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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前尘余悲此世余荫 ...

  •   云澜看着褚氏红肿的双眼,小心地扑进她的怀中,眼泪润湿了她胸前大片的衣襟。阿母,后面的事情,阿澜说不出口,何况你听了,也只是徒增心伤。所以那些年的痛苦和孤寂,女儿一人知道了就好了。

      “傻孩子,你瞒得我和你阿父这样紧,当真是苦了你了。放心,以后的事情,有我和你阿父,你只安心地做我们的女儿,谢家的娘子就好了。”褚氏平复心中的惊痛,温柔地抚摸着云澜的脑袋道。

      “阿母,阿澜知道。”云澜泪中带笑地应了。

      门外守着的胡嫂并没有听清女主人和小主人说了什么,倒是却听到了褚氏后来的哭泣声,心中却有些惶恐。面色更是严肃里伫守在门前。而谢家虽然没有多少家奴,但是红云几个使女还是瞅见了,心中也忐忑起来。

      冬日里天色黑得早,待谢宜从宇文毓府邸回家后,看见的就是使女们的惶恐,心中一沉,便道:“出了何事?夫人和五娘子呢?”

      红云等人忙对谢宜行礼答道:“夫人和娘子都在屋里。”

      谢宜知道妻子和女儿无事,松了一口气,恼怒地看了看几个使女就甩袖进屋了。但是见到平日里都笑意盈盈的妻子双眼红肿,柔声地摩挲着女儿阿澜的头。而阿澜大大的双眼也是红肿的,鼻子和脸颊都被眼泪冲红了。这是怎么了?

      “清娘,阿澜,你们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委屈?”谢宜沉声道,想到自己不能护得妻儿无忧,他心中很是难受。

      云澜鼓着红红的鼻头,对着谢宜笑了笑:“阿父,你快来劝劝阿娘。”说着就画下了围榻。

      褚氏看云澜如之前没事人一样,只觉得女儿是将委屈伤痛都藏在心中,眼睛有忍不住的酸涩,眨了眨眼,没让眼泪掉下来。喊了胡嫂进来:“你送五娘子回她屋去,小心照顾着。”

      云澜知道褚氏是要将自己的事情说给阿父听,也不多言,行了礼披上外袄就随着胡嫂离开了。花厅门檐下的灯笼散发出晕黄的灯光,映的庭院枯枝上的冰雪有一种朦胧的美丽。

      云澜缩了缩脑袋,咧开嘴笑了,这些美丽的冰雪,不过是表面上至极美丽内里面却是冰冷刺骨的。
      “五娘子,小心些。还是老奴抱您回屋吧。”胡嫂看着云澜小小的身影不大放心。
      “胡婆婆,我自己走,有些路,一定要自己走的。”云澜奶声地说道,语气却是胡嫂不能明白的一种意味。

      褚氏拉着谢宜,轻声将云澜的事情说了。谢宜听后,也是同褚氏一样,脸色大变,腾地起身在屋中走了几步,才看向褚氏道:“这件事情除了我们夫妻,谁也不能说。阿澜说的那些个让你吃的东西,你让胡嫂传说是你平日里说的,阿澜听去了。”
      “宜哥,若是当初真的去了汉中,真如阿澜所说,却是我害了一家人……”褚氏红着眼睛道,她知道妹妹阿纹嫁给了家世不显的崔仪征后与自己有些疏远了,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这般狠心,将自己一家人全部都算计去了。

      “哪里能怪你?当初说好要去汉中,其实也有我的考量。阿澜,阿澜这孩子当真是苦了她,不到二十岁就去了……”谢宜想到妻子述说的另一种可能,就打了个寒颤。

      “崔家人如今还在汉中,我们暂时不用去计较,现在我们来了长安,已经走上了另一条道路,没事的。我们会好好的,阿澜会好好的嫁人生子,而你肚子里的孩子会好好的。”谢宜拥着妻子说道。

