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 10 命运之线 ...
-
2011年9月24日大风，阵雨
“你真的确定了？”鼬站在阳台上，斜倚着栏杆，眼睛低垂着俯瞰下面遥远的地面。
“是的，哥哥。”佐助回答。
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一周以前发生的事情以鲜血作为终结。救护车和警车交互的鸣笛声中，鸣人的手紧紧扯住了佐助的衣角。
他想说些什么，但越来越快的呼吸让他完全喘不过起来。
过呼吸症。
佐助将他的头一把按进自己的肩窝里，紧紧拥抱住，像是要将一切隔绝在外的用力。
“慢慢来，鸣人，这不是你的错，来，呼——吸——呼——吸——”佐助安慰着。然而他的手，却像是抓住什么似的，狠狠握紧，青筋尽暴。
“我爱罗……手鞠……”鸣人几乎是无意识的喃喃。
“……”佐助的眼睛足够好，他清晰地看见那几枚子弹中有一枚准确地穿入我爱罗的脑部，另一枚则击中了手鞠的脾脏——都是非常要命的位置。
“他们伤得很重的样子——那些医护人员……”鸣人的手在发抖。
“没关系。”佐助下了某个决断，捧起鸣人的头来，镇定的目光安抚了他，“你还记得，我是一个魔神，还欠你两个愿望吗？”
急救室的灯一直是危险的红色。
一众孩子和闻讯赶来的家属站在外面心急如焚的等待着——我爱罗和手鞠的父母都在国外，晚上陪女朋友去了于是没有一起出来吃饭的勘九郎脸色苍白——那是他的姐姐和弟弟，而他甚至连他们什么样子都没有能见到。
佐助站在手术室里。
没人看得见他，幽幽的蓝色光芒笼罩他的全身，刘海微遮住眼睛，他静静地看着心电图上的线高低起伏着。
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人类也好，魔神也罢，终究还是有些共同点。
比如同样喜欢切水果的小游戏，比如挑食的时候会振振有词的找出大堆理由来为自己辨清，比如做了坏事会心虚，比如会被温暖驯化，比如……
比如不能干涉生和死的界限。
佐助现在正站在这条界线上，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到这么多。
在那声枪响响起时，鸣人的确是在和我爱罗相近的方向。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佐助回头，视线一片血红。
他几乎以为是鸣人在流血，几乎以为是鸣人受了伤害。
可那不是。
那是数不清纠缠千万的线。或粗或细，盘缠在每一丝微弱的气流每一根飘起的头发丝上，织成一张构建了整个世界的网。
鸣人身上的线，几乎全是赤红如血的颜色，有一些，甚至已经是暗沉半干血渍的黑褐色。
只有最里面一层是纯洁得几乎在发光的雪白，密密麻麻的将他交织在其中，像是一道保护网抵御着外面像是强加上去的线的侵蚀。
正因为目瞪口呆的死死盯着鸣人看，他才会错过了那把枪接下来的几次射击——本来以魔神的速度，他是可以拦截下那些子弹的，但他没有。
那些线，是什么？
而后他发现，整个世界都是密密麻麻的线的爱恨纠葛。
平时总是云淡风轻今天却第一次失态的鹿丸身上浅棕色的线纠缠着绕出繁复美丽的几何图形，他描述不清，只是觉得仿若知识和智慧本身给人的感觉一样，对称的完满和神秘。
他身上还有无数纠结得极粗的线和躺在担架上的手鞠紧密相连——是孔雀尾羽的翡翠绿与墨色，闪烁着晶莹七彩的光辉，然而他们在一根一根的断掉，褪色变白。
总是强硬到让所有男孩子提到她就打个小寒战的小樱此刻满脸泪痕，她身周环绕的线居然纤细柔软如斯，交织出一层又一层仿若朝霞晚樱般梦幻轻薄如烟的绯色，笼罩在她身上，就像华美的长袍。那些深深浅浅的绯红自地上蔓延开去，牵扯上周遭所有人，以及看不见的不知何处的存在，像是一树春日飞樱。
他低头，看见自己周围安静得像真空一样的存在，没有任何线纠缠的空白。
他想，他知道这是什么了。
魔神王族特有的力量，“他们的眼睛，能够直视命运”。
他看见的，是命运之线。
命运判给我爱罗和手鞠的，是死亡。
他们与他人的牵绊之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断掉、枯萎或是褪色，灰飞烟灭。黑色安静的蚕食着他们身上所有的色彩。
