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蛇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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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白色草地，草无风而微动。
周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沉重。
我起身转了一圈，确定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只有我一个人，四周景色一模一样，我无法判断方向。
“你来啦？”耳后飘来一女声——是的，这声音是“飘”着的，如果声音看得见，我相信我定会看见灰色朦胧的字迹在雾霭中轻浮移动。尽管我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可是，却还是没在身后发现一个人影——甚至，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那声音，竟像是从四面八方的虚无中飘缈而来的。
远处的草地突然翻起一层红浪，在雪白色的草地上显得愈发鲜艳夺目。我注意力立时被引开，站直了身子远眺前方。一层红色，接着是一层绿色……真是奇怪！
不自觉地就朝红浪处迈进了几步，脚下白色短茅草刚盖过脚背，松软，每一步踏下去，灰尘夹杂着泥土的芬芳迎面扑来。
近了，更近了！！
天！那火红的波浪竟是一大群蛇！小指头粗细，一尺来长，身体一半翠绿一半火红的小蛇！
“是不是美极？细腰美人，剧毒，其毒液人粘之立毙。”女声娇笑着。如果我可以看见她，该是看到她笑得如花枝乱颤吧？
火红加上翠绿，如果这蛇浪不是朝我涌来，我也要赞一声美极。但是，现在的处境不允许我思考，我只能憋住我的呼吸，看着滚滚而来的蛇群。
近了，更近了！！！
心跳加速，我慌忙地摁住左胸，生怕我孱弱的心脏就这样从喉咙口蹦出来和我说再见。
“看吧，睁大眼睛看呀。看细腰美人舞。勾魂摄魄吧？妖娆动人吧？你可曾见过如此柔软的舞蹈？”还是那个可恶的声音，我堵住耳朵，却堵不了它的侵入。
就算是害怕到了极点，我还是不得不被眼前的诡异妖艳的蛇舞所吸引。那耀眼的火红啊，那夺目的翠绿，那纤细柔韧的细腰啊，那血红色分叉的长信子……
连恐惧也都是艳丽的。
近了，更近了！！！！
唏唏嗦嗦，蛇群游过。
冰凉的蛇鳞摩擦着我光裸的脚踝，冰凉的蛇信吻舔着我敏感的皮肤，它们根本无视于我的存在，就这么扬长而过！
你们，邪恶的你们，难道也看不见那个同样邪恶的女人？你们没听到她尚在我耳旁窃窃私语：“失望了？你别急。邪恶之神眷顾着你呢。你看你宽大的衣袖，里面是不是有个娇嫩的宝宝眷念着你的温暖？别急着抖落呀，你忘记了么？它，有剧毒。”
我拎着我鲜红色的衣袖，袖中一抹娇翠的绿色。它吐出信子，对我笑。
近了，更近了！
它缠绕着我的胳膊，逼近我的脸。它冰凉的身躯从我衣袖里穿过。
“你感觉了吗？它的鳞片是不是很娇嫩？你是否听见它在说：‘我很冷，我很饿’？”
别吵了！吵死人了！我张开嘴，就想大吼过去。那个女声却大笑起来：“亲爱的，闭上你的嘴巴哦。不然细腰美人儿会一不小心就钻进去的，届时你想保住肠胃还是心肝，可得看它心情如何。”
我闭嘴。
我假想：其实我是块木头。鲜红色的木头。
近了，更近了！！
它缠绕在我脖子上，昂起三角形的指甲大的头，吐着血红色的信子，对着我的脸，眯着眼睛笑。
“或者你闭上鼻子吧。”恶作剧的笑声这次在左侧响起。恨！为什么你就不用闭嘴？！
为什么我就得连呼吸都是颤颤微微，生怕它真对我温暖的鼻孔感兴趣？
我是块不得不呼吸的木头。
近了呀，近了！
冰凉的信子已经碰到了我的眉心，半红半绿的头靠近了我的左鼻孔。
淡淡的腥味灌进了我的鼻子，欲呕，却不敢动。
我呼吸渐渐加重。
“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哟。你别呼吸了呀，你一呼吸它就感觉到温暖，它一觉得温暖就要深入。”进去了！！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小蛇已经钻进去了小指头长的一截，我左边的鼻孔完全被堵塞了，胀痛得难受。我摒住呼吸，甚至可以感觉到蛇信子在鼻孔里试探地触碰。
我是块非常想打喷嚏的木头。
“近了，太近了！”
我大脑在绝望地说。
“唔，亲爱的，千万别打喷嚏哦，可怜的宝宝要是受了惊吓，喷了毒液，你就肯定没救了。”妖媚的声音像是撒娇。
我只好仰天张开嘴巴呼吸。天空，怎么就什么都没有呢？一片朦胧的白。
许是我的肌肉过于紧张僵硬，果然它不再进入，停顿了，又往后缩了几厘，试图退出来。但是细碎的蛇鳞有如倒钩，它卡在那里，进得，退不得。
近了，马上就靠近了！
我疯狂的右手已经背叛了我，它靠近了扭结的蛇身，它马上就要捏住纤细的半透明的蛇尾。
“你真不要命了吗？”她还是笑。笑声桀桀。如巫婆！
我忠实的左手紧握住背叛我的右手。
我低着眼睛，假装欣赏扭结成8字的蛇身，火红翠绿呀，多璀璨的颜色！
它动了！打开了扭结的环，竖直了纤细的身，甚至在我头颅里面昂起了三角蛇头！
它蓄足了劲，飞快地窜入我的头颅。
我只能继续保持僵硬。
仿佛真是一块木头。
良久。
我僵硬着看着鼻子的眼睛，居然发现一个右边鼻孔处探出了一根分叉的鲜红色蛇信，紧接着是个红绿交半的三角蛇头。
一条一半火红一半翠绿的小蛇落进了一只手里。
绿衫长发的她捏着它，粉红色的舌尖轻轻与鲜红色的信子接触。
她抬头笑：“细腰美人儿，我的脑，味美否？？”
太近了。
她的脸贴着我的脸。
她的绿衫抚摸着我的红袖。
她，怎么会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蛇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