      并非是谢宜相信这等前世今生之事,而是云澜说得太详细了,加上之前云澜的种种行为,三岁的孩子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也说不出这样的故事的,所以他相信了。只是除了和妻子一样心疼女儿外,他还有更深的忧虑,若阿澜重活一次,那么后面十几年的大事她都知道的,传了出去,后果会不堪设想。所以以后自己夫妻俩得更加看紧些阿澜了。

      不说谢宜这边的打算,缩在被窝里的云澜,即便床榻之上暖烘烘的,她也是缩成一团,脑中却想着那些不能对父母说出的后来,那么多年的孤寂和漂泊,又岂是苍白的语言所能表述的?

      当年孤魂漂泊,跟随着族叔谢贞回到了江南,乌衣巷早已荒草凄凄。从台城旧地到鸡笼山依旧香火鼎盛的鸡鸣寺,看过江南烟雨几载后,南陈太建九年,族叔谢贞中年得子,当那个叫阿冉的孩子睁开眼睛,那一刹那,自己以为又看见了当年刚刚出生的阿懋。也因为阿冉这个孩子的到来,自己停下了漂荡,余下来的许多年里都看着阿冉。六年以后,族叔谢贞过世,陈郡谢氏悄无声息里泯灭了最后的荣光。

      十五年后,阿恩去世了,没有留下一子半女,陈郡谢氏终于走到了尽头,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然后便如其后一个唐人所诗云: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谢氏早已经没有了,但是自己依旧漂泊着。看着江山更替你争我夺。北方的英主宇文邕不过昙花一现,英年早逝之后,荒唐至极的宇文赟好似是为了让杨坚建隋代周而来的。金陵皇宫之中的天子与美人还沉醉不知时日。

      自己飘在金陵的城楼之上,看着北方大军汹汹而来,随即金陵王气黯然消散。广陵烟花三月确实美丽,云澜也曾在广陵流连忘返,美人、英雄、世家、以及帝王,都如这烟花般,无论多么美丽,也经不住季节转换,终究风吹雨打凋零去。然而不是人人懂得这个道理,广陵的烟花,江南的烟雨,引来了杨广频频南下,然后是无数的庶民百姓被征做劳役,成千的尸骨换来了南北相通的大运河。而这个时候的建康城,已经改名为金陵城。

      自以为握住天下的杨广,终究死在了自己的刚愎之下。天下又一次陷入动乱之中,而自己,在金陵再一次见到了曾经的故人,已经被人称为神医的孙思邈。王朝的颠覆世家的没落,都不及无数庶民的白骨带来的震撼多。其后,她一路跟着孙思邈,由北到南,由东到西,看着他研习医术药理救治了无数贩夫走卒世家贵人。不知不觉中,自己对医术也精通起来。

      唐广淳二年,一百四十一岁高寿的孙思邈去世了,自己才又开始在世间飘荡着,这时的世间早已经不是兵戈乱世了,当年北周的大柱国李虎的后人建国为唐,一统天下。随后,自己离开了江南,飘荡着去了长安,然后又看着一幕幕悲欢争斗重演,从玄武门前的兄弟血战,再到武氏君临天下,也看到李隆基所推下的大唐盛世。同当年的杨广一样,看着李氏帝王夺子媳乱人伦,由上而下奢靡,以致安史之乱大唐由盛转衰。再一次看着世道混乱,军镇混战,民不聊生,易子而食……

      历史总是这样轮回的,多少美人在岁月长河中湮灭,多少王侯权贵在岁月中消逝,富贵如烟云转眼成空。无论自己飘荡到了何处,都能看见满野里无数的孤儿寡妇的血泪和尸骨……孤零零地看着世事沧桑,云澜深深觉得疲惫,世间轮回变幻三百多年,为何自己还在世间飘荡?

