琐的发髻，“姑娘的面容真是清秀。”我看着铜镜的自己，微微笑了，铜镜里的我也牵动起嘴角，“是吗？”月莺好像一下子没有明白我的心思，愣了一下，“是啊。公子一定会喜欢的。”我垂下头，不再做声，任由她在我的头上添置繁复的样式。

　　“嗯，弄好了，姑娘看看可满意。”我抬头透过铜镜看见他站在门口。我回头望着他，月莺才发现他来了，慌忙道了一声，“公子”，便退出去了。我轻笑着站了起来，看着他半晌，才道“来了。”他点点头，“坐吧。”

　　我随他一同坐下，他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我，就在我紧张得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时候，他突然移开目光，“住的可还习惯？”我实在不知道只住了一夜，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但是总不好不回话，便总结语言，“嗯，还好，只是我有些认床。”“认床？”他在口中把玩这两个字，“以前倒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毛病。”我不知道他说的以前是什么，朱唇轻启，却卡住了音节。“还是都不记得吗？”他说这话时，声音凉凉的，目光从我的身子穿到很远的地方。我摇摇头，“我不记得我们见过。”“总会想起来的。”长久的静默后，他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肯定的说出这话。

　　我很想告诉他，我自幼无父无母，一个人过日子，对和我接触的人都会防御并记忆着。我从未失忆过，可见我们并无什么风雨欲来的曾经，他又何必念念不忘地执着。“我先走了，你在这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月莺。”我看着他的背影，迟疑之下，脱口而出。“我叫佛桑，你叫什么？”“白乾。”他身子顿了一下，终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