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梦》陌上花落

3、相见亦难别亦难

　　4月1日。晴。撕心裂肺的痛，但是我还是挣扎着醒来，因为：风要回来了！我最爱的风！去年他走之前许诺过，一定会在今年我生日之前来见我，送我最最美丽的玫瑰、最最清纯的百合、最最温柔的吻！

　　4月2日。晴。暖风席面，青蛙鼓起大肚皮，柳树上开始蝉鸣瑟瑟。

　　风说：我已经出发了，先是19小时的火车，然后再6个小时的汽车，再过不久，亲爱的，我就可以见到你了！将你的烛台擦亮，将你的酒盏溢满，将你的唇染上胭脂，我马上就要回来了！

　　烛台已擦亮，酒盏里葡萄酒已经溢满，唇已经娇艳，但是，风你怎么没有回来？窗外桃花已经怒放，这不回来看看你最爱的妖艳么？今年你不再抱着我在桃花树下听春风中蛙鸣蝉瑟品桃花酒了么？不再捏着我鼻子说“人面桃花相映红”了么？

　　4月8日，晴。终于接到风的电话，还是低沉的声音，只是其中有一些莫名的摩擦声，听着让人一颤“我已经到了**，亲爱的，你愿意将酒在温温吗？我想喝竹叶青。”

　　房间里面竹叶青映着灯光荡出碧绿的微波，满室醇醇的香让人觉得懒洋洋的想睡。风啊，你再不回来就要错过门前的杜鹃了，你不是说要学学那望帝啼鹃吗？今年的杜鹃粉嫩粉嫩，你一看到绝对要说花比人娇艳了吧？

　　4月10日，晴。还没有回来，什么事情能拖你这么久？电话关机，音讯全无。

　　4月12日，晴。风声音嘶哑，就像跑过了1万米再给他灌了辣椒水一样：“亲爱的，我已经到了咱们省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们就可以尽情拥抱了。。。只是，亲爱的，等你见到了我，你还要见我吗？”

　　4月14日，晴。已入锯石头的声音：“我要到了。亲爱的，你的酒盏今天还是满的吗？我终于赶在你的生日前回来了！”

　　晚，夜已深，万籁俱寂。风还没回来。

　　4月15日0：30。敲门声响起。“我回来了！”我弹起来开门。门外，我那温文儒雅的风依着柳站立！

　　在他怀抱中，我幸福得要哭泣，全身好像都要快乐得冒泡泡。可是，风，你为什么不吻我的唇？难道是你不再喜欢这魅色的胭脂？没有关系，我擦掉！

　　轻轻推开他，我拿起镜子，却从镜中发现风在后退，神情惊恐。我不解，风？镜中的这个，是什么东西？风！！！！！

　　风在我的镜子反光下瓦解，是的，一点一点的瓦解……这个是我的风吗？看着他，我不知呼吸。

　　他伸出双手要抱我，我惊恐的退后。天旋地转。不！

　　迷糊中，我听到他叹气，发出锯骨头一般的声音，是的，就是这种骨头摩擦的声音：“我不知道这样仍然会吓着你，但我知道一旦真相大白，你会这种反应的。你是这么的脆弱，这么的温柔……怎么，真相既是这么容易暴露……但是，我真的回来了，并且尽量使自己完整的回来见你。刚开始的那两天，我尚能在白天行走，但是从那天在火车上看见别人都捂着鼻子逼开我绕道开始，我就知道该远离人群了，于是我每天只能步行，绕过街道、集市，但是晚上还是被一只恶狗盯住，它呼朋引伴后我失去了我腿上的肉，但是，没有关系，我想，只要我脸不变，亲爱的，你就一定能够认出我来！但是，慢慢的，我发现这点我也做不到了。春风，这和煦的春风，居然也不再同情我，我看见肉一块块的往下掉，我试图捡起来，因为我答应你要完整的回来见你。但是，这肉已不再属于我，它发出恶臭，熏得我直恶心――对了，我的心……亲爱的，连最爱你的心我都没有保留住，就在刚刚，隔壁村的黑狗已把它抢走――我走啊，走啊，一夜我从树丛醒来时，发现我的脚趾、手指都摇摇欲坠，灵肉已遗失，怎可再遗失傲骨？于是，一根指头，一颗牙齿，甚至是更小的一部份，我都要停下来捡起，走走停停，我居然今天才到，也还好，终于在你生日前回来了。……亲爱的，原来，死后人不是没有知觉了，你还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腐烂，可以闻到躯体发臭的味道，仍然会惊恐失去，仍然会渴望得到。……我走了，对不起，不能陪你看朝霞夕阳，不能听蝉瑟蛙鸣，不能和你把盏夜谈了。……”

　　4月16日。头痛欲裂，我醒来。我想起：

　　3月28日，一页死亡通知将我击倒：“不治而亡”！不治而亡！！法医已经过尸检，明日火化！我的风啊，你真要随着春风飘散在四野中了吗？

　　3月30日，电话通知昨日火化时风居然不见了！你要回来了么？你记得对我的承诺回来了么？

　　昏迷中，我似乎听到风对我说：亲爱的，我一定会回来见你的！

作者有话说

　　陌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