      当云澜再回到汉中,诸葛祠前依旧苍翠,然而自己数百年前的身死之处早已不知是何处了,谢家人埋骨之处,只余荒草蔓蔓,孤鸦凄鸣。

      在汉水边,当一个三岁的小儿在被乱兵扔至半空中之时,自己忍不住飘着去救那个孩子,本是透明的身体居然奇迹般的接住了小孩子,就在挡住乱兵箭矢的那一刻,自己只是想着,若是这样消散也不错,当真是寂寞了太久啊!太想阿父阿母阿懋了,真是太像了……

      就是自己也没想到美梦能够成真,睁开眼的那刻,看见的是阿母虽然憔悴当时年轻的脸庞,还有阿父虽然风尘仆仆但是丝毫不掩光华的身影。

      云澜的眼泪落了下来,比起自己前世所经历的事情,比起乱世中那些庶民的遭遇,如今的家贫又算得了什么呢?如今的落魄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雪地上,映的屋里也是一片耀眼。

      “胡婆婆,这么晚了,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呢?”云澜钻出被窝,飞快地扯过自己的小袄套上,边嘟着嘴唇道。

      “哎呀,不是老奴不叫五娘子的,是使君同夫人一大早就过来看五娘子你,见你睡得熟,就说是不让叫醒你。”胡婆婆一早见了使君夫人俩,惊惧的心才放下来。见云澜行了,忙拢起帷帐,将在炭盆前烤得暖烘烘的衣服给拿了过来。

      云澜一听,笑了笑,阿父与阿娘,果然是天下间最好的父母呢。洗漱过了,就穿着用皮毛做的小履,往褚氏的屋子去了。

      “阿父,您没有出门么?”云澜没想到父亲谢宜还在家中,还没爬过了门槛就被谢宜抱起来了。

      “阿父今天向宁都郡公告了假,要好生陪陪我们阿澜呢。”谢宜抱着云澜,还是没法子将她当是二十岁的女儿。

      “阿父你真好!”云澜笑嘻嘻地道。
      “好了,你们父女俩用完膳食了在说话不迟。”褚氏挺着大肚子笑道。

      红云已经带着阿曹将三人的膳食分开摆上了。云澜看了看自己的膳食,又看了父母的,撅起了嘴巴道:“阿父,鸡子很贵么?你每日也里吃一个才好呢。”

      谢宜摸了摸云澜的脑袋,放她案前小榻上,才道:“不是鸡子贵,是阿父实在不喜欢那东西。你阿母其实也不喜欢,不过为了你的弟弟或妹妹,她才勉强自己吃的。”

      云澜叹了口气,鸡子确实不好吃,要想过办法让父母都吃得下去才好。

      “小孩子莫要多想了,我和你阿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的。”谢宜看了云澜一眼道。
      云澜鼓了鼓脸颊,咬了一口白嫩的鸡子,唔,果然很难吃。阿爹明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还这样说自己,真是的。

      膳食用完,谢宜看了褚氏一眼,夫妻两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他就牵着云澜去了书房。让阿铁在书房外守好,他才抱着云澜在长榻上坐了。

      书房里是暖烘烘的,云澜却有点不知所措,阿父为何一直沉默?他,想问自己什么?阿父应该不会问自己后面的天下大事的。

      “阿澜,我昨夜听你阿母说了你说的那些事情后,一夜没有合眼。”谢宜苦笑着开口。“前世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是我这个阿父的不是……”

      “阿父,不是的,是崔家人太过狠毒了。”云澜没想到父亲会这样想,忙反驳道。

      “傻孩子,即便现在我没经过那些事情,但是阿父我不是傻瓜,难不成真的看不出崔仪征的为人么?不管如何,你要记住,你就当那是一个噩梦,如今梦醒了,我们全家人都好好地。这件事情,谁也不能再告诉,知道吗?”谢宜柔和笑道。

      云澜点点头,她当然知道,除了父母,其他人谁也难以十分地去相信。

      “阿澜,你要记住,无论你记忆中事情是何摸样,也不要大意,不要沾沾自喜。能够做出一番事情的人都不是傻瓜,他们能看见天下的大势。而这些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孩童能够左右的,所以,你知道的,就是连阿父我也不要说,知道吗?即便谢氏如今风光不再,我们也是谢氏的子孙,当该有所坚持。”谢宜正色叮嘱云澜道。

