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与半妖》流锦年

31、归去·安倍家来人

　　“流光少爷，家族长老会的意思，请您近期准备返回京都。”
　　安倍家的来人均是一身白衣，气质或高傲或冷淡。对着流光的时候，倒是规规矩矩地恭敬。但是除此之外，也再也没有别的感情了。
　　从他们那冷傲的脸上，除了看到规矩之中的恭敬之外，他们对于面前这个安倍家的天才看来并没有什么敬佩、崇拜或者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知道了。”安倍流光淡淡地回答，同样没有什么表情起伏。
　　贺茂云华眯着眼看着这行从京都安倍家出发来此的人，面上的表情不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或者吊儿郎当，而是带着一种少见的严肃。
　　天知道他每次见到安倍家的人心里都膈应得慌。这些人仿佛生来没有什么表情似的，连好好笑一个都不会，不是冷笑就是嘲笑，要么得意要么张扬，各种笑，反正从来就没有一个“正经”的笑。
　　除了“笑”之外，他们就很少有别的表情了，几乎都是冷着一张脸的。会“笑”不会哭，会愤怒不会悲伤，这群人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相比之下，流光常年冷着的那张连实在是好太多了。而且，作为被流光认可的友人，他有时候还可以看见流光那稀缺的笑容。
　　简直是——风华绝代。
　　哪怕是一个浅笑，看到他轻勾的嘴角，就深深地让人沉醉。
　　但是安倍家这些人，他每一次见到就觉得看到一堆的冰块。哪怕看上去流光比他们冷多了，但是贺茂云华知道，流光的心里潜藏着温柔，而这些人，哪怕表现得多么亲切——当然这几乎不可能，但是就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冷。
　　这些家伙，才是真正的无情无心，冷到骨子里。
　　事情才刚刚发生，这些家伙就从京都来到大阪，召唤流光回去，任谁在脑子里过上一遍，都觉得无法理解。但偏偏他们就这么做了。
　　流光回去能够做什么？什么也不能够。
　　妖怪们的内斗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倍家想做什么？
　　贺茂云华只能想到这点，以安倍家的行事，说一句野心勃勃都是轻的，他这么看他们也都是抬举他们了。
　　事实上，贺茂云华相当讨厌安倍家，哪怕他同是阴阳师世家的人，而且贺茂家千百年来一直与安倍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但是这些都不能阻止他讨厌安倍家。
　　整个安倍家，他只与流光相熟。
　　因为他永远也看不惯安倍家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不惯他们眼底里的骄傲和轻蔑，看不惯他们的轻浮和手段。
　　如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那么流光也不会……
　　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第一次见到流光时的情景。
　　他永远无法忘记站在高台上初次奠定神位的那个孩子。
　　在安倍家的眼里，安倍流光不是人，只是一件工具。
　　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友人被这么对待，这么多年来流光吃过的苦，从来没有人关心。那些隐藏在血淋淋的现实背后的东西，是贺茂云华这辈子都无法忘却和原谅的。
　　他冷冷地看着安倍家的人，从他们那冷冰冰的脸上看进他们冰冷的内心里，看到他们眼底深处掩不住的厌弃。
　　这些家伙……
　　好想……
　　把他们全部杀掉！
　　贺茂云华的眼底掩盖着浓重的杀机。
　　在阴阳师的世界里，杀戮和鲜血是从小就伴随着他们的，他们原本就是人类与妖怪之外的第三者，不是人类，不是妖怪，游走在光明和黑暗的边缘。
　　他们不相信善良，也不相信邪恶。
　　可以相信的，能够相信的，只有力量。
　　对于贺茂云华这样出身世家，见惯了黑暗的人来说，从来不惧鲜血，不畏杀戮，信奉的也只有力量，不要说杀妖怪了，就是杀几个人也是常事，谁的手上没有几条人命的。
　　世家的子弟，一直都是这么走出来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跟土御门苏童这样生活在单纯的人类世界里的没落家族传人不一样，他们都是身在黑暗，身染鲜血的人。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再正常不过。
　　但是好歹，在人前贺茂云华还不会贸贸然动手。
　　哪怕他再讨厌他们，在他们没有做任何事情之前，他也必须忍耐。毕竟，对方至少还是占了“安倍”这个名头的。
　　虽然，在他的眼里，他们什么都不是。
　　“请您尽快动身。”
　　流光看了贺茂云华一眼，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对方几人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的冷笑，这里是安倍家的晴明神社，他以为自己是谁，可以随便赶人？晴明神社的主人还轮不到他！不要以为顶了一个安倍家天才的头衔就目下无尘了，装得高高在上跟什么似的！
　　“流光少爷，这里是晴明神社。”而我们都姓“安倍”。
　　这是安倍家的晴明神社，而不是安倍流光的晴明神社。
　　他们用冷淡嘲讽的目光看着安倍流光。不过是一个被安倍家推到人前来的“天才”罢了。在安倍家，他还没有说话的资格！
　　“你们什么意思？”贺茂云华冷冷地看着他们。但凡对方说一个不好，他就有动手的可能。
　　“这是安倍家的事情。”
　　“安倍家又怎样？”
　　“贺茂君，还请自重。安倍家的事情，还轮不到贺茂家来指手画脚。”
　　“流光的事情，你以为你就能够指手画脚了吗？不要太好笑了！”
　　两方矛盾激烈，目光冒火。
　　“贺茂。”流光开口。
　　他看着安倍家的人，“我会回去的。”
　　贺茂云华握紧了拳头。
　　流光垂下眸子，静默了一会儿，抬手在贺茂云华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转向安倍家的人，“走吧。”
　　来时一身云淡风轻，走时也是身无长物。
　　安倍流光不在任何地方停留，从来——只有一个人。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不停地辗转，不停地除妖，孑然一身。
　　他是安倍家的安倍流光，从来不属于自己。
　　【说走便走，从来没有牵挂。
　　想要停留，自己却从来不属于自己。】