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花花汜

1、第 1 章

　　圣诞

　　圣诞夜。天空下起了纷杂的小雪，很轻盈。
　　街道上有很多笑着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们，戴着厚厚的手套和毛茸茸的帽子，围着围巾，在商店明亮的橱窗前互相扔雪球，他们的笑声就像银铃一样好听。
　　总是有很多情侣这个时候手挽着手，笑容甜蜜而幸福。

　　李东海看着不远处广场中心那棵大大的圣诞树上面银闪闪的五角星，慢慢微笑起来。
　　他表情安静，眼神澄澈，细细的雪粒落在他的发间，即使在穿着厚实的冬天看上去依旧削瘦的身板，微微的笑容像是站在圣诞夜广场中心的天使。

　　等了一会儿，想要见到的少年终于出现了。
　　他从广场的那一边朝自己走来，戴着黑色的薄薄的线帽，穿着黑色的外套，围着白色的围巾，依旧是帅气的迷人模样。
　　李东海刚才因为等待而略显僵硬的眉毛终于舒缓开来，他在那里，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朝自己走来，有细微的欣喜从眼中涌现出来。

　　“下着雪呢。怎么没戴帽子。”他的嗓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情感起伏的简单，却好听。他的手指摸摸自己的头发，算是问候吧。
　　李东海觉得眼前晃了一下。是站得太久了吗，为什么觉得眼前的圭贤不那么真实呢。他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了吗。
　　嗯。没错。是这样的。他告诉自己。

　　“曹圭贤……”认真地喊出他的名字。
　　“……嗯。”他略低却肯定的回应声。
　　“曹圭贤……”李东海抬起头，对他微笑，“今天是圣诞夜。”
　　曹圭贤看着面前的少年，纯净的像小鹿一样的眼神正看着自己，天使一样的面容，太过美好。
　　李东海吸了一口清寒的空气，好像清醒了一些，继续说道：“之前在你身边，总是和你吵架，骂你没有个弟弟的样子，但是现在，我好像，并没有那么生气了……”
　　冰山少年不语，但看着他的眼神却沉静下来，李东海觉得周围都很静，因为可以听见圭贤的呼吸声。
　　“圭贤呐……”他低下头，柔顺的刘海微微遮住眼睛，“不管怎么说，曹圭贤你，都是个很不错的人。”他想笑，可是心脏似乎很沉。于是他伸出手，环住面前的少年。

　　李东海轻轻抱住了曹圭贤，微微埋下头，全是属于圭贤的气息。
　　周围的雪花继续飘落，圣诞夜没有星光，城市的广场上却有许许多多的点缀圣诞树的小霓虹灯，明亮的橱窗灯光也映过玻璃照在行人们的脸上。可是曹圭贤你不知道，你对于李东海来说，就是像光芒一样的存在。与寒冷无关。与温度无关。

　　“圭贤xi.圣诞快乐。……”
　　“拥抱送给你当礼物。怎样，很好吧？”他似乎是略微羞涩地放开了手，笑着对自己说。

　　曹圭贤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片小小的温暖，来自他的拥抱。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那一瞬他没有用力地抱住他，没有用力地回抱过去。那温暖太轻，像是随时会飞走的雪花一样。

　　“love’s beautiful so beautiful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曹圭贤掏出手机，是晟敏。犹豫了一下，他淡淡地对李东海说了句：“我去接个电话。”
　　他转身的时候没有看到李东海眼中闪烁着的微小光芒的熄灭。
　　李东海看着圭贤拿着电话走远的背影，很轻地笑了。
　　是晟敏吧。现在的话，应该在很温柔地和他说话吧。

　　李东海定定地看着，直至发觉眼眶似乎有些湿润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条银质的小鱼项链，手指一松，项链便滑落下来掉到雪地上。
　　“曹圭贤，和你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可惜没有到最后。”李东海看着那个沉默的好看的背影，转身的那一刻，泪就无声息地滑下来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住……一定可以的，没有关系。绝对不会像女孩子一般流泪。可是现在，心痛的感觉太真实了。
　　它太真实了。

　　曹圭贤。对于我而言像是光的存在的你，我在你的世界里，会是同样重要的存在吗？

　　“……嗯。再见。”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曹圭贤忽然发觉自己的心不在焉，为什么要走开这么远去接电话呢……心烦意乱的感觉让他在转过身发现东海不见了的那一刻，巨大的失落像是鼓点一样狠狠敲在心脏上，他走到刚才东海站着的地方，雪地上一条银色的细细的项链微微地闪着光。

　　他捡起它。是一条简单的银色小鱼。
　　所以李东海，这个才是圣诞礼物吗？

　　他将项链紧紧攥在手心，环顾着周围：李东海，现在的你，是躲进哪一个角落了？
　　他回忆着不久之前的那个拥抱，很轻很轻的温暖，这一刻却让他心痛。像是有原本潜伏着的情感在瞬间苏醒过来，排山倒海地向心脏涌来。
　　李东海……

　　雪依旧纷纷零零地飘落着。广场上逐渐聚集起越来越多的情侣，烟火升空的那一刻，周围满是欢声笑语。
　　灿烂而又绚丽的烟火在夜空绽放，小小的愉悦点亮夜空。周围的情侣十指紧扣，而在这个时候，曹圭贤，却将李东海弄丢了。

　　他反反复复地在广场穿梭，耳边传来阵阵烟火升空的声音，人们的笑声、说话声，却在每一个闭眼的瞬间，想起李东海的脸。

　　李东海躲在这一片繁华与欢乐的背后，低下头来，安静不语。他一直属于所有美好明快的色彩之后的灰色背景，不需要声音和图像来凸显，不需要别人的刻意铭记，甚至是期待的安心的陪伴，也没有。
　　烟火放完后，人群渐渐散去，雪却在这个时候愈下愈深。

　　李东海看着周围纷纷扬扬的雪花，轻轻抬了抬眼。面前圣诞树顶端的银色星星，在雪中显得特别好看。他甚至伸出手来，想要去触摸那个星星。

　　“李东海。”

　　“……”原本准备转身，现在身体却突然像被固定住，怎么也无法回头。
　　是你吗。
　　李东海的呼吸忽然之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心脏因为巨大的惊喜欢快地跳跃着，他轻轻地捏紧自己的手指，他想知道那是否是幻听。

　　“李东海。”
　　身后的那人按住自己的肩膀，带自己转过身来。

　　不用抬头。他的气息那么真实。在距离自己一厘米的地方。
　　他的一只手捧住自己的脸，指节修长略带暖意。原来曹圭贤，也有这淡淡的温暖。
　　他解下自己的长围巾，将一半系在自己的脖子上，迫使自己注视着他。他的眼眸像冬夜最好看的黑曜石，映着浅浅的星光，鼻梁直挺，衬出英俊迷人的模样，他的下巴削瘦而线条分明，他的帽檐边缘折射出的细小微光也落进自己的眼里，他就像是完美的。

　　而他好听的声音此时正响在自己耳边，格外清晰，三分霸道的冰冷，低沉诱人。

　　“圣诞礼物的话，拥抱就够了吗？那怎么行呢……”下一秒，他抬起自己的下巴，低下头来亲吻了自己。
　　心跳的声音瞬间在耳边被无限放大开来……这一次，距离太近，终于可以真实地触摸到幸福。
　　烟火放完了不重要，圣诞钟声敲响过也不重要……因为，这是最美好的圣诞节。雪落下的声音，也一齐被收集在这个圣诞夜里，不愿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