      云澜一怔,随即由心底涌起深深的敬佩,果然不愧是自己的父亲呢。不过,有些事情,只怕是世间最为聪明最为有远见的人,都不能看出呢。

      “阿父,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想你遇到危险。我们谢氏一族许多的先人,都和阿父你一样,想着一展所才重现谢氏风流,当时最后大多没有落到好下场,固然其中有着为君者的种种不是,但是其中也未尝没有先人认人不清处事不慎密之故。”

      若是外人见了一个三岁幼女说着这样老成的话,定会瞠目结舌的,便是谢宜,知道女儿内里是二十岁,也有些接受不能呢。

      “阿澜,你就这般不相信你阿父我么?”

      “不是不相信阿父,是想阿父好,我们全家都好。”云澜坚持道,比喻说宇文泰,以为侄儿宇文护是个值得托付之人,谁会知道宇文护会成为“屠龙”大臣,一连毒杀了两个皇帝宇文觉和宇文毓呢?比方说宇文邕,他又何尝会想到会在北征突厥时突患重病呢?阿父是为自己这个女儿好,也相信他的选择。可是自己却不能认为。

      “阿父,我不会多做什么的,你放心吧。”云澜扯着谢宜的衣衫,悄声说了宇文家的随后几年的大事。

      谢宜虽然不想让云澜多说,最后还是抵不过云澜的坚持,听了云澜的话,当听说宇文毓将不会被立为世子而三公子宇文觉将是世子后,脸色变了变。三公子宇文觉他是没见过,但是宇文毓,心胸之谋皆是上乘。摇了摇头,听着云澜继续说着——二公子宇文震成婚后不过两个月后便过世,然后宇文毓将会出长安,代行华州政事后,便起身走了走,眼云澜睁着还有些许红肿的大眼看着自己,才顿住脚步摇头苦笑道:“阿澜,是阿父迂腐了,说是你不要多说,阿父还是听了。”

      “我就是说给阿父你听的啊。阿父,若是能跟着宇文大公子出长安,我们一家人都去吧。那个时候,阿母也生下弟弟好几个月啦。”云澜想到其后长安城中几大柱国和宇文护的争斗,谢家实在是太过弱小了,很容易被人迁怒或者作为靶子。

      谢宜当然不是那等痴傻之人,颠颠地跑去和宇文泰说他的之子宇文护是不值得信任的,说不定,宇文泰大怒之下,不管自己的出身便将自己砍了。

      “好,只是华州离汉中不远,只怕崔家人会来呢。”谢宜想到崔家,心中就一阵厌恶。

      “阿父,我们现在才不怕崔家人呢。若他们真是来了,那边是情形反过来了啊。”云澜心中冷笑,对着谢宜脸上还是天真的笑容。“再说了,宇文大公子这个华州主事也做不多久的,他很快会被任命为宜州刺史的。”

      谢宜点了点头,想到宇文家的事情,知道自己卷入也只是他人的踏脚石,还不如趁着跟随宇文毓就镇外地之时,谋得地方一官半职,待长安纷争少了后,才想法子回来就是了。或者宇文毓不为世子,对自己家而言并非完全是坏事呢。

      “你族叔,他后来的情形如何了?”谢宜有些犹疑,要不要劝说下谢贞跟着自己一家人走呢?