他们，是已经半身跨过了生死界线的死人。
但他，答应了鸣人。
“救救他们！佐助，求你，完成我的愿望！”
那么……佐助抬起手，带着镇静意味的蓝色逼上如潮水蔓延上行的黑线。
黑暗暂停。
心电图上的线，固执的向前，进行下去。
一只手，却在斯时，抓住了佐助的手。
“你在干什么，Sasuke？”
自空间当中骤然出现的是鼬，黑色的衣服上金色的郁金香花纹身姿曼妙而神秘，他按住佐助的手，蓝色光芒瞬间消失，黑线失去束缚，瞬间上升的势头更加猛烈。
心电图上的线开始不良的起伏，人声惶惶。
“我要救他们，这是救我的人类许下的愿望。”佐助直视鼬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此刻眼睛还是滴血的深红，可他却一点也看不见鼬身周理当缠绕的命运——不如说，如果自己看不见自己表现为真空，那么，鼬就像黑洞，因为让人头晕目眩的存在感，就连命运都为之吞噬。
“你知道魔神也有不可做的禁忌吧，Sasuke。”鼬的声音低下去，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佐助想要挣脱的力量，非常大，越来越大！
“我答应他了。”佐助固执地回答。
“中国有句老话——大恩难报，不如杀之。你知道为什么来人间历练的魔神那么多，有故事流传的却那么少吧。”鼬的眼睛仍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佐助猛地瞪大眼睛——鼬在建议什么？！鸣人可是卡卡西重要的弟弟！他不相信鼬会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在乎卡卡西的感受——可是！
可是鼬的语调笃定而冰冷。不容反抗。
他是亿万魔神共同的君王，他自出生以来就以强大的力量和天生的王者身份俯瞰整个魔神之界。生命在他眼中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存在。
魔神，他们向来非正非邪，只是强大到令人类战栗的存在而已。
“这是……他要我救这两个人——这是两个愿望——实现它们后我就完成了试炼，比之杀戮带来的强行突破，更加水到渠成的破除己身的界限——我也快到了成年仪式了，不是吗，哥哥？”佐助张张嘴，无助的开合好几次后才结结巴巴的说出以上的话来。
“而且……而且这两个人一开始并不会死……是因为我，因为我搅乱了命运——我染黑了鸣人的命运之线，带来杀戮和死亡，然后，又把哥哥的耳环‘绝对的守护’送给了他，即使命运也不能伤害他半分半毫，于是死亡才袭击了他们两人——他们是无辜的！”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马上收回耳环，让该承受死亡命运的某人去死，同时将被误伤的这二位活过来吗？”鼬轻声问道，语气却说不出的邪恶，“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佐助摇头，他错开眼，看见心电图上的线已经渐渐走平，黑色即将严丝密缝的带走自己的猎物，即使现在鼬放开他，他也救不回这二人了——除非使用绝对的禁术“时空回溯”。
彻底改变生死的性质的时空回溯，只有最强大的王族血脉继承者才可能能够使用——即使是魔神一族漫长的历史上，真正成功使用的魔神也不多。
“我跟你回去，哥哥。”
“我错了。”
“不要把无辜者的性命卷进来。”
2011年9月24日大风，阵雨
急救室的绿灯终于亮起，医生带着疲倦地微笑出来祝贺。
我爱罗和手鞠都挺过去了，前者射入脑腔的子弹奇迹般的卡在了头骨的某处，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后者虽然大失血几度休克，可她的心脏顽强地跳动着，持续到了最后。
喜极而泣。
鸣人模糊的泪眼中，看见佐助静静站在墙角，对他微笑。
“谢谢你，佐助！”鸣人扑过去，一把抱住，泪如泉涌。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 10 命运之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