      云澜想到谢贞的事情,也有些惆怅,“叔父因为只教授七公子宇文招学文,所以并没有什么麻烦,但是叔父他在北方十几年也是孤身一人,待他回到江南后,已经是年近四十了,后来娶妻生子,阿冉,不过六岁的时候,他就过世了。所以,阿父,你去劝劝叔或者留意下合适的娘子,给叔父聘作妻子吧。”

      谢宜当真是愣了下,本想说这不是想小娘子该操心的,又想到云澜内里并非小孩子了,只得无奈道:“好,我会同他说的,也会请虞信等友人留意的。倒是你,从明日起,便每天来书房读书一个时辰。”

      云澜知道谢宜的意思,读书明智,自己的早慧就不是那般显眼了。“是,阿父。”

      “好了,你阿母定等着我们父女俩呢,走,去看看你阿母去。”谢宜牵着云澜笑着出了书房,阳光下明亮的冰雪,也在父女两的笑容下失色。

      “郡公夫人,独孤家的五娘子、六娘子以及七娘子都来了。”侍女对着四方榻上一身大红色裘衣的女子恭敬道。

      女子如云的黑发被金珠挽住,既不失贵气,也显得大方。她正是大柱国独孤信的长女,宇文毓的正妻独孤氏。

      “还不快去请五娘子、六娘子及七娘子进来。”独孤氏眼睛亮了亮,轻轻抚了抚自己为显怀的肚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多时,三个一式裘袍长靴的女孩子入了屋里,“拜见郡公夫人。”

      “快免礼了,咱们是亲姐妹,用不着这么多礼的。”独孤氏让侍女端了三张圆凳在围榻下首,待三个少女都落座了,她才道:“五娘和六娘面色不错,七娘也长高了。四娘怎么没来呢?”

      独孤五娘同独孤氏乃是一母所生,在独孤氏面前也较为放得开:“大姐,四姐同李昞的婚期近了,她在家中忙着嫁妆等物呢。”

      独孤氏扫了这个妹妹一眼,心中暗叹,看向六娘和七娘,目光顿了顿,七姐妹之中,七娘年岁是最小的,但却是最为出众的,若非自己是长女,只怕在阿父眼中也不及这个七妹呢。

      “听说柱国将军杨忠身体有些不好,七妹你也莫要挂心了,那罗延那里你也可以让人传信关心一二才是。”独孤氏看着这个快九岁的小妹,状做关切道。

      独孤伽罗看了一眼有些不甘的六姐,心中紧了下,小心地应了。

      “大姐,不知道郡公可在家中?听说他新任的军曹乃是陈郡谢氏人,人说君子如玉,我们都好奇了许多天呢。真想偷偷看一眼呢。”五娘撒娇道。

      “今日倒是不巧了,之前听郡公说了,说是谢郎君今日家中有事告了假。不过呢,可不能吓到了人家郎君。”孤独氏轻笑转过了话题。不管如何,七妹将来的婆家是普六茹杨家,对于郡公也是一大助力呢。

      不过独孤大娘的这盘算是要落空了,柱国将军普六茹(杨家)里,杨忠自从征讨江南而回后,便告病在家,一开始是避免风头太盛,后来倒是真病了。

      “那罗延,我听闻朝堂之上风传太师立世子之事,咱们家虽然同孤独家结亲了,但是也不是就站在了宇文毓那边,所以你之后少和李昞等人来往了。太师一日不曾表明态度,咱们家也就不能扯进去了。”

      杨坚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少年,身材高大,面目俊朗,是杨忠最为喜欢的儿子。他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自然应诺了,接过使女端来的药碗,亲自喂给杨忠吃。

      宇文邕看着自己被墨糊成一团的大纸,脸色黑沉,看也不看宇文直,起身对着家奴道:“去将大公子前日送给我的江南纸拿来。”
      宇文直听了小脸垮了下来,大哥当真是偏心,居然之送给弥罗突。
      宇文宪看也不看这兄弟俩的暗潮汹涌,认真的看着案上的书本,而宇文招,则在另一边的屋里随着谢贞学画。
      谢贞看着宇文招的画,点了点头,见时候不早了便放他歇息。

      而云澜,也在父亲谢宜的讲解下用功着,不管前世漂泊时看过多少史册书籍,此时能亲手摩挲纸张,亲听着父亲的教导,当真是幸福的事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前尘余悲此世余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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